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老齡化和數字化正在形成的歷史性交匯,拓寬了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實踐內涵和想象空間。中國是老年人口最多和老齡化速度最快的國家之一,老齡化的發展與生育意愿低迷、家庭小型化和空巢化等人口現象相伴生,并有疆域范疇廣和區域差異大等約束條件,城鄉養老服務不均衡相對突出,面臨的養老壓力較為繁重和復雜。中國特有的發展路徑和治理模式更對養老這一重大民生問題提出了特定要求,中國式養老作為嚴肅的學理命題和實踐主題由此浮現,并與中國式現代化進程相同步和相協調,具有鮮明的時代特色、族群屬性和文化特質。在數字化和智能化時代,數智技術積極賦能基本養老服務體系建設,為協調供需兩端的失衡矛盾,助推養老事業的數字化智能化轉型升級,促進養老產業高質量發展,帶來若干新的機遇。但同時也衍生了新的挑戰,老年人遭遇新型“數字鴻溝”而被隔絕于數字紅利之外,算法年齡歧視和算法黑箱等倫理失范現象威脅老年人的基本生存狀態,加劇不平等和不安全等風險。為此有必要從技術規范、法律規制和價值重塑等方面建立以人為本、人機智能協同的算法治理體系,堅持“算法向善”與積極老齡觀相結合,提升老年人的信息能力和算法素養,構建更加包容、安全和有效的數智化養老服務體系,使數智技術成為推動中國式現代化和積極老齡化的重要力量,更好服務于老年人的全面發展。
關鍵詞:人口老齡化;中國式養老;數字化與智能化;算法治理
中圖分類號:C913.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49(2024)06-0069-13
DOI:10.3969/j.issn.1000-4149.2024.00.053
一、引言
中國已步入中度老齡化社會。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將“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上升為國家戰略,對養老服務進行了系列決策部署,體現出最高層級的國家意志與發展定位。黨的二十大提出“中國式現代化”重大命題,中國式現代化以“民生為大”,而養老恰是民生的重中之重。從全球來看,中國是老年人最多和老齡化最快的國家之一,有疆域范疇廣和區域差異大等約束條件,面臨的養老壓力相應最為繁重和復雜。我們的發展路徑和治理模式還對養老民生提出了特定要求,先期老齡化國家的養老實踐已不足以系統有效地借鑒,中國式養老作為嚴肅的學理命題和實踐主題由此浮現[1]。
學界近期對于中國式養老已有探討,在聚焦養老保障和服務挑戰的同時,多有提及銀發經濟和智慧養老所帶來的機遇[2]?!丁笆奈濉眹依淆g事業發展和養老服務體系規劃》中16次出現“數字化”、“大數據”等條目;2024年國辦一號文《關于發展銀發經濟增進老年人福祉的意見》中14次強調“智慧健康養老”和“智能化”相關內容。中國進入老齡化社會的二十余年,也是中國社會數字化演變最為劇烈和深刻的時期。當前以互聯網、移動通信、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為代表的數字技術仍處于高速發展和拓展期,技術躍遷和創新應用不僅為智慧社會建設和信息服務的全方位覆蓋夯實了基礎,也為積極應對繁重復雜的養老任務開拓出新的可能性。本文由此基于中國老齡化與數字化的發展狀況和交互趨勢,在人口格局和社會轉型背景下分析數智技術給中國式養老帶來的治理機遇,聚焦“算法”審視其潛在風險并反思其應對舉措,以期助推中國養老的高質量發展。
二、老齡化和數字化的相遇
老齡化和數字化分別以各自的方式給當今世界帶來深遠變化。近三十年來,全球人口老齡化與數字化進程在無意間同頻,很多發展中國家或地區的表現相對更為突出。以中國為例,當前我們正處于老齡化和數字化的加速疊加期:人口老齡化的持續深化與數字技術的高速發展相互交織,既呈現各自的進展規律,又鋪陳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局態勢。
1. 中國老齡化進程的特殊性
