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歷史地理學家,葛劍雄的足跡遍及全球包括南極在內的七大洲。作為一名學識龐雜的人文學者,他熱衷于在媒體報端著文發言,對時事積極發表觀點。他到過南極和北極,上過西藏高原最高處阿里,在70歲高齡時登乞力馬扎羅山。如今,全世界有很多人都想跟著葛劍雄學習歷史地理,僅僅是葛劍雄在網絡上零零散散的演講內容,就吸引了大量聽眾,葛劍雄在微博上的粉絲更是數以百萬計。聽他的課,“不枯燥”“吸引人”是許多歷史愛好者的共識。
新中國“首批”博士,
酷愛歷史地理研究
葛劍雄1945年12月15日出生于浙江省吳興縣南潯鎮(現為浙江省湖州市南潯區)。葛劍雄從小生活在浙江吳興縣的一個小鎮南潯鎮,在他12歲舉家遷居上海之前,他從未走出過那個鎮子。1960年,葛劍雄初中畢業于上海市長安中學。1964年,他高中畢業于上海市市北中學。1965年8月,葛劍雄正式成為上海古田中學的一名英文老師。他本以為等身體恢復就可以考大學,結果卻等來大學暫停招生的消息。葛劍雄在古田中學度過了十多年的教學時光。1981年,葛劍雄作為復旦大學歷史系研究生,獲歷史學碩士學位。1983年,他榮獲復旦大學歷史學博士學位。
1977年恢復高考,報考年齡限制為30周歲,31歲的葛劍雄沒有報考資格。1978年恢復研究生招生,年齡限制放寬至40周歲,葛劍雄才能悄悄報名。高中學歷的他以初試第一的成績考入復旦大學歷史系,師從譚其驤教授研習歷史地理學。幾年后,葛劍雄和同門周振鶴在機緣巧合下,成為改革開放后中國自主培養的首批兩名歷史學博士。
作為中國培養的首批兩名文科博士之一,葛劍雄其實是個大齡學術青年。1978年,國家恢復研究生招生時,32歲的他如愿進入復旦大學,師從歷史地理學大師譚其驤先生。當時,譚其驤先生受毛澤東委托編纂《中國歷史地圖集》,復原中國各個歷史時期的疆域與政區。葛劍雄作為譚先生的助手,大量接觸學術圈內的泰山北斗,侯仁之、史念海、石泉、鄭天挺、鄧廣銘、唐長孺、周一良、田余慶等等,在學術的中心位置,在耳濡目染下,看中國第一流的學者如何做學術。
于是,從博士論文《西漢人口地理》開始,葛劍雄就長期致力于歷史中的人口問題,對于歷朝歷代的人口數字進行研究、修正、加工、復原、推算,摸清中國歷代王朝的“底數”,帶領復旦學術團隊完成六卷本《中國人口史》,從此成為研究中國歷史的新基底。
葛劍雄主編的六卷本的《中國人口史》在學界素有“中國人口史研究的里程碑”“中國人口史研究的新高度”的贊譽。其實,那時候的葛劍雄還在念碩士,在一次譚其驤先生的課上,他提交了一篇關于西漢人口考證的小文章。這篇文章很快得到譚先生的認可,并發表在當時的《復旦學報》上。在這個基礎上,葛劍雄又搜集了很多資料,以《西漢人口考》作為自己碩士論文的選題。1983年,葛劍雄博士論文答辯,1986年,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他的《西漢人口地理》,該書成為當時全國出版的第一篇博士論文。在自己的第一本學術專著中,葛劍雄洋洋灑灑地闡述了何為“歷史人口地理學”及研究“歷史人口地理學的意義”。
對于葛劍雄,從他口中講出來的東西,要么是他讀萬卷書深思熟慮過的,要么是他行萬里路親眼見識過的,信手拈來都是例證,俯拾皆是故事,看似平常的東西總能在他那里獲得一種“通透”的解釋。其實,為了研究好歷史地理,他跑遍了地球四極,從南極洲到北極點,從“非洲之王”乞力馬扎羅山到“世界屋脊的屋脊”青藏阿里,也到過許多的國家,感受過許多的風土人情。
中國幅員遼闊,民族眾多,所以人們常說“百里不同風,千里不同俗”。比如南方人習慣吃細糧,北方人喜歡吃粗糧,傣族人習慣住吊腳樓,福建沿海信奉媽祖等等。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不同的地域造成了不同的地域文化。葛劍雄認為地域文化,就是最能夠體現一個區域或者說叫一個空間范圍它的特點的文化類型。它的特點,要求它跟周圍、跟其它地方有不同。地域文化構成的范圍很廣,但是往往有幾種因素是最重要的,比如方言、飲食、民間信仰、民居等。
