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大革命時期中共上海區委的傳單散布活動是中國共產黨早期宣傳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反映了宣傳載體在地方層面的傳播狀況。中共上海區委在1924年開始逐步對傳單散布進行規范,而至1925年、1926年形成相對體系化的要求。上海區委對傳單散布時間、散布地點、散布過程、散布人員有嚴格的規范,其中緣于中國共產黨嚴密的組織特性、在嚴峻的政治環境下避免散發傳單的同志被捕、解決傳單散布過程中出現的混亂現象。上海區委在大革命時期形成的傳單散布制度反映了中共早期制度建設的觸發機制和運用過程,同樣解釋了大革命失敗后中共得以迅速轉換重心并取得效果的現象。
【關鍵詞】中國共產黨;上海區委;傳單散布;制度化
【中圖分類號】K26;D2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2096-6644(2024)05-0019-09
傳單一詞頻頻出現于中共早期相關史料中,或涉及傳單書寫內容,或為傳單散發活動,或關乎傳單散發數量,其作為載體常刊發中共對時局的宣言等內容,取到了啟發工人群體思想覺悟、揭露軍閥黑暗統治、促進罷工活動勝利等效果。在波濤洶涌的大革命時期,中共更加重視包括傳單在內的宣傳載體的散布工作,上海區委組織部將印刷品在群眾中的傳布稱之為人身上的血脈,其“流滯影響于人的生死”。尤其是黨組織處于從“小團體過渡到廣大群眾的政校”之時,印刷物傳布的好壞關乎黨內教育與訓練、黨外宣傳與鼓動以及黨組織在廣大群眾中的發展等事項。
傳單散布的制度化是中共宣傳史和制度史研究的交叉地帶,以往中共早期宣傳史研究中對內容研究多而對載體研究少,載體研究中對報刊研究多,對傳單研究少。而中共早期制度史的研究相對不足,“權威的黨史著作多側重黨組織發展和重大政治活動,涉及制度史時常止于連帶敘述;專題研究以制度史為課題的數量不多,研究深度仍顯不足,距離黨史研究專史或分支學科的程度尚有不少距離”,對于傳單的散布規范雖不足以上升到制度層面,但有制度化的傾向。故而從學術史的角度來看,對傳單散布規范的梳理有利于進一步理解中國共產黨早期宣傳工作的制度化。從史料的使用來看,學界依據上海革命歷史文件匯集對大革命時期上海區委傳單散布活動的研究仍付之闕如,而這部分史料對于從地方視角觀察中共早期宣傳工作頗有助益。從現實意義來看,對傳單散布規范的研究有利于梳理宣傳工作的運行環節,細化對宣傳對象和宣傳主體的認識,從而形成一定的經驗總結。
自1921年以來,關于傳單散發規范的專門文件,僅為1925年10月8日《上海區委組織部信第三號——關于散發雙十節傳單方法及路線》、1926年10月19日《上海區委組織部特別通告————關于散發標語、傳單、宣言的辦法》、1926年11月《上海區委行動委員會第三次會議記錄——學聯問題和發傳單、援救被捕者等問題》三個文件,其余對于傳單的規范雖然出現在文件中,但并非專門聚焦。1925年、1926年上海出現了對于傳單散發的規范,這與五卅運動以及上海工人武裝起義的時間相吻合,這也是筆者聚焦大革命時期傳單散布活動進行探究的原因。上海在中共早期革命活動中占據著重要位置,五卅運動、三次工人武裝起義等影響全局的事件發生于上海,“上海從中共創立到1931年9月中共臨時中央政治局成立為止,一直是中共的政治中心所在”。上海黨組織在大革命時期也發揮了區域中心的作用,基本領導上海、江蘇、浙江乃至安徽的宣傳、組織等工作,故而對上海區委組織散發傳單的制度化進行梳理有一定的代表意義。
一、傳單散布活動制度化的形成過程
傳單散布活動制度化形成并沒有清晰的從中央到地方的層級推行過程,而是出于在傳單散布過程中面對人員被捕或效率低下等實際情況孕育產生的規范化傾向。在上海區委管轄的上海本區域、江蘇、浙江等地亦未見到統一的制度化推進過程,其制度化形成呈現相對粗獷的生長形態,但仍可以從諸多會議記錄和制度規范中摸查出大致的輪廓,或可顯現上海區委傳單散布制度化的演變過程。傳單散布制度化的演進基本受到兩方面因素的影響:其一是隨著中共宣傳活動在上海的興起,傳單散布活動開始出現諸多問題,故而中共開始逐步關注散布規范,此乃常規化的演進邏輯。其二是如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等重大事件推進了傳單散布制度化的加速形成。從無組織的散發活動到對散發時間、散發地點、散發人員嚴密的制度化建設,是上海革命活動高需求而引發的高頻次宣傳活動孵化的結果。重大事件會加速制度化的進程,“從中共制度的生成過程來看,不僅不能擺脫重要事件與運動的影響,而且會出現‘短事件’和‘短運動’直接促使制度生成的現象”。