人口老齡化由人口預期壽命提高和生育率降低所共同塑造,前者促成老年人口增多和高齡化,從而推動“頂部老齡化”(或稱“長壽型老齡化”),后者導致出生人數減少,從而形成“底部老齡化”(或稱“少子型老齡化”)。1950年以來,中國人口預期壽命提高和生育率降低的幅度都很陡峭,這使中國社會于2000年便邁入老齡化社會并不斷發展。2000—2020年,60歲及以上人口的比例從10%漲到18.7%,接近翻一番,其數量則從1.26億翻至2.64億,并預計在2024年超過3億、2035年左右增至4億、本世紀中葉抵達5億[3]。這一變遷軌跡符合全球人口變動的總體趨勢及規律,但結合中國特有的歷史文化傳統、社會政治制度、經濟發展階段、生態地理環境來看,則又呈現出階段性的個性化特征[4]。“東西梯次、北高南低、城鄉倒置”的老齡化區域差異化,“退休高峰”和“死亡高峰”的并現,生育政策寬松化與生育意愿低迷相同步,高齡化加速和失能失智老年人比例攀升,家庭規模小型化和老年家庭空巢化[5],這些現象仍在不斷發展并存在若干獨特的嬗變特征。
在全面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進程中,人口規模巨大和人口年齡結構深度老化是其基本狀況和前置條件,并將伴隨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實現的全過程[6]。當前中國老年人口占全球老年人口的比例已經超過中國人口占全球人口的比例,“人口規模巨大的現代化”建設任務所首要面對的將是如何兌現“老年人口規模巨大的現代化”。這使得我們在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過程中,不僅要駕馭發達國家曾在工業化(后工業化)和信息化時代遇到過的傳統治理議題,還要同時應對人口規模巨大和地域范圍寬廣等國家稟賦所帶來的治理增壓,其中核心問題之一即是對老齡社會及其養老的有效治理。針對如此超大人口尺度和超廣地理范疇的養老任務,人類社會尚未有經驗乃至經歷,中國既無現成的系統模式可依,也無固定的成熟路徑可循,更無成功的經驗可鑒,我們正以前所未有的規模和速度在探索并創造著中國式養老之路。
2. 中國數字化轉型的深刻性
在數字化轉型的浪潮中,新興科學技術(如大數據、云計算和人工智能等)正在推動著人類社會邁向第四次工業革命,也使中國經歷了前所未有的深刻變革。中國曾是工業革命的后知后覺者,在第三次工業革命的后期迎來迅速發展,短短幾十年內實現了發達國家兩百多年才達到的工業成就,經濟總量亦躍居世界第二。在此基礎上,近期更不斷加快傳統產業的數字化和智能化改造,數字技術以驚人的速度滲透到當代中國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建設的各領域和全過程,再疊加上中國人口規模巨大所帶來的加速迭代優勢,我們正趨于發展成為全球數字化轉型的領跑者之一。
據統計,2013—2023年間我國網民數量從6.17億人增長至10.92億人,互聯網普及率達到77.5%,網民規模位居世界第一。當前以信息化、網絡化、數字化和智能化驅動引領中國式現代化建設成為新時期、新形勢下的重要任務,加快建成“數字強國”為助力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實現“彎道超車”注入更多可能。近年來,中共中央國務院針對“數字中國”建設謀篇布局,制定系列戰略規劃,豐富完善數字經濟、數字政府、數字基礎設施等方面的政策體系,持續推進數據安全與跨境流動、數據要素市場化、數字治理等協同配套措施。黨的二十大報告作出加快建設“數字中國”的重要部署;《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強調,“建設數字中國”要“加快建設數字經濟、數字社會、數字政府,以數字化轉型整體驅動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變革”;2023年2月出臺的《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明確“數字中國”建設將按照“2522”的整體框架 “2552”整體框架指的是,夯實數字基礎設施和數據資源體系“兩大基礎”,推進數字技術與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建設“五位一體”深度融合,強化數字技術創新體系和數字安全屏障“兩大能力”,優化數字化發展國內國際“兩個環境”,詳見:https://www.gov.cn/xinwen/2023-02/27/content_5743484.htm進行布局,力爭到2035年我國數字化發展水平進入世界前列。隨著電子政務、在線教育、遠程醫療和移動支付等互聯網新產品、新業態、新模式競相涌現并茁壯成長,信息化和數字化在民生保障中的作用正日益凸顯。
3. 數智浪潮中的老齡社會
