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探討鄭惠芳教授治療流產后月經過少的用藥經驗

摘要：目的 通過翻閱和整理鄭惠芳教授2007-2009年治療流產后月經過少的手書病例，研究其治療流產后月經過少的用藥規律及學術思想，為今后婦科臨床治療流產后月經過少提供參考和借鑒。方法 搜集和整理鄭惠芳教授2007-2009年治療流產后月經過少的所有手書病例中處方，將其錄入Microsoft Excel 2010，建立數據庫并進行統計分析，應用SPSS Modeler 18.0構建復雜網絡并進行關聯分析，以獲得組方規律。結果 符合標準的中藥處方87首，涉及中藥89味，高頻中藥（頻次>20次）為當歸、熟地黃、甘草、川芎、白芍等15味藥物；高頻藥物種類（頻次>5次）為活血化瘀藥、補陽藥、補氣藥、補血藥等；高頻藥物歸經（頻次>15次）主要為肝、腎、脾經；核心藥對（頻次>60次）為當歸-熟地黃、當歸-甘草、甘草-熟地黃、川芎-當歸、川芎-熟地黃、白芍-當歸。結論 鄭惠芳教授基于“致中和”理念，從調和氣血、調和陰陽、調和臟腑出發進行辨證施治，以血為本，氣血相生，同時尊崇傅山的“經水出諸腎”理論，專注補腎，調和腎之陰陽，又不忘調和臟腑，脾腎同補，亦重視女性流產后的情志改變，暢達肝氣，順應肝性，使補而不滯。

關鍵詞：數據挖掘；用藥規律；鄭惠芳；月經過少

中圖分類號：R271.4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2349（2024）11-0053-05

Exploration of Professor Zheng Huifangs Medication Experience in the Treatment of Post-Miscarriage Hypomenorrhea Based on Data Mining

JI Jun-yao1， LIU Hui2， LIU Kai1， ZHANG Run-tian1

（1. Shandong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Jinan 250355， China; 2. The Affiliated Hospital of Shandong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Jinan 250014， China）

【Abstract】Objective： To study Professor Zheng Huifangs medication patterns and academic thoughts and provide references and insights for future clinical gynecological treatment of post-miscarriage hypomenorrhea by reviewing and organizing her handwritten case records from 2007 to 2009 in the treatment of post-miscarriage hypomenorrhea. Methods： All handwritten case prescriptions from Professor Zheng Huifangs treatment of post-miscarriage hypomenorrhea from 2007 to 2009 were collected and organized. The data was input into Microsoft Excel 2010 to establish a database for statistical analysis. SPSS Modeler 18.0 was used to construct a complex network and conduct correlation analysis to explore prescription patterns. Results： A total of 87 prescriptions meeting the criteria were included， involving 89 TCM herbs. The high-frequency herbs（frequency>20 times） included 15 medicines such as Angelica sinensis， Rehmannia glutinosa， Glycyrrhiza uralensis， Ligusticum wallichii， and Paeonia lactiflora. The high-frequency categories of herbs（frequency>5 times） were those that invigorate blood circulation and remove stasis，c51a18b09dcadf5262b0214bb553c14f1432c1cc901ab212c0bfa4d75dc3d64d tonify yang， tonify qi， and tonify blood. The high-frequency meridians（frequency>15 times） were primarily the liver， kidney， and spleen meridians. Core herb pairs（frequency>60 times） included Angelica-Rehmannia， Angelica-Glycyrrhiza， Glycyrrhiza-Rehmannia，Ligusticum-Angelica， Ligusticum-Rehmannia. and Paeonia-Angelica. Conclusion： Professor Zheng Huifangs treatment of post-miscarriage hypomenorrhea is based on the concept of "maintaining harmony". She focuses on harmonizing qi and blood， yin and yang， and internal organs， with an emphasis on blood as the foundation and the mutual generation of qi and blood. Additionally， she follows Fu Shans theory that "menstrual blood originates from the kidney"， placing emphasis on kidney nourishment and harmonization of kidney yin and yang while also attending to the balance of internal organs. Her treatment simultaneously supports the spleen and kidney while also addressing emotional changes after miscarriage， promoting the smooth flow of liver qi to ensure tonification without stagnation.