從中共上海區委會議記錄中對傳單散發活動有所要求的只言片語,到相關通知中的專列章節,再到規范傳單散布活動的專門文件,可以看到由相關會議中對傳單散布的零散想法到制度化形成的過程。在較早的上海區委會議記錄中提及傳單多簡單涉及散發活動,而未有散發活動的規范,如1923年10月4日上海地委兼區委第十六次會議記錄中要求雙十節在上海散發傳單,并未有散布活動的要求。1923年11月上海地委兼區委第二十次會議記錄中要求由黨組織和團組織合作在工廠門口散發傳單,開始簡單地規范散發人員和地點。而至1924年開始逐漸出現傳單散發規范的討論,1924年6月團上海地委報告在五一節前召集支部會議,討論如何散布傳單問題,這說明傳單散發活動已經引起相應的重視。1924年11月團上海地委明確在散發傳單時“應著普通衣服,速走速發,日記簿不宜帶,未發傳單以前通知某同志,把家里有關書籍文件搬掉,遇緊要時說住在他家里”,此時的散發規范已經相對細化。而至1925年,文件中關于傳單散布規范十分頻繁地出現,甚至有專門文件規定散發的要求,如《上海區委組織部信第三號——關于散發雙十節傳單方法及路線》。直至1926年,在五卅周年紀念運動、萬縣案、上海工人武裝起義的相關通知中多次出現關于傳單散發制度的規范,特別是在上海第一次工人武裝起義后,上海區委在1926年11月召開活動分子會議中明確提到今后工作的原則之一在于變特殊工作為經常工作,“把所有開會、散傳單等都認為經常工作”,而經常工作就需要常態化的制度規范。整體來看,傳單散布制度化傾向在1924年尚未明確形成,而直至1925年、1926年出現相對系統化的規范,這些規范基本出現在相關事件的活動布置中,以配合事件宣傳的樣態顯露于中共早期宣傳文獻中,即使專門規范傳單散布路線等要求的文件亦是以某一事件的宣傳為依托,這也可以反映中共早期傳單散布制度化是隨著現實革命活動發展的趨勢生成的。
二、傳單散布活動制度化的內容
傳單散布活動規范是具有系統性特征的制度體系,傳單散發活動對時間、地點、人員的規范并非逐個相加,而是牽一發動全身的系統工程。
(一)傳單散布活動的時間規范
傳單散布活動中的時間規范關系著散發人員的安全和散發效果,主要有如下三種:其一,根據散布客體的不同身份選擇不同的時間。不同散發對象的聚集時間不同,對于工人群體應在工人放工出廠時,“每一同學手持少數傳單混入群眾中散發之”,而對于市民散發傳單則從“星期六下午六時起”,所遵循的基本原則是在散發對象的聚集時間活動,有助于提高散發效率。其二,根據散發主體的不同身份選擇相應的時間。除專門的傳單隊以外,中共早期散發傳單的主體包括學生、工人在內的臨時人員,傳單散布的時間規范中充分考慮了這些群體的時間。如“學生散傳單不要妨礙上課”,注重調節散發主體的節奏。其三,在相對安全的時間段內集中散發。嚴峻的政治環境下散發傳單的危險性極大,為人員撤離考慮,中共在散布傳單的規范中要求在某一時間段統一散發,在群眾集會會場散發傳單時“統一時刻,指定一總指揮發施號令,以一二分鐘的時間即將全數傳單散完之”。1926年10月上海區委要求散發黨的宣言應在各商店未上牌門以前,傳單在明天下午與晚間散發,標語于明天黑夜在各馬路散貼,這緣于晨間和晚間對于散發人員來說相對安全。整個區域的散發存在統一要求,“全上海散發的時間規定從下午五點起至六點止”,這樣亦有安全的考慮。上海大學學生薛尚實回憶在電影散場、觀眾起身時散布傳單,這樣對散發者有所保護且提高觀眾對傳單的接納程度。
此外,傳單散發時間還與傳單流傳的過程有關,有時會因傳單運輸出現變故而影響原本傳單散發時間的情況。傳單散發時間與散布主體、散布對象、傳單流傳過程有較大的關系,而這種關系體現了中共早期開展宣傳活動的嚴峻環境。
(二)傳單散布活動的地點規范