數字技術發展速度之快、輻射范圍之廣、影響程度之深,在人類科技發展史上前所未有。它不僅重組了各種發展要素和資源,還參與重塑了經濟、政治、文化和社會結構,更成為推動人口治理轉型、推進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的關鍵變量之一。當前我國數字化進程作用于老年群體的影響日益顯著,互聯網不斷向中老年人口隊列深入滲透。
1999—2023年,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互聯網普及率從0.03%迅猛增長至57.38%,老年網民人數從4萬人激增至1.7億人,老年網民規模明顯超過不用網的老年人口,與人口老齡化水平的快速發展交相輝映(見圖1)。大量實證研究指出,互聯網等信息數字技術和產品的使用對于優化老年人生活質量和健康水平,推動其就業參與和社會融入等方面具有特定的重要意義[7-9]。老年群體“觸網”過程既表現出整體相似性,也蘊含個體和隊列的異質性。尤其隨著近期智能技術的迭代發展和普及滲透,這種差異性還有進一步放大的可能。應當指出,數字化從本質上講可涵括智能化,強調“數智”是為了體現智能化是當前數字化發展中最重要和最具特性的趨勢或路徑之一。
一方面,結合數字技術發展階段及本土應用重點,中國的數字化演進可以大致分為三個周期,分別是:1994—2003年間Web 1.0的萌芽探索期,以新浪、網易和搜狐等門戶網站為代表;2004—2013年間Web 2.0的快速成長期,以百度、阿里巴巴和騰訊(簡稱BAT)的崛起為標志;2014年起移動互聯網進入成熟繁榮期,此時BAT持續快速發展,同時美團、滴滴、字節跳動等新興力量涌現。在此過程中,老年網民群體大多在中年末期才首次“觸網”。作為“數字移民”,他們對于信息服務的接納意愿、熟悉程度、使用頻率和常用功能等差異巨大,往往需要相對較長時間才能適應技術迭代。當前5G網絡、虛擬現實技術、人工智能 2022年11月30日,美國人工智能研究實驗室OpenAI推出人工智能技術驅動的自然語言處理工具——ChatGPT,在全球掀起AI大模型的浪潮,為人工智能領域的發展帶來了新的思路和方向。其一,它采用深度學習的方法實現了從數據中自動提取和學習知識;其二,它提供全新的對話形式,使人機交互更加親切、自然和便捷;其三,它擁有廣泛的應用場景,如多模態數據識別、智能客服、學習輔導、創作輔助等。等應用場景的不斷拓展更新,讓Web 3.0時代的到來和數字智能社會的兌現變得可預見,老年群體如何克服使用上的鴻溝并更好地共享數智技術紅利變得尤為迫切。
另一方面,老年人口隊列變化深刻影響數字化現象的擴散水平。從擴散廣度來看,隨著年齡相對更輕的隊列相繼步入老年階段,傳統老年人口隊列持續后移,“數字原住民”將逐步取代“數字移民”乃至“數字難民”從而成為老年人口的主流,網絡普及率將進一步拔高?;ヂ摼W將不再局限于以交流溝通為主,更將成為老年人展示自我、表達觀點和情緒的重要生活方式載體。從擴散深度來看,未來相繼步入老年期的“新一代”老年人相比當前的“老一代”老年人將擁有更長的自理預期壽命、更高的受教育程度、更優的財富稟賦和更靈活的消費模式,以及面臨更大可能的空巢和獨居生活形式[10],他們對于通過數字智能技術來提升自我養老能力和發展智慧養老體系將有更多期待和更高要求,并由此催生網絡消費、智能消費、健康消費等新的銀發經濟消費需求和模式,乃至重塑未來社會經濟動能。
不難看出,人口老齡化已成為我國社會常態和基本國情,其進程有其特殊性,其治理有其特定性。作為世界上老年人口最多的國家,中國面臨繁重養老任務,尤其隨著中央相繼推出“實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人口規模巨大的現代化”、“人口高質量發展”等重大命題,如何實現“老年人口規模巨大的現代化”和“老年人口高質量發展”成為重大治理議題。這將凸顯并放大國家、族群以及個體的異質性,中國的國情特質和人口復雜性更將深刻形塑中國人的養老形態,中國式養老由此浮現。中國式養老既是嚴肅的學理命題,也是兼具話語建設訴求的實踐主題,它旨在在回應中國人養老需求的基礎上實現養老體系新發展,強調老年人共性與中國人個性的統一,并與中國式現代化進程相同步和相協調[1-2]。與西方發達國家大多在工業化或后工業化時代步入老齡化社會不同,中國是在數字化和智能化時代遇上了老齡社會及其養老問題。在數智時代背景下,中國式養老正源源不斷地注入數字化和智能化的技術養分。教育水平和經濟稟賦不斷提升的巨大規模老年人口中蘊含大量對技術進步的內生需求,不僅激勵大數據、AI等新技術發展,更為其提供規?;膽脠鼍昂褪袌鲂枨?,并實現了基于規模的技術迭代更新優勢,同時結合國家治理結構、族群歷史傳統、創新發展節奏等要件,通過不斷革新手段和優化措施,將為當前養老體系建設提供新視角和新方案,也將為未來養老產業發展奠定堅實基礎,對此應當未雨綢繆。
