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毛澤東譽為“紅軍大管家”的楊至成上將

楊至成，1903年出生于貴州省三穗縣的一個侗族家庭，是貴州省唯一一名開國上將，他是解放軍后勤工作主要創始人之一，毛澤東曾稱贊其為“紅軍大管家”。

紅軍歲月，與后勤補給結下緣分

1926年春，楊至成考入黃埔軍校第五期，經周逸群介紹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次年3月加入中國共產黨。此后，楊至成先后參加了北伐、南昌起義和井岡山斗爭，并在著名的黃洋界保衛戰中負責后勤保障，與人民軍隊的后勤工作結下了不解之緣。

有道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而對于既沒有財政撥款，又長期面臨國民黨反動派軍事、經濟封鎖的紅軍而言，如何吃上飽飯，一直是令各級指戰員頭痛不已的問題。1932年初，楊至成被任命為中央軍事政治學校校務部部長。學校初建，困難很多，其中頭等大事就是保證教員和學員有飯吃，才能完成繁重的教學任務。當時，中革軍委發出了“一切為了前線，一切為了勝利”的號召，首先務必保證在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們先填飽肚子，這樣后方的糧食供應就更緊張了。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楊至成集思廣益，提出了吃“包包飯”的辦法。紅軍駐地周圍長著一種蒲草，用它編成一個個飯包，發給個人，寫上自己的名字，每頓裝上自己需要的米，交給炊事班統一煮熟。當然，這一切都必須在自己的定量之內，而且還必須留出節約的量來。這個好辦法一實行，很快傳遍中央蘇區各單位，政府機關、總部以及各兵站都實行了吃“包包飯”。

1932年6月，中革軍委任命楊至成兼任紅軍總兵站主任，履行“紅軍管家”職責。總兵站下設有大站、中站和小站，既為前線部隊輸送彈藥、糧食、被裝等物資，又運送傷病員、俘虜和繳獲的戰利品，同時還要為進出蘇區的人員提供食宿保障。在反“圍剿”作戰的日日夜夜，楊至成和同志們四處奔忙協調，精心組織，使兵站線成為瑞金通向四面八方的“動脈網”，有力地支援了前方作戰。遇到緊急情況時，楊至成曾多次親自帶隊上前線運送糧彈，為此還身負重傷。

1934年10月，由于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楊至成與戰友們一起踏上了漫漫長征路。遵義會議后，楊至成擔任了軍委先遣工作團主任，他利用自己貴州侗族人的身份，通過艱苦細致的宣傳工作，協助打通同少數民族的關系，幫助紅軍順利通過了少數民族地區。在沒有后方、極端艱苦的條件下，楊至成又和戰友們想盡一切辦法為紅軍籌措糧食給養。在貴州桐梓地區，楊至成走訪群眾得知當地的軍閥、地主在逃跑時把很多糧食及財物藏在山上的石灰巖溶洞里，于是帶隊上山，從多個溶洞中找出了一大批糧食、布匹，還有6萬塊大洋及不少黃金，極大改善了部隊的供應。到了盛產火腿的云南宣威縣（今宣威市）后，楊至成通過向人民群眾收購等辦法，籌集到了十幾萬根火腿，讓幾萬紅軍戰士一連吃了3天，好好地打了一回牙祭。在紅軍翻越夾金山前，楊至成大量收購了羊皮、羊毛、燒酒、生姜、辣椒等過雪山的必備物資，力爭給每人縫制一件羊皮背心御寒。

1935年7月，紅軍來到松潘以西的毛兒蓋地區并開展籌糧活動，為過草地做好準備，這個任務落到了楊至成肩上。毛兒蓋一帶是藏民聚居區，由于受國民黨的宣傳欺騙，在紅軍到來之前，許多藏民躲了起來，把糧食埋了，牛羊也趕進了深山，這使籌糧工作遇到很大困難。對此，楊至成積極進行宣傳，通過通司（翻譯）動員藏民返回家園，并反復向藏民宣傳紅軍北上抗日的意義，請求其幫助解決糧食問題。經過與當地藏民代表協商，由紅軍幫助藏民收割成熟的青稞，并用銀元收購一部分用作軍糧，糧價也比平時高得多。在藏區，鹽巴和茶葉特別緊缺，為了表示紅軍的誠意，楊至成還把鹽巴和茶葉作為禮物分送給藏族同胞。經過大家的共同努力，共籌糧70余萬公斤，待到8月下旬大部隊向草地行進時，戰士們的糧袋里都裝有十幾斤炒熟的青稞和一些風干的牛羊肉，為迅速穿越草地提供了基本保障。

走出茫茫大草原，紅軍來到了班佑、巴西一帶，在這里遇到了前來阻擊的國民黨胡宗南部。為了開辟前進道路，紅軍打響了包座戰役，斃傷敵四十九師師長伍誠仁以下4000余人，俘敵近千人，繳獲了大批的糧食、牛羊、馬匹和其他物資。楊至成看著堆成小山一樣的戰利品，詼諧地說：“蔣介石這個運輸大隊長可真及時，要不，我這個先遣工作團主任就當不下去了！”

