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雁長老引導小布點兒向懸崖滑翔。恢宏而浪漫的畫面中,小布點兒以自信而堅定的姿態,向教會他飛翔的蘿斯致意。
這是動畫電影《荒野機器人》的一個場景,影院里有人在低聲啜泣,沒人能拒絕這樣一個關乎愛與成長的故事。
《荒野機器人》改編自彼得·布朗的同名暢銷童書:一艘載有500 臺“蘿斯姆型機器人”的貨船被颶風刮沉,大批未拆封的機器人流落荒島——他們是一種服務型機器人,本該被送進千家萬戶,成為萬能生活小助理,結果碎的碎破的破,只剩下一個完整的:蘿斯姆7134 號。
蘿斯姆7134 號被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海獺無意中激活——但她不知道自己來自實驗工廠,也不知道自己的歸宿,她的一切行為都依從服務型機器人的原始指令:幫助他人。于是她在森林里到處尋找潛在客戶——海獺、松鼠、貓頭鷹、狐貍、浣熊、青蛙、兔子、野鹿……但受驚的小動物們只把她當成森林里“新來的那個怪物”。
無所適從的機器人蘿斯,被島上的大熊追得亡命天涯,一不小心跌落懸崖,砸斷一棵樹。等她爬起來再一看,樹杈上的大雁一家被自己意外壓死了,只剩一個完整的蛋——這個蛋,終于成了蘿斯的第一位客戶,而蘿斯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那么隆重——當媽。
看第一遍的時候,以為這部電影講的是母職,二刷之后又發現,其實電影不只是在講母職。養大了這只野雁之后,蘿斯目送他飛走,一度身份迷失,又在拯救“島民”的過程中,逐漸發現自己適應了森林生活——她冷硬的金屬外殼被樹枝和松脂刮擦出許多印痕,小動物的爪印遍布其上,她棱角分明的線條,縫隙里長出了青苔和小草……她已經是個長草的機器人了,像后現代的鋼鐵魯濱孫,漂流到這個島,隨后完全融入了這個世界。
導演克里斯·桑德斯執導的《星際寶貝》《馴龍高手》《瘋狂原始人》等動畫電影,都有著類似的主題——孤獨、適應和發現自我。他說:“改變蘿斯最關鍵的因素,是她無意中領養了一個孩子,她變成了一個媽媽,這使得她學會了跳出原始程序。每個人的人生中總會有那么一個時刻,需要‘突破編程限制’,雖然我也和大多數人一樣害怕改變,但是回想人生中那些成長的時刻,其實也都得益于勇敢地選擇改變——成長就是要承擔風險的。”
狐貍芬克的戲份在電影中也很重要。芬克是那種看上去玩世不恭、滿嘴謊言、偷搶拐騙的形象,與蘿斯一起代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存法則。在芬克的眼中,世界是弱肉強食的,他要時刻提防被兇猛的棕熊吃掉,也會對弱者毫不猶豫地出手。芬克代表了適應與變化的生存法則,蘿斯代表了一種無法輕易被打破的理性程序。一種是天生的本能,一種是被制定的代碼。彼得·布朗說,在寫這個故事的時候,他始終把握著一個核心的想法——善良可以成為一種生存技能。
克里斯·桑德斯把這句話寫進了劇本。芬克曾說,善良根本不可能是一種生存技能,當然,芬克后來被狠狠打了臉。他不僅成了蘿斯最好的朋友,最終還變成了善良信條的捍衛者。
善良真的可以成為一種生存技能嗎?作為成年人,要相信這一點并不容易。但文明社會的責任,不就是將我們稍稍托舉出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嗎?
正當觀眾都認為蘿斯已經完全融入了森林生活時,電影的結局卻讓她自己選擇“回工廠返修”,原因之一,是如果她不回去,前來搜尋她的“酷銳”機器人會不惜破壞整片森林。但也不用急著心碎。彼得·布朗的《荒野機器人》還有續集:《機器人的逃跑計劃》——在續集故事里,返廠大修后的蘿斯被送往謝里夫先生的農場,成了一個幫忙干農活的農夫機器人。但她保留了自己的記憶,她很想家,想她的大雁兒子。“所以她不動聲色地繼續干她的農活,日復一日,但其實,這個想家的機器人一直在秘密計劃著逃跑。”而且最終,她也成功了。
彼得·布朗說,自己喜歡機械,也著迷于自然世界。“我突然意識到,動物的本能與計算機程序有些像。得益于其本能,動物可以自動地逃離危險、筑巢、與家庭成員緊密地待在一起,并且它們經常不假思索地做這些事情。”
“人生是一種程序嗎?我們會不會也是一種預先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導演克里斯·桑德斯也時不時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克里斯常常思考科技和自然的關系。“一項重大的新技術總是非常有吸引力,也非常令人生畏,我們總是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弄清楚它的確切歸屬。但最終,每件事都會找到它的角色和位置,而人類將永遠掌控這些事情。”
于是,當很多關于機器人的電影都在探討“機器人擁有自覺意識可怕嗎”的時候,《荒野機器人》給出另一種回答:機器人會是人類的良伴。未來,人類生活的便利,人類心靈的陪伴,都可以靠機器人伴侶來提供——最理想的選擇,可能是1+1,這兩個機器人我都要,一個生活管家,一個靈魂伴侶。
(資料來源:《新民周刊》《新周刊》《三聯生活周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