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和琵琶是什么關系?有人說它們好得穿一條褲子,你信嗎?
先說枇杷,它經常出現在古詩里。
唐代杜甫的《田舍》中有“櫸(jǔ)柳枝枝弱,枇杷樹樹香”一句詩,櫸柳是楓楊樹的古名。每年5月,楓楊樹的花序下垂,枝條被墜得低低的,因此顯得弱不禁風。與此同時,枇杷樹恰好果實累累,散發著誘人的果香,所以叫“枇杷樹樹香”。當時,枇杷是否作為水果被享用,未曾可知。與杜甫同時代的司空曙收到朋友寄來的枇杷葉,特意寫詩《衛明府寄枇杷葉以詩答》答謝,其中有“傾筐呈綠葉,重疊色何鮮”的句子,這句詩給人很強的畫面感——滿滿一筐色澤灰綠的枇杷葉呈現在眼前,干什么用,詩人沒說。大概是因為枇杷葉有藥用價值,這在南北朝時期的醫書《本草經集注》里有過記載。
歷史的車輪繼續向前,人們對于植物的認知越來越深入。宋代,枇杷以水果的身份出現在餐桌上。且看下面一首詩:
初夏游張園
〔宋〕戴復古
乳鴨池塘水淺深,熟梅天氣半晴陰。
東園載酒西園醉,摘盡枇杷一樹金。
這首詩的意思是,幾只小鴨在或深或淺的池水中嬉戲。岸上的梅子已經成熟,天氣半晴半陰,不熱不冷,讓人感覺非常舒適。我是被張先生邀約的朋友之一。他的園子很大。我們在東園盡情豪飲,走到西園竟然有些醉了。黃色的枇杷像金子一樣掛在枝頭,我們把它摘下當酒后水果,別有一番滋味。
枇杷的口味甜甜的,有一點點酸,能否當作解酒的“仙丹”,不清楚。在宋代,若論起植物在詩文中的“出鏡率”,枇杷是當之無愧的“小網紅”。梅堯臣、蘇軾、陸游、范成大、楊萬里、辛棄疾、鄧深、戴復古等文人都為它寫過詩。請看:
依韻和行之枇杷
〔宋〕梅堯臣
五月枇杷黃似橘,誰思荔枝同此時。
嘉名已著上林賦,卻恨紅梅未有詩。
這首詩的意思是,5月的枇杷金黃金黃的,好似甘甜的橘子。此時,荔枝也剛好可以品嘗。枇杷和荔枝的大名早早就登上了司馬相如的《上林賦》,令人遺憾的是,我最愛的傲霜紅梅卻沒有寫進去,不由得惆悵。
司馬相如何許人也?他是西漢著名的辭賦家,寫過《子虛賦》。漢武帝劉徹在位時讀到《子虛賦》,以為是古人所寫,嘆息不能與作者生活在同一個時代,卻被告知作者還活著,便立即召見。司馬相如感激之余特意寫了《上林賦》,其中“枇杷橪(rǎn)柿”的“橪”是橪棗樹,“柿”是柿子樹,“枇杷”是枇杷樹。
如此說來,枇杷在西漢已小有名氣,在唐代已經作藥用,在宋代紅極一時。每年10月有花初綻,11月是盛花期。花香如歌,雖然無形,卻飄向遠方。尤其夜晚,香氣逼人。
再說樂器琵琶,最早的記載大約是在東漢末年劉熙寫的《釋名》中。這是一本從語言聲音的角度來推求字義由來的著作,書中提到的樂器不是“琵琶”而是“枇杷”。換句話說,在東漢末年,樂器琵琶和植物枇杷用的都是木字旁的“枇杷”。你瞧,枇杷和琵琶共用一個名,不正是好得穿一條褲子嗎?
時至今日,枇杷和琵琶還有諸多相似處。比如漢語拼音和聲調完全一致,枇杷和琵琶都是“聯綿詞”。聯綿詞是指兩個音節連綴成義而不能拆開的詞。比如枇的解釋是見“枇杷”,杷的解釋也是見“枇杷”。枇和杷一刻都不能分開,琵琶亦如是。
植物小檔案
名稱:枇杷
原產地:中國
花期:每年10~12月
花語:陪伴、潤物無聲等
科屬:薔薇科枇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