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樣

我寫的榜樣來自我的姑丈，他是我妻子的姑丈。雖然他只是一個農民，一個已邁進耄耋之年的老者，他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寫姑丈，只因為感動，只因為從姑丈身上看到的那份對人間的大愛和對感情的執著與堅貞。

我與姑丈結為親戚近20年，見過幾次面，深聊過幾回。記得我與妻子置辦訂婚酒宴時見過他，參加宴席時，我看到他個子中等，頭有點兒禿，穿著一身中山裝，推著一輛自行車，在我們視線的不遠處，他就開始大力揮手，這就是我對他的初印象。剛與妻子成家（我在妻子的出生地工作），眼前的許多親戚都是第一次見面，姑丈也不例外，但是我對他印象卻很深刻，緣于他的真誠，緣于他的大愛，緣于他的執著。

聽說姑丈年輕的時候曾是村里的種植大戶，因為他育有三男兩女，生活壓力也大，所以他學了一身好本領。有一年，上級領導來視察工作時，在村里的引薦下，還到田間與他親自握手，并合影留念。有一次我到姑丈的村里看望他，他拿出了那張珍貴的相片，高興的表情溢于言表。姑丈比較熱衷于村里的公益事業，雖然不是村領導，但是他有一股用不完的勁。只要村里有修路、造橋、興修水利等事情，他都會帶頭到處張羅，為村里的事情竭盡所能，通過努力在資金爭取、開工建設前期工作等方面做了許多事情。在當地村“兩委”的眼里他就是一顆耀眼的明珠，一個先進的模范。而他卻說都是該做的，人的一生很短，要多行善積德，多做好事。

十年彈指一揮間，轉眼我家里的大娃已10歲，我也與姑丈斷斷續續地相處了10年。其間，逢過年我與妻都會帶上娃，到姑姑與姑丈家拜年，聊家常。每次去，他都會提早在他家的園子前面等候，車到近處便可以看見他在那揮手，并用那福清的方言“尾寶、侄婿”親切地叫著，讓我感到被寵愛的溫暖。我在想人間這親情的模樣在姑丈身上確實體現得淋漓盡致。

前年一個秋日的午后，突然我接到岳父的電話說，姑姑病重，一個是眼睛視力越來越不好，一個是胃出了問題，吃不下東西，在鎮上的醫院已住院治療多日，叫我們有空去看看。我隨即攜妻，驅車半個小時從市區奔赴目的地。當我們到達醫院的時候，看到了姑丈正悉心照顧姑姑，病中的姑姑瘦了許多，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躺在病床上，正在昏睡。在醫院的時候，我們也遇到了小表哥（姑姑家最小的孩子），他說，住院的這些日子姑丈忙前忙后，累了就趴在床邊睡，心情也不好。從表哥那我了解到：姑丈很重感情，與姑姑結婚快50年了，很少吵嘴，他也很愛姑姑，從不讓姑姑干重活。那日我與姑丈相談不多，我與妻看望完姑姑后，送了一些水果與牛奶便回到了住處。

2023年的一個冬日夜，天氣低沉，烏云籠罩著大地，那天我剛好回老家辦事（離姑丈家約2小時車程）。因為天氣的原因，回老家前，我心情也有點兒沉重，總覺得要發生什么事，但是又說不出來。正在辦事的時候，突然岳父給我打電話說，姑姑過世，要我與妻回去一下，第二天出殯。我剎那間不知所措，覺得太突然了。我深吸了一口氣，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后驅車返回住處已是深夜11點半，本想著第二天與妻一道送姑姑一程。但事與愿違，那晚，也不知道什么事，與妻吵了幾句。第二天妻一個人到姑丈的住處，我正準備下去時，叔叔說已經結束，叫我不要下去，在家帶好兩個孩子。

后來，我心里嘀咕著，總覺得對姑姑和姑丈有許多愧疚。我尋思著，以后多到姑丈家看望他吧，也算是對他老人家的補償。姑姑走后的半年時間里，聽妻說，姑丈常掉眼淚，他說無法忘記與姑姑走過的歲月，總覺得姑姑沒有遠去，為此他要通過做一些好事，來打發對姑姑的思念。前半年的一個早晨，姑丈還打電話給我說起了他要動員村民興修村里的水壩的事，說著，說著，電話那頭就哽咽了，姑丈說，他又想念姑姑了。我一邊安慰他，一邊與他聊起了家常。姑丈說，他這一輩子，在他手上做了好幾件好事，一個是村里連接鎮里的公路，在他與村“兩委”的推動下，在鎮與市里的支持下，已修建10多年，為鄉村百姓的出行提供了便利。還有，姑丈村里的一座橋，也是在他的推動下，順利修建。

關于水壩，姑丈現在又開始忙前忙后。半年以來，或是在田間地頭，或是在鎮街道路上，或是在鎮街通往市（縣）的公路上，村民常會看到一個騎著自行車年近八旬的老翁，為他所在村的水壩的事發揮著余熱。上周五晚上，我接到姑丈的電話，他說當地鎮政府已擬文將村里修水壩的事上報當地水利部門，很快將把項目轉報市與省里的水利部門。姑丈甚是欣慰。

近日一天的傍晚，我又接到了姑丈的電話，他還是不怎么放心水壩的事情，他叫我幫忙催催。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尋思著，這可怎么辦。我自己本人也在縣直某部門上班，但是這跨部門的事，確實也不是這么好辦的。回家后，我翻開手機輸入：“水利”兩個字，哎喲，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撥打了姑丈所在鄉鎮水利站薛站長的電話（之前姑丈告訴我的）。剛通電話，薛站長就聊開了，他說：“你姑丈是遠近聞名的好人，熱衷公益事業，也做了幾件好事情?！彼f，水壩的事得找他，這是他的本職工作，因為前些日子“格美”臺風，對當地的鄉鎮村的水利設施造成了沖擊，后續他們將會繼續跟蹤項目的進展情況，盡快解決水壩的事情，切實為人民群眾辦實事，辦好事。

鋪路造橋，功德無量；興修水利，功在千秋。姑丈是普通農民中的一員，但是他的胸懷與氣度，他的堅持與堅毅，他的衷情與堅貞都是我們學習的榜樣。

作者簡介：

張孟楷，筆名景謙，曾號正本清源，1978年11月出生于福建省羅源縣，現居福清市。大學本科畢業，新舊詩寫作者，近年來有近400首詩歌詩詞、散文、隨筆若干發表各報刊與各網絡平臺。著詩集《原點》《凱風自南》，合著詩集《拾貝集》。福州市作家協會會員，福建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紀實文學研究會會員。

責任編輯/孫燕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