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地區成人過敏性哮喘患者吸入性過敏原特點分析

【摘要】 目的 分析北京地區成人過敏性哮喘患者吸入性過敏原的特點。方法 收集2021年1月至2023年12月北京清華長庚醫院呼吸與危重醫學科門診及住院吸入性過敏原陽性的成人過敏性哮喘患者，分析其吸入性過敏原的特點。結果 吸入性過敏原陽性的過敏性哮喘患者共1 568例，男與女人數之比為0.85∶1，年齡（42.84±16.18）歲，吸入性過敏原陽性率按高低排序前5位依次是屋塵混合hx2（53.34%）、動物皮毛屑混合ex1（48.22%）、蒼耳w13（46.59%）、艾蒿w6（39.51%）、雜草類花粉混合wx5（37.19%）。男性患者粉塵螨d2、戶塵螨d1、屋塵混合hx2及煙曲霉m3陽性率均高于女性患者（P均< 0.05），而動物皮毛屑混合ex1陽性率低于女性患者（P = 0.001）。貓皮屑e1、狗毛屑e5、動物皮毛屑混合ex1、屋塵混合hx2、普通豚草w1陽性率隨著年齡增長出現逐漸下降或波動下降（P均< 0.05）；而煙曲霉 m3、霉菌混合mx2陽性率分別在40～49歲和30～39歲中最低，50歲后增高（P均< 0.001），蟑螂i6隨著患者年齡增長率逐漸升高（P = 0.003）。結論 吸入性過敏原陽性的過敏性哮喘患者以中青年女性居多，屋塵混合過敏原陽性率最高；部分吸入性過敏原在不同性別及年齡段中的陽性率有差異。

【關鍵詞】 過敏性哮喘；吸入性過敏原；特異性IgE；特點

Analysis of inhaled allergen characteristics of adult patients with allergic asthma in Beijing

ZHANG Huijuan， ZHANG Mingqiang ， ZHAO Lina，MU Xiangdong

（Department of Pulmonary and Critical Care Medicine， Beijing Tsinghua Changgung Hospital， School of Clinical Medicine，

Tsinghua University， Beijing 102218， 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s： ZHANG Mingqiang， E-mail： zmqa01681@btch.edu.cn； MU Xiangdong， E-mail：mxda02600@btch.edu.cn

【Abstract】 Objective To analyz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inhaled allergens in adult patients with allergic asthma in Beijing. Methods Clinical data of adult patients with allergic asthma who tested positive for inhaled allergens admitted to Department of Pulmonary and Critical Care Medicine from January 2021 to December 2023 were collected， an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inhaled allergens were analyzed. Results A total of 1 568 patients with allergic asthma who were positive for inhaled allergens were enrolled， with a male-to-female ratio of 0.85 and an average age of （42.84±16.18） years old. The top 5 positive rates for inhaled allergens were house dust mite mix 2 （53.34%）， animal dander mix 1 （48.22%）， cocklebur （46.59%）， mugwort （39.51%）， and weed pollen mix 5 （37.19%）， respectively. The positive rates of Dermatophagoides farinae， house dust mite， house dust mite mix 2， and Aspergillus fumigatus in male patients were higher than those in female patients （all P < 0.05）， while the positive rate of animal dander mix 1 was lower than that in female patients （P = 0.001）. The positive rates of cat dander， dog dander， animal dander mix 1， house dust mite mix 2， and common ragweed showed a decreasing trend with age （all P < 0.05）. The positive rates of Aspergillus fumigatus and molds and yeasts mix 2 were the lowest among 40-49 years old and 30-39 years old， respectively， and significantly increased after 50 years old （all P < 0.001）. The positive rate of cockroach was gradually increased with the age of patients （P = 0.003）. Conclusions The proportion of young female patients with allergic asthma positive for inhaled allergens is higher than other counterparts. House dust mite mix 2 positive rate is the highest among all inhaled allergens. The positive rate of certain inhaled allergens varies among different genders and age groups.

