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燎原：從根據地建設到全國執政”學術討論會綜述

為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5周年，推動中共革命根據地史的整體性研究，深入總結中共局部執政特點、規律及其與全國執政的歷史繼承關系，2024年9月7日至8日，由蘇州城市學院、《蘇區研究》編輯部、《抗日戰爭研究》編輯部、《黨史研究與教學》編輯部、《中共黨史研究》編輯部聯合主辦，蘇州城市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當代蘇州研究院承辦的“星火燎原：從根據地建設到全國執政”學術討論會在江蘇蘇州舉行，來自國內多所高校、科研院所、常州市檔案館、蘇州柳亞子紀念館的專家學者以及國內多家期刊的學術編輯、新聞機構的記者代表等共70余人與會。

在吸收最新研究成果的基礎之上，討論會首次以全國性學術會議的形式嘗試“打通”革命根據地史研究，對革命根據地史的連續性和整體性進行系統討論與研究實踐，倡導以宏大的學術視野開展革命根據地史研究，避免踏入“碎片化”“同質化”的困局。本次討論會遴選出26篇論文提交討論，研究時段涵蓋土地革命戰爭時期、抗日戰爭時期和解放戰爭時期，也包括部分“打通”革命根據地時空的文章。研究內容主要涉及中共武裝力量組織建設、經濟建設與物資保障、政權建設與地理空間、軍事方針與戰術演變、意識形態話語建構、群眾動員等相關議題。

關于蘇區時期的研究。有學者考察中央蘇區農村赤衛隊的組織與演進歷程，探究自衛武裝性質的農村赤衛隊向兼具地方保衛和紅軍后備軍性質的赤衛軍發展的歷史，反映“擴紅運動”政策調整對制度變遷的影響。有學者研究蘇區時期中央紅軍軍糧供應途徑及其演變歷程，認為中央紅軍的軍糧供應經歷一波三折，成為影響蘇區革命發展的重要因素。有學者從生存、理想和突破三個維度，詮釋蘇區地理空間在不同歷史階段呈現的不同特征，認為通信技術的發展為蘇區地理空間的形成和變化奠定了重要基礎。有學者考察中共如何在中央蘇區以話語日常化的方式構建意識形態話語體系，揭示中共最終成功動員廣大民眾積極支持和參與蘇維埃革命運動的意識形態話語因素。有學者以中共創建的第一個農村革命根據地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為研究對象，考察其斗爭經驗的總結與早期傳播，指出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斗爭經驗不僅是贛西南根據地的一個范本，而且通過湘贛兩省的宣傳與中央的力推，成為不少蘇維埃區域革命、鄉村割據的“樣本”。

關于抗日戰爭時期的研究。有學者以“江抗”為中心，以蘇南地區游擊武裝為研究對象，探究中共對江南抗日游擊武裝的整合。有學者考察蘇中抗日根據地民兵的組織形態，反映民兵武裝的“組織獨立”及其與根據地黨政軍群組織緊密聯系的“政治統一”。有學者研究華中抗日根據地的農貸，認為農業金融對緩解農民高利貸壓力，供給農民生產物資，進而推動根據地農業經濟恢復與發展，支持持久抗戰取得最終勝利具有重要意義。有學者以山東抗日根據地發行北海幣升值為背景，考察北海幣發行及其背后的經濟調整過程。有學者以太行、太岳根據地為中心，從公糧征收、公糧保管和公糧支用三方面探析抗日根據地的公糧制度，認為該公糧體系有力地支撐了抗日事業，揭示出中國財政現代化轉型的獨特路徑。有學者研究全民族抗戰時期國際因素對國共經濟關系產生的重要作用，認為戰時國際格局間接維持了兩黨關系穩定，促進了雙方對外貿易的發展。有學者考察太行抗日根據地的群眾反“維持”斗爭，探究太行根據地以減負為中心的群眾動員與民眾斗爭。有學者研究華北抗日根據地有線電話網的發展和構建，指出有線電話在信息傳輸和戰斗指揮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有學者考察1941年至1945年八路軍、新四軍通過偽軍“關系”協助補充子彈的路徑和方法，認為子彈的成功補充離不開偽軍“關系”的積極工作，亦與日軍本身弱點以及八路軍、新四軍敵工部門的細密組織與領導有關。有學者以八路軍120師在冀中的成長為窺口，揭示中共部隊的成長共相。有學者研究日軍對八路軍作戰戰術之演變，指出日軍對八路軍的作戰戰術雖發展“完善”，但結果以失敗告終，而民心正是八路軍由弱變強、由守轉攻的關鍵。有學者通過梳理“‘左’傾關門主義”概念演變，探討中共對福建事變的因應及其對中共統戰策略轉變歷程的意義。