三、中國式養老的數字機遇
人口、社會和經濟的變遷正改變著中國傳統養老模式,少子老齡化的不斷加劇和長期持續將對養老形態形成結構型沖擊,以家庭照料為基礎和出發點的多層次養老保障體系隨著人口結構的改變而發生變化,以追求高質量養老為目標的老年人對養老服務的需求也更加多樣化、層次化和精細化,老齡社會的中國式養老面臨諸多發展張力。然而,中國同步踏入老齡社會和數字化時代,數字智能技術的創新應用賦予養老服務的提質增效以較大空間,為協調供需兩端的失衡矛盾,在提升政府治理水平的基礎上賦能養老產業的數字化智能化轉型升級將可能帶來若干新的機遇。
1. 中國式養老的數字化需求
養老的數字化需求是在特定的社會經濟背景下自然產生的。當前養老中存在的服務供給不足、區域發展不平衡、養老產業不成熟、經濟可持續發展等挑戰,于傳統路徑下的解決可能性趨于走低,有必要在新技術、新手段和新思維的框架下尋求對策。
首先,人口變動加劇了照料服務供給壓力。隨著老年人口快速增長,特別是高齡、失能和獨居老年人數量的上升,對養老、醫療和照護服務的需求急劇增加。據研究預測,2030年中國失能老年人口將超過7700萬[11]。然而,護理設施和專業人員的不足,以及養老服務床位的短缺,使得供需矛盾日益突出,數智化轉型成為提高服務效率和質量的關鍵途徑之一。此外,家庭規模的縮小和居住模式的變動,制約了家庭在提供養老服務方面的能力發揮。社區養老服務供給的不均衡和高端養老服務的供需不匹配,亦倒逼養老服務體系不斷改革。數字化技術的創新應用(如遠程醫療和在線培訓等)有助于優化資源配置,為老年人提供了更為精確和易于獲取的照護解決方案。
其次,區域差異凸顯了城鄉養老發展不均衡。我國養老服務體系發展中長期存在“重城市、輕農村”等傾向,導致養老服務資源分配在城鄉之間倒掛。全國第七次人口普查資料顯示,我國農村和城鎮的人口老齡化水平分別為23.81%和15.82%,農村高于城鎮近8個百分點,其面臨的養老問題更為嚴峻。不僅如此,我國農村養老服務還存在著養老服務設施建設不足、養老金保障水平低、醫療保障水平落后、養老服務人才短缺、老人精神文化生活單調等諸多短板[12]。數字化手段可以更便捷、更智能地鏈接城鄉資源,通過遠程服務提升農村養老服務水平,以緩解區域差異帶來的壓力,同時亦可為老年人提供多樣化的參與渠道和學習機會,以增進自身的社會參與和生活質量。
最后,我國養老產業仍處于起步階段。據預測,2035年中國銀發經濟規模為19.11萬億,占總消費比重的27.82%;到2050年銀發經濟規模為49.87萬億,占總消費比重為35.06%[13],這顯示出養老產業在拉動內需和培育新經濟增長點方面具備持久且強大的動力。然而,當前養老產業尚未生長出成熟穩定的盈利范式,福利性的兜底養老服務和產業化的品質養老服務仍然未能形成互恰的發展模式,依舊面臨著全領域養老人才緊缺、產業發展動力不足等多重不利因素。數智化技術的引入將有助于創新養老服務模式和提高產業效率,從而促進養老產業的健康發展。
2. 數字化對養老服務體系的賦能
實現廣大老年人老有所養、老有所醫、老有所為、老有所學、老有所樂的需求是我國養老工作的根本目標。隨著新進老年人口隊列的財富積累、消費觀念、受教育程度發生重要變化,其對各項基本養老服務的滿足也提出了新的要求,數智技術有助于對養老體系的賦能回應。
其一,建設社區智慧云臺,筑牢老有所養的普惠型保障體系。通過整合老年人的基本信息、健康狀況、服務需求等數據,建立起全面的老年人口實時大數據信息庫。這一平臺向上為政府部門提供精確化的老年人口數據,支持政策的制定和調整,向下為老年人及其家庭匹配個性化的養老服務方案,橫向統籌調配醫療護理、家政服務、金融保險、心理咨詢、文化娛樂等市場資源,滿足老年群體的生存、精神和發展需求。數字應用與人工服務相融合、線上監測和線下響應相協調,使智慧養老兼具數字精度和人文溫度。
其二,發展遠程醫療服務,緩解老有所醫的不均衡和不充分。智能診斷和遠程醫療技術的應用,幫助老年人鏈接更大范圍的康養服務,將優質醫療服務內容送到老年人的周邊、床邊、身邊,有效縮小地區和城鄉之間的智慧醫養服務差距。智慧養老領域的創新產品,如智能穿戴設備、多功能智能家居裝置、自動服藥提醒器以及護理和陪伴機器人等,為老年人慢性病管理和遠程健康監護等提供了新的解決方案。
其三,完善老年人才資源庫,釋放老有所為的潛在人才紅利。通過詳細記錄老年人的教育背景、職業經歷、專業技能、興趣愛好等信息,幫助其精準匹配包括兼職、顧問、志愿者等多樣化形式在內的就業機會和志愿服務。此外,通過開展針對老年人的職業培訓項目,更新和提升其數字技能,使他們能更有效地參與到數字化和智能化的現代工作環境中,從而實現人生價值。