【Key words】 Allergic asthma； Inhaled allergen； Specific IgE； Characteristics

支氣管哮喘（哮喘）是一種具有明顯異質性的疾病，有不同的臨床表型，過敏性哮喘是其中最重要的表型之一，占成人哮喘的50%以上，占兒童哮喘的80%以上［1］。吸入性過敏原是過敏性哮喘患者重要的誘發因素，減少吸入性過敏原的接觸有利于過敏性哮喘患者對癥和對因治療及疾病的長期控制。吸入性過敏原種類繁多，時代不同、地區不同、氣候變化、生活方式改變等均可導致吸入性過敏原的變化［2］。例如隨著城鎮化加速和生活水平提高，越來越多年輕人群推崇和喜愛寵物飼養，導致動物皮屑相關的過敏性哮喘發生率明顯增加［3］。了解過敏原在特定地區、不同人群中的分布及其特點，對過敏性哮喘的診斷及控制具有重要意義。本研究回顧性分析了我院過敏性哮喘患者吸入性過敏原特點及在不同年齡、性別間的差異，為更好認識北京地區過敏性哮喘患者的過敏原特點提供參考。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回顧性分析2021年1月至2023年12月北京清華長庚醫院呼吸與危重癥醫學科門診及住院診斷的成人過敏性哮喘患者。納入標準：① 年齡≥18歲；② 符合過敏性哮喘診斷標準［1］：a符合全球哮喘防治創議（Global Initiative for Asthma，GINA）和我國《支氣管哮喘診治指南（2020版）》哮喘的診斷標準，即存在可變性的喘息、氣緊、胸悶、咳嗽等臨床癥狀，有可變性氣流受限的客觀證據，并排除其他可引起哮喘樣癥狀的疾病；b暴露于過敏原（主要為塵螨、花粉、霉菌和動物皮屑）可誘發或加重癥狀；c過敏原皮膚點刺試驗或血清sIgE 檢測至少對一種過敏原呈陽性反應。排除標準：① 合并免疫缺陷、寄生蟲感染或自身免疫性疾病者；② 妊娠或哺乳期婦女。本研究通過了北京清華長庚醫院倫理委員會倫理審查（批件號：24573-6-01），并豁免知情同意。

1.2 研究方法

采用酶聯免疫熒光法（UniCAP法，Thermo

Scientific，Phadia 250）檢測患者總IgE及多種吸入性過敏原特異性IgE（specific IgE，sIgE）水平。利用我院信息檢索系統檢索吸入性過敏原（塵螨、花粉、霉菌和動物皮屑等）sIgE陽性的成人過敏性哮喘患者的病歷號及吸入性過敏原結果。主要檢測的吸入性過敏原共17種，可分為5大類，其中貓皮屑e1、狗毛屑e5、動物皮毛屑混合ex1（貓/狗/牛/馬毛）為動物皮屑類過敏原；粉塵螨d2、戶塵螨d1、屋塵混合hx2 （屋塵/戶塵螨/粉塵螨/蟑螂）為塵螨類過敏原；艾蒿w6、藜（鵝毛草）w10、蒼耳w13、普通豚草w1、雜草類花粉混合wx5（豚草/

艾蒿/一枝黃花/法蘭西菊/蒲公英）、雜草類花粉混合wx7（車前草/藜秋/麒麟草/法蘭西菊/蒲公英）、樹花粉混合tx5為植物類過敏原；蟑螂i6為蟑螂類過敏原；煙曲霉m3、霉菌混合mx2（點青霉/煙曲霉/鏈格孢/白色念珠菌）、鏈格孢m6為霉菌類過敏原。

UniCAP法過敏原檢測系統測定的sIgE 抗體濃度參照國際標準進行相應分級及結果判讀；sIgE 抗體濃度分為6級，0 級為陰性，1～6 級為陽性反應。sIgE 抗體濃度<0. 35 kU/L為0級；0. 35～0. 70 kU/L為1級；0. 71～3. 50 kU/L 為2級；3. 51～17. 50 kU/L為3級；17. 51～50. 00 kU/L為4級；50. 01～100. 00 kU/L為5級；>100. 00 kU/L為6級。

1.3 統計學方法

采用Excel 2016和SPSS 26.0 對結果進行分析，GraphPad Prism 8繪制圖形。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采用表示，非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用M（P25，P75）表示；計數資料以n（%）表示，采用χ 2檢驗或χ 2趨勢檢驗。總體比較以雙側P < 0.05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兩兩比較使用Bonferroni法校正檢驗水準。

2 結 果

2.1 吸入性過敏原總體情況

共入組1 568例至少1種吸入性過敏原sIgE陽性的過敏性哮喘患者，年齡（42.84±16.18）歲，男∶女為0.85∶1，81.18%患者合并過敏性鼻炎，42.22%患者合并阻塞性通氣功能障礙，見表1。

入組的患者30～39歲558例（35.59%），在所有年齡段中占比最高，其次為18～29歲318例（20.28%），40歲后過敏性哮喘患者占比逐漸下降，見圖1A。1 522例患者（97.07%） 進行了總IgE檢測，總IgE水平220.90（86.20，492.85）kU/L，1 282例（84.23%）患者總IgE水平大于60 kU/L。30～39歲總IgE水平最低，為187.00（81.40，420.50）kU/L，40歲后總IgE水平較前增高，≥70歲患者總IgE水平最高，為402.70（111.75，600.50）kU/L，其次為50～59歲，總IgE水平為340.75（99.75，516.75）kU/L，見圖1C。