轉戰南北，給千軍萬馬管飯裁衣

在土地革命時期，楊至成身經百戰，多次負傷，一直沒有痊愈，再加上工作任務繁重，導致身體狀況很差。1938年6月，經黨中央批準，楊至成赴蘇聯治病學習。他在共產國際遠東局黨校和伏龍芝軍事學院系統學習了軍政理論，并重點研究了軍隊后勤工作，各方面素養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1946年1月，楊至成回到祖國，于解放戰爭開始后擔任東北民主聯軍后勤部政治委員，又成為了經管幾十萬軍隊后勤的大管家。他到任后的第一項工作，就是組織領導四平保衛戰的后勤保障工作，共向前線運送槍彈8400多萬發、糧食440多萬斤，有力支援了前方的戰斗。同時，組織6個醫院和民工擔架隊，共收容傷員8700多名，使大部分傷員得到有效救治。四平保衛戰之后，楊至成又投身到東北后方基地建設中，在佳木斯、哈爾濱、齊齊哈爾、牡丹江、雞西等地建立起具有相當生產能力的機炮廠、手榴彈廠、裝藥廠、子彈廠、被服廠、制藥廠等36個軍工廠，為戰斗在黑土地的百萬大軍輸送了充足的物資。

1948年1月，東北民主聯軍改稱東北人民解放軍，這時東北的幾十萬國民黨軍龜縮在沈陽、長春、錦州等幾個大城市，不敢輕舉妄動。而東北人民解放軍在人數上已經對敵人形成碾壓之勢，在裝備上也大為改善，完全取得了戰爭的主動權。5月，為適應形勢發展，東北人民解放軍成立了軍需生產部，專門承擔軍需生產任務，楊至成擔任部長。

軍需生產部主要負責軍服、被裝的生產與管理。楊至成上任后，組織接管了東北各地的46個軍需工廠和20余個倉庫。他根據部隊駐防布局，分別在哈爾濱、齊齊哈爾、佳木斯、牡丹江、安東（今丹東）等地設立5個工廠管理局，分管駐地的各個軍需工廠。

軍需生產部成立后面臨的一個重要任務，就是生產80萬套冬裝，以支援即將發起的遼沈戰役。8月上旬，正當軍需工廠日夜加班突擊生產時，上級首長指示楊至成，需增加30萬套冬裝的生產任務，時間不能后延。9月上旬，楊至成又接到命令，再增加20萬套冬裝，以裝備作戰中解放入伍和被俘的人員。盡管任務一增再增，但楊至成的回答總是四個字——堅決完成。

在楊至成的精心組織下，軍需工廠的職工們晝夜突擊，在東北野戰軍于9月發起遼沈戰役前，將100多萬套新冬裝陸續發到了各部隊。

10月17日，長春守軍第六十軍在軍長曾澤生的率領下舉行起義。東北野戰軍總指揮部指示楊至成，爭取在幾天內給起義官兵換上解放軍軍服。楊至成干脆地回答：沒問題！不出3天，3萬套嶄新的冬裝便發到了第六十軍起義官兵手中。對此，東總給予了高度評價。羅榮桓說：“今年的冬裝是部隊最滿意的一年，也是軍需工作最有成績的一年！”

11月，遼沈戰役結束不久，東北野戰軍即奉命向華北進軍。楊至成接到上級通知，去中共中央和中央軍委所在地河北省平山縣西柏坡參加全軍后勤工作會議。這是他自從1938年離開延安去蘇聯學習，與中共中央領導分別10年后再次見到中央首長，因此格外激動。在去西柏坡參加會議前，楊至成特地組織工人為毛澤東、朱德、周恩來、劉少奇、任弼時等中央領導分別趕制了一套御寒的冬裝和帶毛領的大衣。12月中旬，楊至成到達西柏坡后，把冬裝和大衣送到毛澤東等中央領導手中，領導們紛紛稱贊東北野戰軍的服裝樣式好、質量好。1949年3月下旬，毛澤東、朱德等進入北平及在西苑機場閱兵，穿的就是楊至成贈送的大衣。

1950年8月，楊至成擔任中南軍區后勤部部長，上任不久便接受了支援抗美援朝戰爭的緊急任務。楊至成和中南區后勤部的同志全力以赴，先后為志愿軍抽組50多個后勤保障機構，其中有后勤大站3個、擔架團3個、輜重團4個、裝卸團1個、汽車團7個、人力運輸團2個、醫院6個、手術隊1個、騾馬連19個，還有軍械倉庫、軍需倉庫等等，同時組織醫務人員5764名、汽車司機及助手8900多名。