關于解放戰爭時期的研究。有學者在戰略戰術、思想觀念和組織工作三個層面，詮釋從抗戰勝利到萊蕪戰役結束期間華東解放區從“游擊”到“運動”的多重轉型。有學者考察中共在東北的戰場開辟和根據地區域規劃，探究中共關于戰場創建的設想和實踐對戰略方針轉變和軍政部署的作用，以及對東北戰場后續走向的影響。有學者對“南下干部”概念的歷史源流進行考辨，認為“南下干部”一詞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南下的軍隊轉業干部與隨軍南下干部均應屬于“南下干部”這一概念范疇。有學者探討原本于抗戰時期各自獨立發展的山東與華中，如何在應對戰后變局的過程中逐漸融合成為“華東”這一問題，揭示了中共戰略演變與“華東”從無到有的關系脈絡。

關于“打通”各時期的研究。有學者考察從抗日戰爭到解放戰爭時期貫穿山東革命根據地始終的“群眾性反假幣斗爭”，認為整治假幣亂象有效維護了金融秩序，贏得了民心，既為新民主主義革命取得偉大勝利奠定了經濟基礎，也為新中國成立后處理“假人民幣”問題提供了寶貴經驗。有學者以淮河治理與階級路線為研究視角，考察1940年至1949年中共局部執政時期淮域水旱災情中的救災問題。有學者圍繞“農村包圍城市”這一“跨階段”問題，對新中國成立以來國內外有關農村包圍城市道路的形成時間、理論探索、國際因素的研究成果進行系統梳理。有學者考察盧溝橋事變前和全面侵華戰爭期間日軍的情報機構及其中共調查研究，透視中共強大的政治工作、組織、活動能力。有學者利用喬秋遠日記，解讀青年的家庭與婚戀、閱讀與成長、抗爭與行動，詮釋喬秋遠成為“三八干部”的入黨前史，從中體察20世紀30年代與中共相關的主義、組織、文化如何在知識青年心中“軟著陸”。

在評議環節，與會專家、學者在肯定入選論文的學術質量的同時，針對論文選題立意、框架結構與內容表達的完善給予中肯的建議。除了交流和點評論文，討論會還邀請了多名資深專家和編輯，圍繞如何“打通”根據地研究、根據地歷史的階段性與整體性關系等問題進行熱烈討論并分享研究心得。

一是“打通”革命根據地史研究的重要性和緊迫性。“打通”革命根據地史研究，在長時段、整體史觀的視野下，運用聯系和發展的眼光觀察革命根據地史的演進脈絡，避免研究時空的割裂，是深化革命根據地史研究的有益方向。有學者認為，與研究機構的長期體制分割等因素相關，一些研究者的視野較為狹窄，知識面不寬，往往片面強調各自領域的特殊性，不能把研究時段和論題放在中國革命、中共發展壯大的整體視域中加以深刻認識。因此，要貫徹大歷史觀，提倡比較眼光、適應貫通思維、具備整體視野，在全球史視野下研究黨史，考察各個根據地發展的同中之異、異中之同，反映根據地建設和發展的規律，映射中共革命歷史的復雜面相。有學者認為，中共的思想理論和革命實踐經歷了一個借鑒、模仿并結合中國實際進行糾錯、創新的過程，中共在革命戰爭中逐漸實現由弱轉強、從局部執政邁向全國執政，這與中共強大的糾錯能力與創新能力密不可分。各個根據地不斷積累以弱對強的正反兩方面經驗，總結戰爭和根據地建設規律，制定相應戰略戰術，不同地域、不同時期的根據地建設既有差異，更有共同之處，“打通”革命根據地史研究是認識該問題的一條重要線索。同時，應該繼續注重對國共雙方的比較，在國共博弈的過程中探究中共革命的成功之處。