吸入性過敏原陽性率由高至低排序，前5 位依次是屋塵混合hx2（53.34%）、動物皮毛屑混合ex1（48.22%）、蒼耳w13（46.59%）、艾蒿w6（39.51%）、雜草類花粉混合wx5（37.19%），見圖1B。而過敏原sIgE水平最高的前5位依次為狗毛屑e5 11.60（1.44，53.50）kU/L、貓皮屑e110.60（1.76，44.00）kU/L、艾蒿w6 6.9（1.00，41.00）kU/L、動物皮毛屑混合ex1 3.16（0.97，10.30）kU/L、鏈格孢m6 2.62（0.58，8.06）kU/L，見圖1D。

將檢測的17種吸入性過敏原分為5類，過敏性哮喘患者中單一類吸入性過敏原陽性的患者908例（57.91%），≥2類吸入性過敏原陽性患者660例（42.09%），吸入性過敏原陽性率最高的為塵螨類過敏原（58.04%），其次為植物類過敏原（44.13%）及動物皮屑類過敏原（40.14%），見表2。

2.2 不同性別吸入性過敏原情況

男性過敏性哮喘患者中，粉塵螨d2、戶塵螨d1、屋塵混合hx2及煙曲霉m3陽性率高于女性患者，而動物皮毛屑混合ex1陽性率低于女性患者，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均< 0.05）。植物類過敏原艾蒿w6、藜（鵝毛草）w10、蒼耳w13、普通豚草w1、雜草類花粉混合wx5、雜草類花粉混合wx7、樹花粉混合tx5及貓皮屑e1、狗毛屑e5、蟑螂i6、霉菌混合mx2、鏈格孢m6在男女患者中的陽性率無統計學差異（P均> 0.05），見表3。

2.3 不同年齡吸入性過敏原情況

部分吸入性過敏原在不同年齡段過敏性哮喘患者中的陽性率不同，其中動物皮屑類中貓皮屑e1、狗毛屑e5、動物皮毛屑混合ex1隨著患者年齡增長，陽性率呈下降趨勢，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P均< 0.05）；塵螨類中屋塵混合hx2及植物類中的普通豚草w1亦表現出隨著患者年齡增長出現波動下降的趨勢，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P均< 0.05）。而煙曲霉 m3、霉菌混合mx2陽性率隨著年齡的增長呈先下降后升高的趨勢，兩者分別在40～49歲和30～39歲中最低，而50歲以后陽性率明顯增高，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均< 0.001），蟑螂i6隨著患者年齡增長，陽性率逐漸升高（P = 0.003），見表4。

3 討 論

過敏性哮喘是最常見的過敏性疾病之一，發病機制復雜，涉及遺傳學、環境因素、機體免疫功能等諸多因素。與其他過敏性疾病如特應性皮炎、食物過敏等不同，過敏性哮喘以吸入性過敏原致敏為主，常見的吸入性過敏原分為塵螨類、霉菌類、動物皮屑類、植物花粉類、蟑螂類等。接觸吸入性過敏原刺激后，多種炎性細胞浸潤支氣管黏膜，Th2細胞促進免疫球蛋白、多種細胞因子和IgE的釋放，導致炎癥反應［4-5］。研究認為IgE水平與哮喘嚴重程度相關，嚴重過敏性哮喘患者總IgE水平更高。反復的過敏原刺激會導致過敏原sIgE水平升高，進一步引發肥大細胞和嗜堿性粒細胞釋放炎癥介質，導致哮喘癥狀加重［6-7］。血清總IgE及過敏原sIgE對識別過敏性哮喘、協助判斷過敏性哮喘嚴重程度具有一定作用。

吸入性過敏原種類隨環境及人們生活方式改變在不斷發生變化，既往多項研究提示最常見的吸入性過敏原是塵螨類，其次為植物花粉類，動物皮屑類過敏原位列第三，本研究結果與既往研究結果一致［8-9］。但植物花粉類過敏原與動物皮屑類過敏原相差并不多，且對具體每種吸入性過敏原分析發現，屋塵混合hx2陽性率第一，其次為動物皮毛屑混合ex1，提示動物皮屑過敏的患者在逐漸增多。貓皮屑和狗毛屑導致的過敏嚴重程度較其他過敏原更高，原因可能與近年來越來越多的人熱衷于飼養寵物，與寵物接觸密切有關。另外，美國一項對831個隨機家庭的全國調查發現，幾乎所有家庭都含有狗和貓過敏原，即使是沒有寵物的家庭也是如此［10］，說明此類過敏原極易播散，過敏原的播散可能是動物皮屑過敏陽性率較高及過敏較重的另一原因。其次，本研究提示過敏性哮喘患者中艾蒿過敏陽性率及過敏嚴重程度均較高。我國北方地區6～10月為蒿屬花粉播散期，花粉濃度在8～9月達到高峰，且蒿屬花粉常與其他吸入性過敏原混合致敏，導致過敏癥狀更重［11］，對于合并有艾蒿過敏的患者需高度警惕夏末秋初蒿草花粉誘發的哮喘發作。