其四,推進線上終身教育,滿足老有所學的多樣化需求。線上學習平臺具有高效、方便、快捷等特點,可以同時提供覆蓋健康養生、文化娛樂、技能提升等不同興趣需求的課程內容。數字化博物館、數字化圖書館、數字化文化館等平臺的免費開放,可以讓不同區域的老年人共享教學資源、提高文化素養。
其五,運用網絡數字平臺,打造老有所樂的多維度活動矩陣。老年人利用社交軟件與家人、朋友保持聯系,優化代際關系并擴大社會聯系;也可以享受在線音樂、電影、游戲等數字娛樂服務,豐富精神世界。另外,智慧體育公園、社區多功能健身場所的建設,有利于幫助老年人科學運動健身,增加社交密度。
3. 數字化對養老事業和產業的驅動
隨著不斷增長的老年人口產生更多對高質量生活的追求,數字技術在老齡社會治理和養老產業升級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它不僅為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提供了底層支撐,也在為老年人的全面發展和社會共同進步貢獻力量。
一方面,利用數字技術,老齡社會治理正在經歷一場由傳統粗放型向現代精準型的轉型。一是電子政務建設強化,政府能夠快速響應老年人需求,提供在線社保辦理、醫療掛號等便捷服務,尤其在疫情期間,這種無接觸服務顯得尤為重要。二是整合共享老齡數據資源,建立起統一養老服務信息平臺,實現跨部門、跨地區、跨層級的數據共享和業務協同,優化資源配置,提供一站式養老服務。三是“軟硬兼顧”的適老化改造,從國家層面的智慧平臺搭建到社區和家庭層面的養老服務和資源配置,從公共環境中的無障礙規劃到數字化和互聯網應用適老化,全方位、多角度地為老年人提供“可達”或“易達”的便利。四是廣泛使用新媒體形式,普及關于我國人口老齡化的相關知識、未來趨勢、相關政策,宣傳積極老齡化理念,形成全社會尊老、敬老、助老的良好氛圍。
另一方面,數字技術使得養老產業的轉型升級得到智能化加持,養老服務實現由被動化、分散化向主動化、體系化的轉變。與以往依賴經驗判斷且信息收集不及時的被動服務模式不同,現代養老服務機構能夠借助大數據分析、人工智能和物聯網等尖端技術,主動挖掘并深入理解老年群體的內在需求,從而提供個性化、全面化的服務供給。同時,通過智慧康養終端的數據采集能力,各類養老服務主體能夠更深入地了解每位老年人的生活習慣、興趣愛好和健康狀況,構建“用戶畫像”,從而提供差異化的增量服務。此外,數字技術還促進了養老服務模式的創新?;诨ヂ摼W平臺的“時間銀行”互助養老、虛擬社區參與、遠程家庭互動等服務模式,為老年人提供更加多樣化的社交和參與機會,提高他們的社會歸屬感和生活質量,使其更好地享受充實、有尊嚴的晚年生活。
四、挑戰:從“數字鴻溝”到算法風險
數字技術已成為社會系統中無法剔除的有機組成部分[14],并正在深入參與老齡社會中的生產、生活和社會交往,為中國式養老開拓嶄新圖景。然而,在享受數字技術帶來便利的同時,我們也應當認識到,數字技術本身開發于人、應用于人,也必然受到人的主體性影響。伴隨人工智能、大模型等的突飛猛進和算法技術的融會貫通,越來越多的智慧養老產品和服務綻放新意,卻也暗藏重重風險。這對處于相對弱勢地位的老年人來說,其所面臨的挑戰亦更為復雜。
1. 如何理解“老齡數字鴻溝”?
從信息獲取到娛樂休閑,從社會參與到服務消費,數字應用正在重塑人們的生活方式。但受區域經濟社會發展差異、互聯網基礎設施可及性差異、個體認知能力差異等影響,相當大比例老年人在獲取和使用互聯網技術方面仍處于劣勢,表現為接觸數字化設備的機會相對不足、掌握數字化設備技能以及獲取數字化知識的能力缺乏,分別對應于“數字鴻溝”的“接入溝(have or not have)”、“使用溝(use or not use)”[15]和“知識溝(know or not know)”[16-17],這三者之間相互關聯、層層遞進,具有不同的層次、表現和困境[18]。
以互聯網使用為例,首先,我國非網民規模為3.17億人,其中60 歲及以上人口比例約為 39.8%(1.2億左右),老年人是未觸網人口的主體。特別是在我國農村和邊遠地區,互聯網基礎設施不足,一方面老年人擁有的互聯網設備少,另一方面公共互聯網服務設施缺乏,這些因素共同作用導致許多農村老年人至今尚未接入互聯網。其次,從使用內容上看,老年人的數字應用也多集中于基本溝通和信息獲取,對于復雜功能如視頻觀看、移動支付等使用并不普遍。再次,一些老年群體難以獲取數字化信息或對公共服務的數字化信息理解存在誤差,這導致他們在面臨網絡謠言和詐騙等風險時更顯脆弱。
