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葉：不止是文學

《最慢的是活著》

作者amp;朗讀/喬葉

我的祖母已經遠去。可我越來越清楚地知道：我和她的真正間距從來就不是太寬。無論年齡，還是生死。如一條河，我在此，她在彼。我們構成了河的兩岸。當她堤石坍塌順流而下的時候，我也已經泅到對岸，自覺地站在了她的舊址上。我的新貌，在某種意義上，就是她的陳顏。我必須在她的根里成長，她必須在我的身體里復現，如同我和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和我孩子的孩子，所有人的孩子和所有人孩子的孩子。

——活著這件原本最快的事，也因此，變成了最慢。生命將因此而更加簡約，博大，豐美，深邃和慈悲。這多么好。

喬葉北京老舍文學院專業作家，北京作家協會副主席。小說《寶水》獲得第十一屆茅盾文學獎。散文《看云記》入選2024年全國高考新課標Ⅱ卷的閱讀材料題。多部作品被譯介到俄羅斯、西班牙、意大利等國家。

她說

成長于廣闊的豫北大地，田野里有喬葉自由生長的童年，故鄉的人和事滋養了她的文學之心。從農家女孩、鄉村教師到茅盾文學獎得主，喬葉努力耕耘，以自己的方式貼近生活。在創作小說《寶水》里的八年里，她深入鄉村肌理，見證著鄉土生生不息的力量，呈現了以主人公青萍為代表的一眾女性的生命經驗和歷史記憶。面對掌聲和美譽，喬葉依然認為真正的寶水就是生活。

您對青春期印象深刻的片段是什么？

應該算是父親的去世。十五歲那年我父親去世時，我很懵懂。父親在的時候我不明白他意味著什么。他不在了之后，以不在的方式無比鮮明地顯示了他的在。有一件事，就是他最后生病住院的時光，那個醫院離我讀書的學校很近，沒有課的時候我就會去看他。有一次，他精神稍好些，讓我陪他散步，散步的那條路就通往我的學校，不時碰到老師和同學，不知道為什么，我就覺得很不好意思，有莫名的羞恥感，散了一小會兒就趕快催著他回去了。依稀記得他說的話都是在擔心我和弟弟的未來。那是我陪著父親最后一次散步，非常后悔沒有好好陪他散步。

您如何看待多樣化的信息媒介和深度閱讀之間的沖突？

如今經常聽到批評手機閱讀、碎片化閱讀的聲音，其實我覺得科技如此發達，手機如此普遍，這種閱讀方式的盛行也是必然的。但這種便利的另一面，就是傷害了人們深閱讀的能力。不再讓你對閱讀有耐心和嚴謹態度，你的思考力在無形之中就受到了損害，也會缺少面對自我的能力和有效構建自我的能力。慢工出細活，經典能夠潛移默化地影響你，讓你精神世界的寬度、高度和厚度得到有效的擴大。

最近在生活中有沒有什么被打動的瞬間呢？

最打動我的還是人。前不久去了法國巴黎，很喜歡。在奧賽博物館看畫展，去塞納河游船。每過一座橋，船上的人就要和橋上的人揮手，同時高聲吶喊，是歡樂友好的吶喊，是有些無聊的吶喊，但我覺得也是很美好的吶喊。

《青年文摘》登載過很多您的作品，想對讀者朋友說些什么呢？

讀書不僅是讀書，它意味著思考內心，也意味著你未來的精神生活質量。請你在每一天或者每一周，有那么一段時間，關掉手機，認真讀一部經典，通過對經典的逐步深入和細致理解，培養深入思考的能力和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