傳單散布的時間往往與散布地點有緊密聯系,中共早期安排傳單散布計劃時往往要嚴格規范散發地點。1926年上海區委在散發《敬告上海市民》與《上海市民的出路》時,未發之前就對散發地點進行討論。散發地點的選擇往往有如下幾個特征:其一,人多聚集處。在人多處散發傳單與當時商業環境相符合,當時在繁華街區散發傳單是一種普遍現象。盡管中共早期動員主要對象是工人群體,但廣大市民同樣納入了中共宣傳工作的視野之中,緣于宣傳對象的廣泛性,故而在人多聚集處散發傳單同樣可以取得一定的宣傳效果,且散發效率較高。這些聚集處往往是商場內、公共汽車上等區域,散布者將傳單和小冊子交給汽車工人,然后由散發人員上車呼吁大家觀看,“先后計三十余分鐘發盡”,或在“在電車行動時自車窗拋擲窗外,使路人拾取。預置工人群眾乘坐之公司專車內,間接給工人閱看”,或是給乘涼人及路人,“得于四十分鐘告罄”,或“每人拿五六本分給各店鋪”,或“先由一人攜帶小冊子乘火車上,待火車駛過熱鬧地方時從車窗拋給行人,這地方預先派有同志等候,同路人一道拾取分發”,或在企業處,“從先施、永安兩公司屋頂上以紅燈為號,同時依風向向下拋擲,小冊子似蝴蝶般紛紛飛下,路人爭相拾取,交通為之斷絕”,或者是在公共娛樂區域,“影戲場或舞臺上”,調遣若干同學到三層樓上看戲,東南西北四周隔開數人,等到了演劇最精彩時或者同時電燈熄滅之際,總指揮發號令,“以一瞬的時間四周同時一致拋擲,那時當也雪花紛飛,人皆搶閱”。1924年向警予在營業大廳中散布傳單,直接跳到柜臺旁的貨包上,一邊介紹一邊散布,成功吸引了廣大群眾。其二,貼近散發對象處。傳單散發的對象包含廣大市民、工人、商人等群體,對于相對聚焦的散發對象,中共在散發地點的選擇上往往更加貼近目標人群。在面向工人群體散發傳單時以各廠進出口、各工房進出口、工人家中、工房為主,面向學生群體散發時多在操場內、自修室、寄宿舍等。在五卅運動中,為使商人罷市,傳單直接散布至商店的櫥窗和門板之上。其三,散布地點與中共組織范圍相重合。在規劃散發地點時,散發區域往往與中共的組織范圍相重合。在各支部和散發隊之外的區域中,往往由當地同志在自己的地域開展散布工作,例如工人群眾由在廠中的同志在工坊內散發。散發區域與散發人員的活動范圍相重合是考慮散發人員對區域較為熟悉,便于開展工作,并避免人員的大范圍流動,更加安全。
(三)傳單散布活動的過程規范
上海地方黨組織對于傳單散發過程亦有規范:其一,調整散布人員發放時的狀態。要求散發人員在散發過程中應格外保持鎮靜態度,力戒在發散時面露青色、手足慌張無措之勢,“因為如此,反使敵人偵知也”,在街市上、電車上及屋頂拋下傳單時須注意態度鎮靜,不露慌張色彩,以敏捷的手段于極短時間中散完。相對鎮靜、從容、迅捷的發放過程可以提高散發人員的安全程度。其二,散布過程的保密。上海區委組織部要求在工廠內散布傳單時,“每一部份指定同學數人,秘密的帶進工廠內”,在馬路上和商店內散布亦“須留心秘密工作”。其三,要求散布人員熟悉散發區域。由于對散發區域的不熟悉,在散發傳單中常有重復發放的情況,故而要求在散布過程中“清悉街道”。散布規范并非一成不變,而是根據革命形勢有所調整。楊尚昆回憶,在北伐推進過程中,上海傳單散布任務逐漸加重,“原先的方法是每人每次20張,到鬧市區向行人散發,或者提著漿糊桶,一張張地貼。后來改進了,或是放在商店的柜臺上,敲兩下就走開,或是先刷好漿糊,往墻上一粘,扭轉身就走”。
(四)傳單散布活動的人員規范
傳單散發活動的規范,主要是對散發人員的規范,時間、地點、過程都是由散發主體來決定的。中共早期組織傳單散布活動有相對固定和臨時組建兩種主體模式。其一,相對組織化的散布人員。或為宣傳隊,五卅周年紀念中上海區委抽調各級工會組織宣傳隊向市民散發傳單,“共約三千人,于廿八日起,開始向市民散發”,上海學聯組織“2000多學生在公共租界散發傳單并演講”,或為專門傳單散發隊,上海工人第一次武裝起義中散傳單者每日有250隊,千余人,或借助其他群團組織,如勞動童子團。散布人員的組織化程度較高,甚至出現散傳單及貼標語委員會。其二,相對靈活的發放人員。學生向學生群體散發,工人向工人群體散發,充分關注散發主體與散發客體在群眾色彩上的一致性,但同樣注意差異化,如散發主體須注意應為散發客體不認識者。出于保護交通員隱蔽性的需要,規定交通員不應散發傳單。
三、傳單散布活動制度化的緣由
制度應為事由所設,制度化亦應如此。傳單散布規范既源于中國共產黨早期嚴密的組織特征,同時也是針對在傳單散布中出現的問題而設定。
(一)主體因素:緣于中國共產黨嚴密的組織特性