但必須清晰指出,“老齡數字鴻溝”的生成本質是因人口年齡結構變化與經濟社會發展不協調所致[19],具有明顯的過渡性質。由于當前老年群體在年輕時期未能廣泛接觸現代數字技術,加之缺乏系統學習,因此面對新興技術時會感到陌生而難以迅速適應。隨著時間推移和教育干預,這些鴻溝有很大潛力得以大幅填平。當然,技術的快速發展和迭代可能還是會對未來老年群體構成一定的適應性挑戰,他們需要更友好的支持環境以持續學習從而跟上技術發展節奏。進入老年階段本就意味著退出或即將退出生產生活的最前線,他們對新技術的直接需求和接觸機會與就業人口相比無疑會趨于減少,這可能也會降低他們學習和使用新技術的動機。因此,未來的技術發展應面向人的全生命周期高質量發展,更多考慮不同人群的適應性、可接受性和易用性,尤其注意結合老年群體的生理、心理、認知能力和社會角色的變化,確保技術進步能夠惠及包括老年群體在內的所有社會成員,從而實現真正的社會包容和平等參與。
2. 審視老齡社會的算法風險
隨著人工智能技術及其應用的發展普及,以數據驅動的智能應用正深度進入或嵌入社會經濟發展的各個層面和不同領域,趨于成為社會信息生成、商業模式創新、治理模式優化和全球性傳播的支撐性基礎之一,人類的生存正在被數據和算法所“穿透”。老年人的身份特征、健康信息、行為模式,甚至信仰、觀念、情感、社會關系等隱私信息,時刻通過各種平臺被收集、記錄、保存、呈現,這在很大程度上輔助提高了決策效率和效果,卻也同時帶來副作用。有學者在傳統“數字鴻溝”的基礎上提出了“數據鴻溝”或“算法鴻溝”等概念。以往的“數字鴻溝”更多是由于社會結構中的教育程度、年齡層次、經濟地位等要素使得社會資源分配不均,而“算法鴻溝”則有可能在分配制度的上游,通過人口數據、用戶畫像、使用習慣、社交關系等先期就預置了鴻溝[20-21],以不斷強化用戶群體的“標簽性”,加劇網絡社會中的階層分化。由于缺乏必要的學習機會和算法素養,老年人在感知、理解和調控算法方面存在明顯不足,這使他們更容易受到大數據“殺熟”、流量造假、誘導消費等機制的影響。
與此同時,算法歧視正在以高度的遮蔽性、連鎖的系統性、極強的破壞性侵入醫療健康、金融服務、就業市場等領域,使老年人遭受直接排斥或是不公平對待。在衛生醫療體系,由于訓練數據的年齡偏差和對健康老年人的污名化,算法可能忽視老年人的個人特征或錯誤地將其視為病態,導致不適當的治療方案。此外,算法在醫療資源分配中可能加劇老年人受到不公平待遇的風險,使他們失去必要的醫療照護機會。在金融服務領域,盡管老年人通常擁有較長的信用歷史和穩固的財務責任感,但算法可能因年齡歧視而將他們判定為高信用風險群體,導致貸款準入障礙。就業市場中的年齡歧視也通過算法系統得到固化和強化,阻卻老年人的線上求職機會和勞動就業權利兌現。算法歧視可能是源于算法設計者的文化差異、判斷差異、目的差異,也可能源于算法使用過程中意外出現的突發結果。不管是哪一種情況,算法歧視都會產生偏見強化、消費者剩余被蠶食、個人自主選擇被剝奪等不利影響[22]。
由專業技術的復雜不透明、相關監管和法律缺位、公眾算法意識不足等因素耦合生成的算法黑箱問題,在多種社會應用中操縱數字與現實社會的互動,進一步加劇老年人的數字生活風險。以推薦系統(recommended system)為例,由于推薦算法(recommended algorithm)本身具有的高度技術復雜性和專業性,除研發人員以外的多數群體(尤其是老年人等技術弱勢群體)很難理解推薦系統的工作機制,導致他們對接觸到的信息缺乏必要的辨識能力,進一步陷入信息不對稱困境,更高頻率地暴露在虛假醫療廣告、金融欺詐、身份盜竊等共謀侵害之中。在“信息繭房”的疊加效應下,老年人很難突破同質化推薦內容的層層包裹,減少了社會互動和知識更新的機會。況且老年群體內部的異質性本來就相對較大,基于不同性別、民族、城鄉、學歷、知識背景的消費內容分層現象會更加明顯,信息隔膜的程度逐漸加深,進而導致老年群體內部的極化現象產生。此外,算法的不透明性還強化了個人數據隱私安全問題,降低了老年人及其家屬對智能養老服務的信任度。
3. 反思老齡社會的算法倫理
算法倫理的本質是人與算法之間的和諧關系,隨著老年人口比例的增加,其對技術的需求和依賴也在不斷上升,這要求算法不僅要保證安全、透明、公平和信任,還要考慮到老年人的特殊需求和使用習慣,體現出對老年人的尊重和關懷。針對算法社會凸顯的現實危機,亟須從主導算法技術開發、訓練、分配和應用過程的技術邏輯、資本邏輯和文化邏輯入手,反思算法的價值負載及其倫理向度,思考面向以人為本、人機智能協同的算法治理。
在技術路徑上,提升算法的透明度和可解釋性是關鍵,同時確立規范性的道德算法設計框架,確保算法在設計和實施過程中能夠考慮到老年人的需求和利益。算法危機的產生并非單一技術主體的責任,而是固有的社會偏見和歧視經由算法設計架構師、代碼書寫程序員、數據訓練標注員等多方人員的隱蔽植入,并通過數學建模、深度學習所要求的大量數據訓練和反復自主強化而被印刻進技術本身從而映射到現實世界的。為此,有必要在算法技術的輸入層做好偏見矯正,組建多元化的算法設計團隊,實施公平性測試,以評估算法對各老年群體的影響。在輸出階段還應建立用戶反饋系統,允許用戶報告算法的不公平決策并引入倫理審查,以確保算法符合老年友好的倫理標準。