作為全國政協委員、中央文史館館員,他經常撰寫時評文章發表在全國各大媒體,他批評高考改革“隔靴搔癢”,抨擊“年底突擊花錢”,建議加強地方政府重大建設項目的審議和審計……讀書是獲取知識最有效的途徑。人類積累下來的知識及新產生的信息量過于龐大,窮盡畢生精力也無法全部觸及,更別提掌握。其實,讀書不僅是為了求知,還為了解決問題,為了專業研究。葛劍雄認為,在此情況下的讀書就必須要讀到窮盡。
行走與閱讀“并肩”,
情真意切“體悟”人生
隨著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全世界各個角落的信息獲取都變成了一件可實現的事,理論上,待在家里我們就可以隨時見證各地的歷史。不過,葛劍雄認為,人們相較于所依賴的信息技術本身,是被動接受的,只有依靠自己的雙腿、雙眼,調動全身的感受器,才可能在此時此刻主動發現存在于自己獨特視角下的歷史。
“自從有了歷史,人類便開始移民;沒有移民,就不會有中國以及中華民族。”葛劍雄開門見山指出移民對于中國的重要性。傳統中國是農業社會,地區發展依賴充足的勞動力,因此在中國歷史上,移民對于地區開發至關重要。移民帶來了高素質的外來人口和資金,是城市化的決定因素;同時,在外來人口的刺激和帶動下,本地人口的素質得到提升。另外,移民也有利于人口合理分布,人員流動使地區人口與當地的政治、經濟、文化甚至軍事格局相符合。作為歷史地理領域的學者,葛劍雄習慣以腳步丈量世界。1990年是全球格局劇變的一年,他趁著參加在西班牙馬德里召開的國際歷史科學大會,希望多一些“行路”的機會。沒想到,經過柏林時,碰見柏林墻倒塌;返程途經莫斯科,又正好觀望了蘇聯解體前的場景?!斑@樣目擊歷史,你待在家里是不會碰見的。”他一直認為,人要珍惜大時代紅利,也要爭取個人機遇。這些年,葛劍雄抓住一切可行的方式,或搭學術考察之便,或受出版社邀請、與媒體合作,讓自己的足跡遍及全球。2000年12月,葛劍雄加入了中國第17次南極考察隊。但他并不是作為一名自然科學家、專業考察人員、考察站建造或維修人員,也不是旅游者、記者、攝影師,而是以一位人文學者的身份去到南極。
中華民族,這是個統稱,細分下面有56個民族,漢族是其中之一,漢族以外還有55個民族,漢族的人數最多,占90%以上。葛劍雄認為,近年來的考古發掘和相應學科的研究成果已經充分證明,中華文明已經有連續不斷五千多年的歷史。中華民族在守正創新的同時,善于向其他民族、其他文明學習,能夠不斷吸收其他民族、其他文明的長處。正因為如此,其他年代更久遠、曾經輝煌的文明古國都已成歷史陳跡,而中華文明巋然獨立,長盛不衰,中國的歷史從未間斷。
隨著年歲漸長,崗位一個個被剝去,葛劍雄卻沒有半分松懈,他像一顆勻速旋轉的陀螺,不知停歇。葛劍雄不僅勤于學術交流,也充分利用碎片化時間。一有空,他總會用電腦與網友交流,問題從歷史、地理延伸至工作、情感、家庭關系等,五花八門,龐雜瑣碎。過了古稀之年,葛劍雄不再追求具體的目標??鬃诱f,“七十而隨心所欲,不逾矩”,他常掛在嘴邊,叨念著,自己怕是達不到那種狀態。但七十而思,不斷反思自我,總結經驗與對錯,他有這樣的底氣了。閱讀歷史是為了解過去的事實,而今天我們所經歷的,今后也會成為別人眼里的歷史。有些歷史場景是不可能重復的,只此一次。
葛劍雄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齋型學者,他積極行萬里路以考察世界,印證所學、所知,在廣闊的世界上探索未盡、未知。葛劍雄認為,沒有城市就沒有人類文明,人類能夠從野蠻過渡到文明,這其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過程,那就是出現了專業分化,而這一過程往往發生在人口聚集的地方。
編輯 宋冰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