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 父子上陣 首拍傳記類型

《李小龍》

新作挑戰難度：★★★★★

2023年，適逢功夫明星李小龍逝世50周年，由李小龍主演的電影《龍爭虎斗》上映50周年，在這樣特殊的時刻，制片人勞倫斯·格瑞接受采訪時向大眾透露，由李安執導的傳記片《李小龍》的劇作工作已基本完成，擇日正式進入拍攝期。2024年4月，李安接受采訪時表示，新作不會用3D拍攝。回看近年來他的技術創新之路，這一決定讓觀眾感到意外。

導演挑戰：

李安首挑傳記類型

在李安版《李小龍》之前，這位早逝的華人功夫巨星因其經歷的傳奇性，早已成為傳記類型的偏愛人物。他不僅是截拳道的創始人，更是中國功夫的首位全球推廣者。他通過電影這一傳播媒介，向世界展示了中國功夫及其背后的文化與哲思，真正將“Kung Fu”（功夫）這個詞匯帶入了英文詞典。也許是現實過于有力而飽滿，基于李小龍故事拍攝的傳記片在觀眾群體中總是反響平平。

自處女作《推手》問世至今，李安已執導了14部電影，他站在東方與西方文化、傳統與現代思想交匯的十字路口，感受“差異”與“融合”從身上流過，進而用多種類型片與觀眾進行探討。包括聚焦“父親身份”的家庭片、詩意雋永的武俠片、名著改編電影、充滿寓言意味的奇幻片、擁抱技術的戰爭片等，但基于真人真事的傳統傳記電影，他從未涉及。如今，70歲的他不僅勇敢接下了《李小龍》的導演工作，同時邀請兒子李淳主演。頗有一種“人至古稀萬事輕”的豁達，坦然向自己的過往經驗發起雙重挑戰。

李小龍逝世20年之際，美國導演羅伯·科恩曾拍攝《李小龍傳》，但流水賬式的平鋪直敘和對中國文化浮于表面的理解，令中美觀眾都不算滿意。2008年，中國導演李文岐執導劇集《李小龍傳奇》，特別邀請神似“李小龍”的陳國坤主演，雖然全劇演義部分居多，但好在故事講得還算精彩。最近一次對李小龍的講述，當屬2010年的電影《李小龍我的兄弟》，本片由中國香港知名導演文雋與葉偉民執導，以李小龍胞弟李振輝的作品《李小龍我的兄弟》為底本，回顧了這位功夫奇才的成長歲月。但由于導演太過癡迷于那些不為人知的少年軼事，電影逐漸向“歲月神偷之少年李小龍”的方向駛去，最終不僅票房寥寥，口碑也并不如人意。

傳記電影有時猶如為名人立塑像，虛一分可能走樣，實一分又顯得呆板，可供導演發揮的空間總是偏狹又有限。因而對古稀之年的李安導演而言，如何用自己成型的個人風格嵌套一個同樣成型的人物，還得避免磨損，的確是個充滿失敗風險的難題。

不過李安相較其他導演，有著自己的講述優勢。今天的他與曾經的李小龍站在了相似的位置，雖然是華人面孔，但都在美國影壇有著一席之地，他們對于東方的詮釋正在被認真傾聽著。李小龍無論在中國還是美國觀眾眼中，都是文化的“橋梁”；而拍出了《理智與情感》和《臥虎藏龍》的李安，在張藝謀導演口中，也是“在東西方世界里游刃有余行走的獨一人”。從外在形式看，李小龍的功夫是硬的，李安的影像是軟的，二者相距千里，但從二人的文化經歷看，李安似乎正是那個更可能為“橋梁”做好視聽注解的人。

新片猜想：

挑戰父子上陣 成敗幾何

《李小龍》的另一重挑戰在于主演李淳，在此之前，李淳從未主演過父親李安的電影。以他目前的表演經驗，能否撐起這一主角，父子之間的關系是否干擾了李安的選擇，觀眾不免發出質疑。1993年，兒時的李淳曾在李安早期的“父親三部曲”之一《喜宴》中首次客串，自此之后，二人最為密切的一次合作只有2016年具有技術革新意義的《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在這個聚焦戰爭創傷的故事中，李淳是李安鏡頭中唯一的亞洲面孔“阿福”，但論及戲份，他也是毫無疑問的配角與面孔不算清晰的群像之一。

然而，與之前的參與身份不同，在新作《李小龍》中，李淳被委以重任，選作鏡頭始終注視的那位，即全片的唯一主角李小龍。為此，在劇本籌備階段，李淳已開始投入到認真的訓練中，前后時間長達五年，訓練內容涵蓋武術、體能、體型等各方面。畢竟長相的相似尚可能依賴高超的化妝技術，但能否復原一個如此真實而鮮活的人物，并忠實還原功夫巨星的標志性動作，才是見表演真章的時刻。

對李安而言，挑戰新鮮類型不夠，又疊加與兒子初次“一對一”合作的挑戰，進入古稀之年的他，似乎全然拋棄了所謂的穩妥，更像是進入到一種ALL IN，隨性而拍的狀態。這樣的狀態，也許是多年前，經由父親之手埋在他心底的念頭。在一次采訪中，他回憶2003年自己也曾有過短暫的“退休”計劃，彼時因《綠巨人浩克》的票房慘敗與口碑滑鐵盧，李安對父親說，他想退休了，實在受不了了。父親拿來一張紙，給他寫了兩行話：入山不必太深，下筆不必太濃。父親的態度讓他最終頂起鋼盔，繼續拍攝了自己的下一部，以及下下部。

父親曾經向李安傳遞的松弛、充盈的創作態度，也許正是今天，李安有勇氣與兒子合作傳記片《李小龍》的源頭。不過有趣的是，李安選擇兒子李淳擔綱主演的同時，該片的制片人又恰是原型“李小龍”的女兒李香凝。在劇組中，這樣密切的雙線親屬關系，是否會掣肘李安的表達，我們保持疑問。（文 小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