在法制路徑上,規制和監管算法的資本權力、限縮并合理化科技寡頭企業的影響范疇,是保護老年人免受算法偏見影響的重要措施。目前,算法和算力主要集中在互聯網的一些超級平臺上,數據也大部分集中在這些企業手中。這就導致科技主導權越來越掌控在少數科技巨頭手中,商業邏輯作為主導性邏輯成為算法權力的重要表征。解決這一問題,首先應打破資本邏輯在算法中的壟斷地位,形成多元治理架構,讓更具公共性和社會性的科學邏輯、社會邏輯和政治邏輯同樣成為智能技術的前置性條件。其次要打破智能技術“黑匣子”式的封閉性,通過法律制度的強制力來實現技術層面的開放開源,并且形成全流程、全周期的多元治理與監督機制。
以對文化價值的正義追求來應對算法異化,增強公眾特別是老年人對主流意識形態的價值認同,是提高老年人信息識別和判斷能力的有效舉措。人類在實踐活動中生成對算法的文化價值認知,并在與社會的互動發展中不斷調整、適應和改變它。當前的互聯網巨頭在消費主義和市場力量的共同影響下,利用其掌握的海量數據和先進技術,設計并實施了一套符合商業利益的算法規則和價值導向。這些算法規則能夠精準識別并利用用戶的個人偏好,向他們源源不斷地推送定制化的內容和商品,從而在網絡空間中推廣享樂主義、物質主義和消費主義的價值觀。這與實現人的全面發展所需的價值文化框架存在矛盾,并可能沖擊和部分消解主流價值體系,因此迫切需要利用好文化價值開放性、交互性、過程性的生成系統,培養和建設社會公眾的正確認識與價值認同。
五、破局:以“算法治理”賦能中國式養老
隨著數字技術越來越多地涉入社會生產生活中,“萬物互通互聯”的網絡新格局正在加速形成,這不僅有力改善了人類的生存環境和生活質量,更為中國式養老開啟了發展新篇章。但在實踐中,數字技術在積極賦權老年群體的同時,也可能誘發新型“老齡數字鴻溝”以及算法年齡歧視、算法黑箱等倫理失范現象,加劇不平等和不安全等風險。因此,我們一方面需要把握數字時代機遇,及時更新思維方式,賦能智慧養老服務,釋放更多數字紅利,使技術成果惠及全年齡段人口;另一方面也要開展算法治理,化被動為主動,預防并化解技術異化帶來的負面影響和挑戰,以確保技術應用與社會倫理和價值觀相協調。學界關于“算法治理”的界定尚未達成共識,其整體而言可粗分為兩類,一是將算法作為治理對象,二是將“算法治理”理解為運用算法開展精準化、智能化的社會治理。本文的討論自然屬于前者,即對面向老年人的算法技術及其應用場景進行預防和干預。
從宏觀維度上講,我們應貫徹“以為人本”的核心理念,將積極老齡觀與“算法向善”的價值導向相結合,構建與完善“負責任的算法”治理框架。在治理目標上,以實現算法的社會價值最大化為首要追求,同時減少其潛在的算法歧視、深度偽造、大數據“殺熟”等風險,以促進老齡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在治理主體上,形成政府、企業、社會組織、技術社群和公眾等多方利益相關者的協同治理網絡。政府負責制定政策和監管框架,企業承擔起社會責任,社會組織和公眾參與監督和反饋,共同營造一個健康、積極的算法應用環境。在治理手段上,應涉及立法、行政、技術等多個層面,包括制定法律法規來規范算法的透明度和公平性,建立評估和監管機制來監督算法應用,鼓勵公正透明算法的開發。在治理機制上,應立足于算法的全生命周期來優化多元主體參與的協同共治模式,從研發、部署到應用,確保每個環節都有明確的責任主體和監管措施,并建立跨部門、跨行業的協作機制,以應對算法應用中可能出現的跨領域問題。
從微觀維度上講,我們應著眼于提升老年人的信息能力和算法素養,通過“再家庭化”和“再社會化”等策略增強數字反哺,以幫助他們更好地融入數字社會。在家庭層面上,應鼓勵子女與老年父母面對面交流,傳授數字技能,促進老年人適應數字化、智能化生活。家庭內的數字反哺是縮小“數字鴻溝”的關鍵途徑,對提升老年人的數字技能具有基礎性、直接性和有效性的作用。在社區層面上,應整合平臺資源以開展數字能力與素養教育活動,號召基層黨員、社區工作者、志愿者和同輩群體發揮積極作用,幫助老年人學習互聯網和智能技術。此外,政府還可通過購買服務等方式為老年群體提供更多普惠資源。在提供信息能力和算法素養訓練的同時,應當強調老年人的主體地位,激發他們的主動性和積極性,幫助其建立信心,保持開放心態,主動擁抱數字化生活帶來的舒適和便利。