過敏性疾病與患者自身免疫狀態相關。不同性別、不同年齡過敏性哮喘患者吸入性過敏原特點不同。本研究中，30～39歲過敏性哮喘患者比例最高，40歲后過敏性哮喘患者比例逐漸下降，與之相反，總IgE水平在30～39歲最低，提示青壯年是過敏性哮喘患者的主要群體，但此階段患者總體過敏狀態較其他年齡段輕，而過敏性哮喘持續至老齡階段的患者其過敏狀態更重。

動物皮屑類過敏原在不同性別及年齡階段均表現出差異，動物皮屑混合ex1陽性率女性患者更高，可能與女性患者與寵物接觸親密程度更高有關。我們的前期研究顯示，動物皮屑過敏性哮喘的患者大部分很難脫離過敏原［12］，臨床中我們也關注到女性患者心理上對寵物的依賴度更高，可能導致過敏原接觸更多。既往國內研究提示動物皮屑類過敏原致敏主要發生于青少年時期，尤其18歲以下人群［13-14］，本研究納入患者均為成人，貓皮屑e1、狗毛屑e5、動物皮毛屑混合ex1陽性率均隨著年齡增長而下降。以上提示臨床醫師，青年女性過敏性哮喘患者要重視詢問寵物飼養史，對合并呼吸道癥狀且飼養寵物的年輕女性需重視過敏性哮喘的鑒別。

塵螨類過敏原廣泛存在于我們的生活中，在超過80%的家庭中存在。塵螨組合是學齡前兒童最常見的吸入性過敏原［15］，超2/3的過敏性哮喘兒童和多達1/2的過敏性哮喘成年人存在塵螨類過敏［16］。本研究中58.04%的患者合并塵螨類過敏，但塵螨類過敏反應嚴重程度不及動物皮屑、艾蒿等。塵螨類過敏原（戶塵螨d1、粉塵螨d2、屋塵混合hx2）陽性率男性更高，屋塵混合hx2隨著年齡增長陽性率逐漸下降，與既往研究結果一致［17］。而室內常見的另一類過敏原即蟑螂類過敏原，隨著年齡增長陽性率逐漸升高，考慮可能與老年患者所居住衛生條件欠佳、蟑螂較多有關［18］。

近年來霉菌過敏原在哮喘中的作用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與霉菌致敏相關的多個新的疾病名稱也應運而生，包括嚴重哮喘伴真菌致敏、過敏性支氣管肺曲霉病/真菌病，涉及煙曲霉及其他常見的真菌過敏原［19-22］。多項研究顯示霉菌致敏是哮喘控制不良和重癥哮喘的重要危險因素之一，包括肺功能下降、住院風險增加和出現危及生命的哮喘發作［23-24］。目前哮喘患者霉菌致敏的確切患病率尚不清楚，在一項針對患有嚴重哮喘的日本成年人的研究中，29%的患者血清sIgE檢測至少對一種霉菌過敏原過敏，且多種霉菌致敏與哮喘控制不佳有關［25］。充分認識霉菌致敏原在哮喘患者中的特點對于更好地控制重癥哮喘具有重要意義。本研究中，過敏性哮喘患者霉菌致敏陽性率為14.61%，煙曲霉致敏陽性率男性更高，且煙曲霉m3和霉菌混合mx2過敏原在50歲后陽性率明顯增高，提示老年男性過敏性哮喘患者需重視霉菌致敏原的檢測。未來還需針對霉菌致敏性哮喘的臨床特點、發病機制、治療及預防開展更深入的研究。

本研究為回顧性研究，患者完成吸入性過敏原檢測的種類不同，每種吸入性過敏原檢測的患者人數亦不同，部分過敏原檢測例數偏少可能影響結果分析。另外，未來還需對不同吸入性過敏原陽性哮喘患者的臨床特征、炎癥特點及肺功能情況進一步研究探討，以更好地指導臨床診療。

綜上，吸入性過敏原陽性的哮喘患者以青年為主，女性多于男性，其中屋塵混合過敏原陽性率最高；塵螨類及煙曲霉過敏者男性更多，動物皮屑混合過敏者女性更多；動物皮屑類、屋塵混合過敏原陽性率隨年齡增長下降，蟑螂過敏原反之，煙曲霉、霉菌混合過敏原陽性率在50歲后明顯增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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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鄭巧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