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黃河一壺收

壺口瀑布的大名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神韻非凡。

一大早，從銅川出發，沿著包茂高速一路向北行駛，后轉青蘭高速，直抵晉陜交界的壺口景區。

進入景區，游人熙熙攘攘。喇叭里播放著《黃河大合唱》的曲子，氣勢宏大。

通往河岸的道路兩旁，全是黃色警戒線拉起來的圍欄。走過石頭路，腳下有一座波浪形的水泥橋，橋下就是滾滾河水，水流湍急，這也僅僅是壺口瀑布微不足道的前奏而已。

再往前走，耳邊如平地起雷，轟隆隆沖擊著耳膜。順著聲音往北眺望，只見波濤滾滾，掀起萬丈狂瀾。

那一刻，只有“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在腦子里跳躍，更有“黃河滾滾，注壺口。放眼難量風物。駭浪驚濤，飛濺處、瀑布倒懸蒼壁。旱地行船，晴空灑雨，濁浪噴如雪。悠悠千古，飲過黎庶豪杰”在心海里翻滾。

我們觀景的地方距離濁浪翻滾的壺口瀑布有兩百多米。即便這樣，那猝不及防跌落下來的河水升騰起的濕漉漉的霧氣，依舊讓人感到臉頰上有絲絲涼意。

遠處，河面寬闊平坦，河流也平靜溫婉，像賢良淑德的女子。然而，只是咫尺之間，只是剎那，那河面就一窄再窄，那剛剛還平易近人的河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換了一種脾氣，白浪滔天，奔騰咆哮；又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是水，是霧，是天上七彩的虹，是河底看不見的龍……

站在它面前的人，這一刻，渺小如螻蟻。腳下的波濤洶涌著，澎湃著，仿佛一不留神，人就會被浪濤席卷而去。想到這里，一股莫名的恐懼感從腳底直逼心底。

這是一份叫人歡喜、叫人激動、叫人亢奮的恐懼。眼前，是“吐吞萬壑百川浩，出納千流九曲雄。水底有神掀巨浪，岸傍無雨掛長虹”的奇觀；耳畔，是“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的激昂。

站在岸邊，思緒一時也如這波浪一樣跌宕起伏。以黃河為幕布，以青山為背景，遙想八十余年前，由作曲家冼星海譜曲、詩人光未然作詞的《黃河大合唱》一經傳唱，便引起巨大反響，成為時代的最強音時，不禁熱淚盈眶。

河水還在奔騰咆哮，既而又歸于平靜，日日夜夜，從不懈怠。

黃河東流去，一并流去的，還有時光，還有那不忍回首卻刻骨銘心的血淚歲月。

那一刻，站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間，我好像明白了，黃河為什么是我們中華兒女的母親河，《黃河大合唱》為什么能夠入選最受歡迎的抗戰歌曲，梁衡先生的《壺口瀑布》為什么能夠叫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血脈僨張、心潮澎湃了……

（藺麗燕，內蒙古自治區準格爾旗第九中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