作為現代社會的基石,數智化技術和手段對于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具有重要作用,而“老齡數字鴻溝”的存在和算法風險的演進又對老年人自身與社會發展帶來若干挑戰。當前從政府的政策呼吁到產業界的“適老化”產品設計無不彰顯著對老年群體的關懷和彌合鴻溝的迫切,未來亟須構建起以人為本的算法治理體系,更好地理解老年人在數智社會中的獨特需求,為他們提供更加安全、便捷的數字服務和產品,促進養老服務的智能化和個性化發展。
參考文獻:
[1]胡湛, 孫昕. 反思中國式養老的“立”與“破”——基于家庭和性別的視角[J]. 婦女研究論叢, 2023(4):10-18.
[2]杜鵬, 王飛. 中國式養老:內涵、特征與發展[J]. 社會建設, 2024,11(1):3-23.
[3]杜鵬, 李龍. 新時代中國人口老齡化長期趨勢預測[J]. 中國人民大學學報, 2021(1):96-109.
[4]胡湛, 彭希哲, 吳玉韶. 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的“中國方案”[J]. 中國社會科學, 2022(9):46-66,205.
[5]王躍生. 當代單人戶狀態、變動及其特征分析[J]. 人口與經濟, 2023(6):38-55.
[6]王金營. 中國式現代化新征程中的人口發展和人口發展戰略[J]. 人口與經濟, 2023(1):7-13,25.
[7]靳永愛, 趙夢晗. 互聯網使用與中國老年人的積極老齡化——基于2016年中國老年社會追蹤調查數據的分析[J]. 人口學刊, 2019(6):44-55.
[8]杜鵬, 汪斌. 互聯網使用如何影響中國老年人生活滿意度?[J]. 人口研究, 2020(4):3-17.
[9]呂明陽, 彭希哲, 陸蒙華. 互聯網使用對老年人就業參與的影響[J]. 經濟學動態, 2020(10):77-91.
[10]翟振武. 關注“新一代”老年人口的新特點[N]. 北京日報, 2019-07-29(014).
[11]GONG J, WANG G, WANG Y, et al. Nowcasting and forecasting the care needs of the older population in China: analysis of data from the China Health and Retirement Longitudinal Study (CHARLS)[J]. Lancet Public Health, 2022,12(12):1005-1013.
[12]陳欣欣, 陳燕鳳, 龔金泉,等. 我國農村養老面臨的挑戰和養老服務存在的突出問題[J]. 中國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21(4):64-77.
[13]彭希哲, 陳倩. 中國銀發經濟芻議[J]. 社會保障評論,2022(4):49-66.
[14]劉雨婷. 社會學視域下的五種數字觀[J]. 社會學研究,2023(4):205-225,230.
[15]胡延平. 跨越數字鴻溝——面對第二次現代化的危機與挑戰[M]. 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2.
[16]VAN DIJK J. A framework for digital divide research[J]. The Electronic Journal of Communication, 2002, 12(1-2): 1-7.
[17]韋路, 張明新. 第三道數字鴻溝:互聯網上的知識溝[J]. 新聞與傳播研究, 2006(4):43-53,95.
[18]楊斌, 金棟昌. 老年數字鴻溝:表現形式、動因探尋及彌合路徑[J]. 中州學刊, 2021(12):74-80.
[19]陸杰華, 韋曉丹. 老年數字鴻溝治理的分析框架、理念及其路徑選擇——基于數字鴻溝與知溝理論視角[J]. 人口研究, 2021(3):17-30.
[20]方師師. “算法要向善”選擇背后的倫理博弈[J]. 青年記者, 2020(36):4-5.
[21]梁玉成, 張詠雪. 算法治理、數據鴻溝與數據基礎設施建設[J]. 西安交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22(2):94-102.
[22]金雪濤. 算法治理:體系建構與措施進路[J]. 人民論壇·學術前沿, 2022(10):44-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