宣傳活動需要嚴密的制度和組織來保證效率,傳單散布活動規范源于中共宣傳活動一貫嚴密的傳統。1925年10月中共中央執行委員會擴大會議之《宣傳問題決議案》中提到群眾運動的第一種形式是宣傳動員,集中全國以黨員和工人階級為代表的各階級關注某一事件,征調全黨的力量和一切勢力。這種對宣傳工作的重視和要求折射到宣傳工作的方方面面,在傳單散布中,常常是跨區域、各個黨組織之間相互配合的活動,投入的時間、人力可謂浩大,故而有所規范。有研究者指出:“中共早期開展宣傳工作時就培養了嚴明的宣傳紀律要求,這是中共宣傳工作有序開展的重要保障,也是中共宣傳工作良好運作的優良傳統。”這種宣傳組織上的嚴密性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其一,密切且強固的宣傳機構。中共第四次全國代表大會明確提出為了宣傳工作的系統性,中央應有強固的宣傳部負責進行各事,并指導各地方宣傳部與之發生密切且有系統的關系。其二,統一宣傳話語。中共要求中共黨員在外發表政治言論,尤其是“在國民黨中發表之一切政治言論,完全應受黨的各級執行機關之指揮和檢查”。其三,中央對地方宣傳事務的規范。中共要求區委及地委必須按期向中央報告每月的鼓動成績、宣傳成績、地方所出各種刊物期數、中心口號、思想輿論的調查、教育成績、黨校成績、中央各種刊物在當地的影響等。中國共產黨在傳單散發活動中進行規范化的處理是政黨工作特征的延續。在宣傳制度的嚴密規范下,中共內部形成了一種針對宣傳工作的嚴密性文化,這種文化是傳單散發規范的底色。此外,傳單散發之所以需要制度化的重要原因之一在于提升效率,這種效率的提升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中共早期對組織內部的精準把控。散布制度化中對時間、人員、區域等細節的精準把握是中共早期組織程度的反映。
(二)環境因素:避免散發傳單的同志被捕
中國共產黨早期在進行宣傳活動時常遭到敵對方的禁止,在傳單散布過程中常有散布人員被捕,其嚴酷程度甚至于閱讀傳單者亦受到處罰。不同于其他政黨和組織的公開宣傳,中國共產黨宣傳活動“在秘密傳布之下”,如受郵局之檢查、扣留和軍閥的明令禁止等。為了在嚴峻的政治環境下使中共革命理念影響到廣大群眾,必須“加倍努力的精密我們校的傳布印刷物之組織工作,必須要使每個同學都能傳布校的印刷物到校外的群眾中去,并且還要有很好的各種傳布上的組織”。在傳單散布過程中常有散發人員被捕,上海工人第一次武裝起義中因散傳單被捕者前后共80余人,其中50余人乃同志。上海工人第二次武裝起義中,散發傳單的工人和閱讀傳單的市民“被大刀隊斬決,懸首于電桿者一人,暴尸于地渚二人”。上海大學學生關中哲回憶五卅運動中“密探和特務到處都有,稍不注意,行動慢,眼不亮,就可能出危險”,故而每個團員各帶多少份傳單,“散發的地點和范圍,事先都有布置”。1927年《上海人道互濟會調查二月十八日上海工人總罷工被難、被捕和受傷者名單》中,有2人因散傳單被就地斬決,16人因散傳單或撕傳單被捕。
從以上史料可以看到,在散發傳單的過程中常有散發人員被捕,這會導致中共革命力量的喪失以及傳單散發活動難以開展。源于此,中共早期對傳單散發路線、時間、人員等環節進行規范,以求最大效率地開展宣傳活動。
(三)技術因素:解決傳單散發過程中出現的混亂現象
因時間、地點、數量分配不當,傳單在散布過程中常出現混亂情況:其一,傳單散發的時間太久,本應四五個小時散發完畢的傳單用時“有十八小時之久”,而傳單散發時間越久,越容易遭到敵方的查禁。其二,散發時間不固定導致人員安排錯亂。因在散布過程中出現了散發時間“臨時突然更改”的情況,以至于散布的工人同志“不能出來”,傳單散發人員部分是固定的傳單隊、宣傳隊員,部分是臨時從工會等組織中抽調而來,時間和人員不協調會極大地影響傳單散發的效率。其三,相關同志對散布工作的嚴肅性認識不足。因散布人員輕視散發工作,曾出現在散布中“出發時間不一致”的情況。
之所以在傳單散發過程中出現混亂的現象,原因有二:其一,傳單數量眾多,人員、地點和時間的協調難度大。中共早期散發傳單數量十分龐大,達數萬乃至數十萬,上海工人第一次武裝起義中5日內發放傳單70余萬份。這樣龐大的散發規模難免會出現混亂的情況,故而要求在散發的過程中制定制度規范。其二,傳單散發的主客體相對復雜。中共早期散發傳單的主體有傳單隊、童子團以及臨時組成的人員,散發的客體又有工人、市民、農民等,如1926年寧波散發傳單先預備六種傳單,告農、工、商、學、婦女、軍警各界,足以想見組織工作的復雜性,在散發過程中既要顧到散發對象的多寡,又要顧到散發主體的力量,需要一定規范。
四、結語