二是長時段與縱向“打通”革命根據地史研究。革命根據地建設的各個時期雖具有不同特點，但在時間上的繼起與連續性不容忽視。有學者認為要在宏觀視野下，以發展的眼光看待革命根據地史，并指出蘇區時期是初創時期，抗日戰爭時期是成熟時期，解放戰爭時期是收獲時期，新中國成立后中國進入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根據地思想、政策和實踐得以勝利結束。有學者從百年黨史演進脈絡著眼，指出創建革命根據地、開展工農武裝割據斗爭，既是黨在第一次大革命失敗后面對嚴峻形勢作出的重大歷史抉擇，也是黨的百年奮斗史中的一個重要歷史階段。因此，有必要將革命根據地史研究置于黨的百年奮斗歷程中，將黨的成立發展與土地革命戰爭時期、抗日戰爭時期、解放戰爭時期的活動連成一個完整的邏輯鏈條，闡述其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歷史進程中的內涵與意義。

三是整體史觀與橫向“打通”革命根據地史研究。無論土地革命戰爭時期還是抗日戰爭時期抑或解放戰爭時期，革命根據地的發展雖存在區隔，具有一定的獨立性，但彼此之間尤其相鄰的根據地之間難免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系，根據地內部各區域之間的發展也密切相關。不同區域之間的復雜且廣泛的聯系，構成了整體的革命根據地史。有學者指出，一切歷史也可以說是“關系史”，中共在局部執政時期的多個根據地，既受中共中央統一領導，又有其相對獨立性、能動性和創造性，各根據地在發展自身建設的同時，內部各區域和根據地之間也存在密切聯系，故而要加強具有“跨根據地”視野的革命根據地史研究。突破各根據地、解放區研究的封閉傾向，把握橫向的“聯系”或“關系”，從相互聯系的角度進行研究，是“跨根據地”視野之樞軸；“打通”根據地自身內部的關系和不同根據地之間的關系，是“跨根據地”視野的核心內涵。正是由于各根據地之間存在較為良性的協作關系，中共抗戰、中共革命才與國民黨抗戰、國民政府統治有了顯著區別。

四是“打通”革命根據地史研究的方法與路徑。有學者認為“打通”革命根據地史研究，要辯證地分析不同時期各根據地以及抗日根據地之間跨區域的各種要素，比如地理、時間、人員、政策等，有的容易“打通”研究，有的則具有較強的獨立性。有學者認為，推動“跨根據地”視野的黨史研究，除了運用歷史學的基本方法，還要學習借鑒中國古代史學者的跨區域研究方法、世界史學科的跨國史方法，以及區域經濟學、地緣政治學、空間政治學、系統論等相關學科的方法。有學者提出，經濟力與革命根據地成長的關系密不可分，根據地是政治和軍事防守、進攻的保障與物資來源，并以具體研究為例，指出在“打通”革命根據地史的研究中借助數據、圖表，運用量化分析方法，能夠更好地反映根據地建設與發展要素的歷史變化趨勢。有學者則從期刊論文的創新導向出發，強調開展革命根據地史研究要注意以下幾點：從總體上把握和“打通”，以明確所研究區域的特殊性和重要性；將核心問題、宏觀命題貫徹到論文中去；從系統閱讀黨史基本文獻、中共機關報刊以及了解根據地史研究的學術史的過程中深入摸索“打通”的方法與路徑。

（本文作者蘇州城市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

（責任編輯吳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