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擁故事會》中的“她們”

一

2022年底，我作為北京廣播電視臺交通廣播中心的編輯，參與了廣播專題《雙擁故事會》的制作工作，該節目于次年播出。

專題節目有50多集，主要圍繞近當代退役軍人典型、雙擁模范的感人雙擁故事展開。我負責采訪和素材搜集工作，并將它們編寫成比較口語化的廣播文稿，聯系播講人錄音，再進行后期制作。

雖然這是我第一次制作軍旅題材的節目，但這與我一貫的創作理念不謀而合——我喜歡講述普通人的真實故事，因為這樣才更能讓聽眾產生情感共鳴。

在《雙擁故事會》中，尤其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女性的故事。那些故事里，展現了堅強的、溫柔的、樂觀的、積極的女性力量。

我曾電話采訪了一位叫陳瑋的軍嫂。她和丈夫結婚后，前6年的時間里，丈夫在北京工作，陳瑋則留在老家安徽蕪湖當教師。

從懷孕到生產，丈夫只回來過兩次，兒子出生后，他也只陪伴了母子倆38天。

采訪中，陳瑋講述了這樣的細節——她每天早上，要先把兒子送到父母那里（他們負責兒子的早飯），再送去幼兒園；下班后，先回父母家吃飯，然后騎電動車帶著兒子回家。冬天時，為了防止孩子掉下車，陳瑋的媽媽用布條把陳瑋母子綁在一起。有一次，兒子在路上掉了一只鞋，但和兒子綁在一起的陳瑋沒辦法中途停下車去撿，于是她脫下自己的鞋，用腳焐在孩子的腳上為他保暖，還繼續騎車往前走……這樣的狼狽，只是她6年中眾多“一地雞毛”的小插曲。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經常遇到這種事，會不會崩潰？但陳瑋卻不這樣想，她覺得嫁給軍人是自己的選擇，所以，哪怕丈夫打電話過來時，正好趕上兒子生病，已經委屈到淚流滿面的她，依然會用最平常的語氣和丈夫說家里一切都好。

這就是軍嫂品格中最“平淡無奇”的堅強：哪怕疲憊、孤獨、無助，她們依然對丈夫愛得義無反顧。

最讓我感慨的是，從陳瑋的聲音中我能聽出，即便她嘗過軍嫂的“苦”，但也無比珍惜丈夫帶給她的獨一無二的幸福，后來她和兒子分別寫過數篇文章發表在《軍嫂》雜志上，講述那些難忘的溫馨往事。于是，我在那期節目稿件的結尾寫道：“愛上了，便全心全意付出；選擇了，便不離不棄不悔——無論是對待愛情、還是為國為民的事業，我想，擁有這種想法的人永遠是幸福的?！?/p>

二

在制作節目的過程中，我寫了一個叫李萌的姑娘，她在退役后選擇了連男性都避之不及的抽糞工作。

李萌表示，在部隊的服役經歷，讓她深深地懂得，工作沒有高低貴賤，老百姓需要的就是好工作。所以，哪怕一開始被熏得直吐，被周圍人誤解、瞧不起，她也秉持著積極樂觀的態度苦練基本功，與服務地區的居民搞好關系，從不介意異樣的眼光。慢慢地，李萌的工作被看到了、被尊重了，她也成了“北京榜樣”、當上了人大代表……在最普通的崗位實現了最閃亮的人生價值。

整整一年，我都浸染在這樣的故事里。我慢慢發現，制作《雙擁故事會》不再只是一項工作，也成了我從報道對象身上汲取力量的方式。

很多時候，我搜集資料時會哭，寫稿子時會被感動，制作后期時也會哽咽，甚至還會控制不住地向周圍的人分享這些故事，想告訴大家——正是因為有這么多純粹的人，特別是這么多了不起的女性，“信仰”和“奉獻”這樣的詞，才更顯得那么真實而偉大。

三

2024年11月，我收到了由廣播專題《雙擁故事會》改編整理的同名圖書——《雙擁故事會》。

眾所周知，廣播節目的傳播特點是“轉瞬即逝”，而當它們以文字的形式落在紙上，便等于擴展了生命的維度。

11月19日，于《雙擁故事會》的新書出版發行座談會開始前，我在休息室見到了一位面容慈祥、滿面笑容的老人。

她也是我節目中的一位主人公——大校兵媽媽韓瑞芬。雖然制作節目時我們并不相識，但在休息室一見面，我們便像久別重逢，她像對待親閨女一樣，拉著我的手說了很多暖心的話。一瞬間，我也理解了為什么部隊官兵那么愛她。

作為一名老兵，韓瑞芬把大半輩子都獻給了軍營，更是把一個母親能給予的全部溫柔投入到她接觸到的官兵身上。

從1990年開始，每年新兵入伍、老兵退伍，韓瑞芬都會跑遍駐京部隊，為新兵講課、為老兵送行，行程千余里。每逢節假日，她還會到連隊與官兵一起過節。不僅如此，這些年來她一直在用大量時間為官兵、軍嫂和他們的親朋好友做心理服務。她家現在有上萬封官兵來信，這些她都一一做了回復。

溫柔的付出，獲得了溫柔的回應。韓瑞芬的家里，收藏了很多部隊和官兵送的小禮物，有女兵專門給她繡的“?！弊?，有用背包繩做的中國結，有為她畫的肖像畫，還有用彩紙疊出的365只千紙鶴，甚至有一件由11個大小伙子一針一線縫出來的睡衣……

人們總是把部隊官兵形容為“鋼鐵”，但那描述的只是他們的意志。人民軍隊的純粹性，也讓官兵擁有單純而柔軟的心。與他們接近，溫柔會被無限延展，而這溫柔體現在女性身上，只有一聲“媽媽”才能詮釋其無私與偉大。

十分感謝《雙擁故事會》，因為參與了這項工作，我才通過一個個生動的故事，懂得了“地方擁軍優屬，軍隊擁政愛民”的真正含義，看清了“人民軍隊人民愛、人民軍隊為人民”的底色。這底色中，有代表希望的綠，有象征信仰的紅，更有一抹柔而不艷的粉——那是無數女性凝聚在軍營中的光。

（作者單位：北京廣播電視臺交通廣播中心）

編輯/劉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