傳單散布的制度化提高了傳單作為宣傳載體的效率,增強了民眾對中共革命理念的認同,“增加工人的奮斗力,維系工人的團結力”,形成革命活動的聲勢。從傳單散布的制度化過程來看,盡管中共早期在戰略上和策略上有所調整,在革命運動的重心上有所變化,但是一套相對穩固的機制是保證這些策略調整得以實現的基礎。傳單散布過程一旦形成了制度化,宣傳渠道的暢通使得宣傳內容可以根據革命需要進行變化。可以看到一套相對穩定的機制是革命活動的壓艙石,無論船轉換方向還是遇到風浪,制度的存在使得政黨可以很快地適應環境,中共在1927年之前形成了許多制度的雛形,這也是在1927年之后中共可以迅速開展土地革命并取得成效的動因之一。
[閆志強,中央財經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張麗紅)
Concerning “Blood Stasis”: the Institutionalization of Leaflet Distribution in Shanghai District Committee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during the Great Revolution
Yan Zhiqiang
Abstract: During the Great Revolution, the leaflet distribution activity in Shanghai District Committee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wa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early propaganda work of the CPC,while it reflected the dissemination of propaganda carriers at the local level. The Shanghai District Committee of the CPC gradually began to regulate the distribution of leaflets in 1924, and formed relatively systematic requirements in 1925 and 1926. The Shanghai District Committee made strict regulations on the time, location, process and personnel of leaflet distribution, which was due to the strict organizational characteristics of the CPC, avoiding the arrest of comrades who distributed leaflets in a severe political environment, and solving the chaos during the process. The institutionalization of leaflet distribution formed by the Shanghai District Committee during the Great Revolution reflected the triggering mechanism and application process of the early institutional construction of the CPC, and also explained the phenomenon that the CPC was able to quickly shift its focus and achieve results after the failure of the Great Revolution.
Key words: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Shanghai District Committee; leaflet distribution; institutionaliz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