【Key words】Data Mining; Medication Patterns; Zheng Huifang; Hypomenorrhea

月經過少是指經量的明顯減少，少于平時正常經量的1/2，或一次行經總量不足30mL，或行經持續時間僅1～2周，甚或點滴即凈，連續2個周期或以上^［1-2］。隨著現代社會的發展，不良生活方式、工作壓力、反復流產等諸多因素的影響，月經過少的發病率逐年上升，可達8.8%^［3］，加之當代青年女性的自我保護觀念不強、避孕方式不當、生育觀念的轉變等因素^［4］，人工流產和藥物流產的發生率也逐年增加，進一步增加了月經過少的發病率。積極防治流產后月經過少，對于提高女性的生活和健康質量具有重要意義。

鄭惠芳教授，為首批“全國名老中醫”，出身于中醫世家，自幼隨父學醫，耳濡目染，后以醫為業，師承于王玉符老先生，學有專長，兼收并蓄，一生致力于中醫婦科臨床工作，經驗豐富，學術思想影響廣泛。目前關于鄭惠芳教授治療崩漏、子宮肌瘤等婦科疾病的經驗研究較多，而關于鄭惠芳教授治療流產后月經過少方面的學術思想研究尚未進行系統總結。本文將利用數據挖掘的方法對鄭惠芳教授2007-2009年治療流產后月經過少的病例中所載處方的組成進行系統分析，探討鄭惠芳教授治療流產后月經過少的用藥規律及學術思想。具體內容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數據來源 本文所有處方數據均來自于鄭惠芳教授于2007-2009年治療流產后月經過少的病例中具有明確藥物組成及用量記載的處方。

1.2 數據處理 查找《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中華本草》《中藥學》等教材，對同名異物及同物異名的藥物進行規范化處理，并統一錄入Microsoft Excel 2010，建立數據庫。

1.3 數據分析 對錄入Microsoft Excel 2010的數據進行分析處理。獲得藥物頻次、藥物種類、藥物歸經等基本特征，應用SPSS Modeler 18.0構建復雜網絡并進行關聯規則分析。

2 結果

2.1 頻次分析 中藥處方87首，所涉及中藥89味，進行頻次分析，獲得頻次>20的藥物共15種，見表1。

2.2 基于藥物功效的種類分析 對于使用頻次超過5次的39味中藥進行種類分析，得出常用的藥物種類（頻次>5次）分別是活血化瘀藥、補陽藥、補氣藥、補血藥等，見表2。

2.3 藥物歸經 對于使用頻次超過5次的39味中藥進行藥物歸經分析，得出藥物的主要歸經（頻次>15次）為肝、腎、脾，見圖1。

2.4 基于關聯規則的組方規律分析 利用SPSS Modeler 18.0對藥物數據進行復雜網絡構建，并獲得常用藥物組合。核心藥對（頻次>60次）為當歸-熟地黃、當歸-甘草、甘草-熟地黃、川芎-當歸、川芎-熟地黃、白芍-當歸，見圖2、表3。

3 討論

鄭惠芳教授認為，流產后沖任、胞宮受損，殺伐腎氣，損傷腎精，耗傷氣血，精血不充，沖任血海虧虛而出現月經過少，同時腎虛日久及脾，脾虛生化乏源，經血化源不足亦導致月經過少，再者受諸多因素影響，流產后女性易出現情志不遂，肝氣不暢，疏泄失司，亦會導致月經過少。深受儒家思想影響，鄭惠芳教授重視“中庸之道”，以和為貴，在遣方用藥時貫徹“致中和”理念^［1］，從調和氣血、調和陰陽、調和臟腑出發進行辨證施治。

3.1 以血為本，氣血相生 《靈樞·五音五味》云：“婦人之生，有余于氣，不足于血，以其數脫血也。”鄭惠芳教授認為，氣血失調是流產后出現月經過少重要發病機理，強調“婦女以血為本”，以血為用，流產后必耗傷精血，故在遣方用藥時重用補血藥和活血藥。基于“致中和”的理念，所用藥物多趨于平和，活血不過于攻伐，補血不過于滋膩。

高頻藥物前5位中有3味藥為補血藥。其中，當歸作為使用頻次最高的藥物，使用頻次81次，頻率高達93.10%，《本草正》載：“其味甘而重，故專能補血；其氣輕而辛，故又能行血，補中有動，行中有補，誠血中之氣藥，亦血中圣藥”，補血的同時兼顧活血，補中有行，補而不滯。現代藥理學研究表明，其有效成分芳香酸類及苯酞類化合物，可改善子宮平滑肌痙攣、調節性激素水平，對于原發性痛經、月經失調等婦科疾病臨床治療效果顯著^［5］。

