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新

楊一蘭自述

文字是什么？小時候，是繪本，是媽媽溫柔地講的故事；六七歲，是帶拼音的圓體字，是快樂的載體；八九歲，是綻放在紙墨間的童話和小說，是一幅悲喜交織的畫卷。而現在，我對文字的形容是溫度與深度兩個詞語。溫度成就文字之花的顏色，深度成就的是文字之花的內在品格、氣質、修養。我將帶著對“溫度”與“深度”的追求，繼續在讀書寫作之路上行走。風景很美，永遠不會枯燥；山重水復，也總有柳暗花明。

有時網頁卡得一團糟，可是只要一擊“刷新”就會出現干凈正確的頁面。這使我回想起那幅“腳都能畫出的丑八怪”，目光又跳轉到臥室墻上那傳神至極的《斑點狗》油畫，不禁感嘆，藝術的誕生往往只在刷新的那一刻。

那是我第一次畫油畫，還是新手的我一眼便看中了一幅畫，畫中是一條可愛的斑點狗。我想都沒想就選了它，暗下決心，不管多難，都要畫下去。

然而我錯了，那似乎的確是我不可能碰到的高度。勾完外形，大致上了色，細節的地方我一竅不通。我歪著頭，執著筆，茫然地這添一筆，那涂一下，可是腦海中高雅的小狗到了畫布上儼然就是一只外星來的怪物。瞧它那樣子：身上的顏色完全不均勻，鼻子歪到了十萬八千里，耳朵上的毛如針扎上去的……最嚇人的還是眼睛！空洞洞的，毫無神采，眼珠好像隨時都要掉下來。我無力再與它斗爭，癱在椅子上，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難道就要撲一場空？

一個聲音從耳畔傳來，使我從掙扎中驚醒：“畫糟了，對吧？不過沒關系，油畫的特點就是——一切都可以刷新！”

原來是老師來到身旁，信心滿滿地對我說。

刷新？多么新奇的詞語。只見老師為我做著示范：她輕輕拿起筆，在我畫的斑點狗的身上刷了幾下，顏料竟然變得均勻，甚至有了狗毛的質感！我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頓時有了信心。

再次執筆。這一回，我按捺住浮躁的心，仔細觀察著畫面：那一塊一塊堆積的顏料，是否可以揉一揉色，進而變得更加真實？鼻子的地方，加一點粉色也許可以挽救？還有嘴，可以用更細的筆勾勒出形狀，會更可愛一些。就這樣，一整個下午，我沉浸在色彩與線條的世界里。握筆的手出了汗，卻也無暇顧及，因為我的大腦里只有一個詞語——刷新，讓一團亂麻化為藝術。

傍晚，我的“小狗”終于靈活地面對我了。我微笑著，一邊輕撫它的“毛”一邊想：也許這就是刷新的力量了。藝術可以以一團亂麻為前身，但只要有不斷刷新畫面的信念，它終會華麗出世。如果不是當時堅持“刷新”，又怎會有你呢，我的“小狗”？

哦，你好像也對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