此外，楊至成又組建3個兵站醫院和18個預備醫院隨時準備開赴朝鮮戰場。楊至成常說，后方再吃緊，也要先保障前方。3年抗美援朝戰爭期間，由中南軍區上調給志愿軍的軍需物資多達27.6萬噸，為抗美援朝戰爭的勝利作出了重要貢獻。

1957年12月的一天，楊至成和夫人唐慧文受邀在中南海豐澤園和毛澤東共進晚餐。毛澤東深情地說道：“家常便飯，隨便嘗嘗。你這個供給部長，管了我好多年的飯，今天，就讓我管你一頓飯！”席間，毛澤東和楊至成聊起井岡山、瑞金、長征及延安時期的革命經歷，并關心地問起楊至成的病情，囑咐楊至成養好身體，繼續投身社會主義建設事業。

建校辦學，為人才建設貢獻力量

創辦軍事后勤學校、培養軍事后勤人才是楊至成革命生涯中的重要篇章。1932年初，楊至成被任命為紅軍學校校務部部長，這一時期楊至成就認識到戰爭對后勤干部的要求越來越高，不提高后勤干部的素質是絕對不行的。在1933年1月擔任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總供給部部長后不久，他就創辦了一所紅軍供給學校，并親自兼任校長，為紅軍培養了第一批后勤人才。

1946年6月，楊至成帶領東北民主聯軍總后勤第二梯隊到達佳木斯，開始建設東北大后方的工作。楊至成認為，要搞好后方建設，一個是抓人，一個是抓物。其中，抓人就是要培養一大批后勤工作的行家里手。在抓軍事工業建設與生產的同時，他著手后勤院校的建設，先后在佳木斯開辦了醫科大學、護士學校、汽車學校和供給學校4所軍事后勤院校。他不但抓教學的組織工作，還抽空親自講授后方勤務與后勤戰術課程。這些后勤學校的建立，為部隊輸送了大批后勤管理干部。據當年東北供給學校第一批學員李大鵬回憶，楊至成講授的后勤工作方針原則和內容、攻防戰斗中的后方勤務、戰斗中后勤地域的劃分、后勤的防衛與警戒、參戰后勤分隊的組織與指揮等內容，自己在抗美援朝戰勤工作的實踐中全用上了，而且發揮得很好，并被志愿軍后勤司令部請去總結這方面的經驗。供給學校于1947年2月更名為東北軍需學校，1949年9月隨第四野戰軍（1949年1月由東北野戰軍改稱）南下，遷至武漢后改稱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后方勤務學校，1986年定名為軍事經濟學院，又于2007年與后勤工程學院合并為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勤務學院，如今已經發展為中國人民解放軍后勤戰線和全國經濟戰線的著名學府。

1958年，楊至成接受了一項新的任務——籌建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院。盡管有豐富的建校經驗，但是要在短時間內籌建一所大型軍事科研院校，對楊至成來說同樣是一項艱巨的任務，尤其是當時全國搞“大躍進”，到處大煉鋼鐵，勞動力和建筑材料供應都非常緊張。為了如期把教學樓、宿舍樓和食堂、門診部等設施建起來，并實現通電、通水和通氣，楊至成上跑國家有關部委，下奔廣東、內蒙古等地，四處爭取資金和援助。為了解決施工人員短缺問題，他還專門到廣州請廣東省委書記陶鑄調了300人的施工隊到北京。經過一年熱火朝天的建設，一座人民解放軍的現代化科研院校終于如期建成，并實現了營區綠化，保證了軍事科研人員能在舒適的辦公環境里開展科研工作。

軍事科學院建成后，由葉劍英任院長、楊至成任副院長兼院務部部長。楊至成上任后非常關心愛護教工、學員，盡最大努力提供優質的后勤服務。在國民經濟陷入嚴重困難時，為了保障全院人員的溫飽，楊至成絞盡腦汁，多措并舉：在北京海淀區東北旺鄉建立副食生產基地，以種植蔬菜和養豬為主，一年四季都能向院食堂提供新鮮蔬菜和豬肉；在八達嶺外延慶縣（今北京延慶區）的康莊建立農業生產基地，種植玉米、大豆和水稻，解決全院糧食問題；請內蒙古自治區領導烏蘭夫批了一塊草場，建立牧業基地，養殖幾百頭牛和上千只羊，可為院食堂提供優質牛羊肉；組建一支精干的打獵隊，在草原上打黃羊、野豬等野獸，每年冬天都可運回幾火車皮凍肉。通過這些舉措，楊至成在物質十分困難的情況下保證了科研人員的身體健康，全院沒有一個人得浮腫病或營養不良，得到葉劍英的高度肯定和全院的好評。

1962年初，楊至成調任高等軍事學院副院長，他依然在服務學院師生健康與生活的崗位上日夜操勞、嘔心瀝血。1967年2月3日，楊至成因病醫治無效，在北京逝世，享年64歲。

（責任編輯：孔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