通過構建復雜網絡得出的組方規律中，常用藥物組合前十位中多數出自于四物湯，再一次證實了鄭惠芳教授“以血為本”的思想。四物湯作為“一切血病通用之方”，方中熟地黃益精補血，以滋血室，當歸活血補血，以榮血絡，白芍養血斂陰，柔肝益營，川芎活血行滯，通絡止痛，四藥配伍，動靜相和，補散并濟，共奏養血和營，通暢血脈之效。研究表明，熟地黃、當歸、川芎、白芍在不同程度上擁有雌激素樣作用^［6-8］，能夠不同程度的提高患者雌激素水平，降低黃體生成素、卵泡刺激素的水平，調節女性總體激素水平^［9］，促進月經恢復。

鄭惠芳教授亦注重“氣血相生”，認為“氣乃血之衛，血賴氣以固，氣虛則血無憑依”^［10］，兩者相互依存，相互滋生，補血勿忘補氣，故遣方用藥時重用甘草、白術、黃芪、黨參等補氣藥，氣足則血生，血足則氣充，氣血安和，則經水自調。研究發現，黨參中有效成分正丁醇萃取物能夠促進血清中孕酮（P）、卵泡刺激素（FSH）、黃體生成素（LH）含量升高，調節女性內分泌水平^［11］。白術對性腺激素也存在調節作用^［12］，同時又能作用于子宮平滑肌細胞，抑制子宮平滑肌的收縮^［13］。

3.2 經水出諸腎 “經水出諸腎”出自明末清初著名醫家傅山的《傅青主女科》上卷“調經”篇，鄭惠芳教授對此尤為推崇，認為腎為先天之本，亦為調經之本，腎氣沖盛，精血充盈，是月經產生并保持恒定規律的基礎。《傅青主女科》中亦提及“經原非血，乃天一之本，出自腎中”^［10］，《醫學正傳·婦人科》亦提到“月經全借腎水施化，腎水既乏，則經血日益干涸而關閉也”。以上均可表明腎氣充盛對于胞宮及時滿盈溢泄的重要作用。

中醫認為，腎在月經的正常運行中起主導作用。流產后，殺伐腎氣，損傷沖任，腎氣虧虛，沖任血海虧空，經血乏源以致月經量少，治宜補腎填精，重用熟地黃，益精填髓，“大補五臟真陰”。研究表明，熟地黃能夠調節“下丘腦-垂體-卵巢”軸，促進性激素的分泌，增加雌激素水平，改善卵巢功能^［14-15］。同時，鄭惠芳教授重視調和腎陰腎陽，尊崇張景岳“陰陽互根、精氣互生”之理^［16］，“陰陽之理，原自互根，彼此相須，缺一不可”，“善補陰者，必于陽中求陰，則陰得陽升而泉源不竭”，故在益精滋陰補腎的同時，佐以菟絲子、淫羊藿、肉桂等鼓舞腎陽，以求陽助陰化。研究發現，菟絲子、淫羊藿、枸杞子等補腎藥物中含有黃酮類、香豆素類、木脂素類、二本乙烯類等植物雌激素成分^［17］，能夠發揮擬雌激素樣作用，增加卵泡數目，刺激卵泡發育成熟，改善卵巢功能^［18］。

3.3 脾腎同調，先后天并濟 腎為先天之本，腎氣虛則精氣虧，無以化氣司生殖；脾為后天之本，脾氣虛，精微無以化生，水液運化失常，不能正常生血攝血，兩者相互資生，相互促進。鄭惠芳教授注重脾腎之間的關系，強調先后天同調，“脾非先天之氣不能化，腎非后天之氣不能生”^［10］，故在調經之時，脾腎同調^［19］，補氣與填精并行，先天與后天并濟。

3.4 養肝體，順肝性 女子以肝為先天，肝藏血，主疏泄，喜調達而惡抑郁，女子月經貴乎如期，得肝所助。鄭惠芳教授強調治肝宜柔順相濟，體用相兼^［20］，養肝體，順肝性。在運用熟地黃、女貞子、白芍滋養肝體的同時，亦不忘順應肝性，暢達肝氣。受年齡、婚姻狀態、孕產次數、生活壓力等因素的影響，多數女性在流產后出現焦慮、抑郁的情緒，徐清等人調查發現，流產后女性抑郁的發生率為55.0%，焦慮的發生率為34.5%^［21］，情志不遂，肝氣不暢，疏泄失司，進而導致月經過少。鄭惠芳教授生長于齊魯大地，深受儒家“仁愛”思想影響，倡導調養精神，精神內守，則五臟安和，重視對流產后女性心理方面的調護，故在整方中佐以香附、柴胡等疏肝之品，行氣解郁，以順肝性，疏泄通暢，促進經量的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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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04-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