風中的野薔薇（外一章）

五月，終南山下的野薔薇開得正好，我在陽光熱烈的正午被它的花香攔了下來。漫山遍野的那一簇簇粉色的茂密的花幕，一個勁地在風中擺動，一片絢爛，空靈而細碎。有的爬滿柵欄，有的纏繞在粗壯的樹枝上，盛大的場景讓你誤認為進入古羅馬時代。它們的花朵細小，花瓣并不豐厚。有時候很多細小的事物卻讓人想到優美，想到婉約，想到那些緊密相連的喜悅。它的花瓣刮過山岡，刮過田野，刮過頭頂，落在樹梢，落在視野，也落在一首詩里，它在哀悼最后一片葉子之前，回到最初的寂靜。

什么都不想的時候，我就喜歡坐在野薔薇的花藤下，看帶刺的莖蔓長鞭一樣抽打著人世，看風把花香吹成蕩漾，吹成光陰的魔咒，吹成顫抖的敘述。

賀蘭山下

賀蘭山下到處都是石頭，它們光滑的表面充滿了蒼茫的記憶。

而石頭的內部一定有巴彥敖包的故事與群馬奔騰的蹄聲。它們是歷史的見證者，目睹了古代西夏王朝的繁榮與輝煌。沒有人比這些石頭活得更清醒。

曠野里依然留有西戎、鮮卑、突厥、黨項的氣味。無論高歌還是起舞，都有直抵內心的蒼茫。而那些葡萄園和枸杞地，生出時代的蓬勃。

當一場大風過去了，我似乎聽到了它原始的轟鳴，翻開了嶄新的一頁。即便那遍地叢生的草，也潛伏于大地秘密的深處，記錄了多少塞北的故事。

幾只掠過的飛鳥打斷了我的驚奇，我不能描述它們深睡的樣子，去揣摩鳥飛的生機。我沉靜在深秋的風里，一步步叩問歷史，又一聲聲喚醒我的熱血。

我坐在賀蘭山下的一塊石頭上，凝望著塞北的江南，枸杞和葡萄都有了新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