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織造撐起皇家排場
作為自己曾經的伴讀、保姆的兒子,曹寅(曹雪芹祖父)之于康熙的意義非同一般。其父曹璽過世后,曹寅于內務府內輪值,曾任廣儲司、會計司、慎刑司郎中,經過此番管理培訓生式的歷練,加之二人的親密關系,康熙將曹寅放到江南重要的織造位置上并不意外。更不要說,作為心腹,曹寅還擔負著為皇帝打探情報、籠絡人心的任務。
康熙二十九年(1690),曹寅先是出任蘇州織造,三十一年(1692)轉任江寧織造,其姻親李煦任蘇州織造??滴跞辏?697),康熙親征噶爾丹大獲全勝,曹寅適時上密折奏請康熙南巡。此番邀請時機正好,康熙三十八年(1699),距離上次南巡10年后,康熙再次啟程。
此后,料理康熙的南巡事宜變成了曹寅乃至李煦的重點差事。在康熙四十二年(1703)四度南巡之前,康熙給江南三織造專門下了一道指示:“朕九月二十五日自陸路看河工去;爾等三處千萬不可如前歲伺候。若有違旨者,必從重治罪?!苯Y果是,三織造“一意孤行”將超標接待進行到底,皇帝也受之不卻。南巡的排場在主仆的推拉中鋪陳得越來越大,以第五次在揚州修建三汊河行宮最甚。
早在康熙四十三年初,康熙在給曹寅的密折中就透露出“明春朕欲南方走走”的想法。十二月上,曹寅就反饋道,因兩淮商民期盼圣顏,便“集資”在揚州高旻寺修建一座南巡行宮,自己不忍阻撓,如今快竣工了特來稟報??滴趸貜停骸靶袑m可以不必?!睂Σ芤南葦睾笞啵]有生氣。
曹寅無疑是此次南巡的大贏家,未及返京,回程途中,康熙就下了一道諭旨:“因江蘇織造預備行宮,勤勞誠敬,江寧織造曹寅加授通政使司;蘇州織造李煦加授光祿寺卿?!背酥?,曹寅還領命刊刻《全唐詩》。將如此重要職位且可名留青史的差事一并托付給曹寅,康熙的信任與偏愛無須多言。
“虛熱鬧”與“真虧空”
據《清圣祖實錄》記載:“所有巡狩行宮,不施采繢,每處所費,不過一二萬金。較之河工所費三百余萬,尚不及百分之一。”
按照這筆預算,想達到以上盛景,是極難的。盡管權掌織造重點部門,又充當著皇帝耳報的角色,曹寅的固定工資不過每月105兩銀子外加五斗米。按他在奏折中的說法,三汊河行宮的修建是眾鹽商“頂戴皇恩”的自發行為,但其實,曹寅、李煦二人還各捐了2萬兩。在揚州,曹寅連同另兩位大臣設宴擺桌,也是一大筆花銷。皇帝也會給官員一些回禮,只是總共不過千余兩銀子的價值,榮寵象征更甚。
康熙六次南巡,前三次間隔5年、10年,從第三次開始,每隔兩年便進行一次,頻繁接待如此大型活動,讓如曹寅等人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回血”。就算是以鹽商名義建獻的部分,日后多少也是要“回饋”回去的,是難言之隱,也是心照不宣。
曹寅和李煦等人辦下的南巡差事,讓樂于看到其治下盛景的康熙很是滿意,但他也并沒有幻想“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早在第三次南巡以后, 安徽布政使就被查出有虧空庫銀的事, 原因是“為供辦南巡所致”。曹寅忙活這一番,皇帝也心中有數:“曹寅、李煦用銀之處甚多,朕知其中情由?!?/p>
為此,康熙陸陸續續給了曹寅不少“機會”。除了讓曹寅和李煦輪流每兩年兼一任兩淮巡鹽御史,還特批曹寅和弟弟曹宣負責采辦五關(龍江、淮安、臨清、贛關、南新)銅觔。這些肥缺每年大約可給曹、李二人帶來58萬兩銀子的盈余,除其中23萬兩需要撥充江寧、蘇州兩織造署充當經費,剩下的沒有明指,但都全算作撥給兩人彌補虧空。就像接駕所費沒有一個明確的花銷,曹寅和李煦到底虧下多少錢也是個謎。
(摘自《國家人文歷史》 劉瀛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