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研究聚焦于數字教材建設過程中的實際困惑,深入探討數字教材建設在教育數字化轉型背景下的重要性及其面臨的挑戰,通過解析數字教材與媒介技術、紙質教材、課程教學、數字教學資源之間的關系,為數字教材發展提供出版啟示。研究采用文獻分析法和理論探討法,系統梳理數字教材建設的背景、發展歷程及現狀,并基于此分析與數字教材建設相關的幾對重要關系。研究發現,數字教材建設面臨著與媒介技術、紙質教材、課程教學等多方面的關系問題。具體而言,媒介技術是數字教材的核心要素和驅動力量,但數字教材也需遵循其教育性本質;數字教材與紙質教材將長期共存、相輔相成,共同服務于育人目標;數字教材將重構課程教學,推動“教材數字化”向“教學數字化”轉變;數字教材與數字教學資源相互交叉,需保證教學性。在此基礎上,本研究提出深刻理解數字教材與媒介技術的關系、正確處理數字教材與紙質教材的關系、兼顧處理數字教材與課程教學的關系、深刻把握數字教材與數字教學資源的關系等建議,以期推動數教材的高質量發展,為建設現代化教育強國和出版強國奠定堅實基礎。
關鍵詞:數字教材;數字教育;教育出版;教材建設;關鍵關系分析
中圖分類號:G436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4-8883(2024)21-0247-04
2024年的《政府工作報告》強調,要“大力發展數字教育”。數字教材建設作為數字教育發展的重要抓手,在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和實現人才強國戰略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我國數字教材研究與實驗開始于2000年左右[1],經過20多年的發展,上海、廣東、河南等數字教材實驗省市已經積累了豐厚的實踐經驗,已有的研究也對數字教材的內涵、特征、發展歷程等做了學理上的梳理和探討[2],為數字教材建設打下了扎實的基礎。但我國數字教材建設尚未形成產品形態共識與普及性教學應用,數字教材研發與應用仍處于實驗階段[3],出版單位對其認識不一。本文旨在針對數字教材出版的困惑,梳理數字教材建設中的幾對關系問題,劃定數字教材的邊界,探討出版推進路徑,為數字教材建設提供參考。
數字教材建設是教育數字化轉型背景下教材新形態建設的重要課題。澄清數字教材與媒介技術、紙質教材、課程教學、數字資源的關系,是出版單位高質量推進數字教材建設的當務之急。
(一)數字教材與媒介技術的關系問題
教材發展史就是一部媒介技術發展史。教材的發展受媒介技術的驅動,與媒介技術發展同向而行。一方面,媒介技術是數字教材的核心,其數字化形態依賴媒介技術特點,如多媒體化和互動性,實現教學革新。數字教材利用這些技術突破紙質教材的限制,提供多樣化內容和可視化展示,促進個性化學習。其高度交互性能追蹤學生需求,定制學習路徑和內容,從而優化學習體驗。另一方面,數字教材的本質在于其教育性,無論技術如何進步,其核心功能依舊是服務于教學。作為教材的重要組成部分,數字教材必須遵循國家課程方案和課程標準,將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作為使命追求。數字教材如果一味地用“秀技術”來包裝教與學,而不是以“用技術”來改進教與學[4],則會助長媒介技術對教學的異化,也為各種風險的滋生提供了土壤。
由此,數字教材建設者要深刻理解數字教材與媒介技術的關系,避免技術工具論的影響。只有從思想上認識到“媒介技術的發展應服務于人的發展,滿足主體需要即人的需要才是技術進化和變革的內在動力”[5],出版單位才能真正利用媒介技術驅動教材發展。
(二)數字教材與紙質教材的關系問題
數字教材與紙質教材的關系問題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教材與媒介關系問題的具體化。當前,我國數字教材建設與應用仍處于初級階段[6],厘清數字教材和紙質教材的關系問題,是普及和推廣數字教材的必經之路。
從內涵與屬性看,數字教材與紙質教材既有共同點也有不同之處。共同點主要體現在它們都屬于教材,都具有教育性和政治性等教材屬性。不同點則主要表現為不同的媒介屬性以及由此而來的知識呈現和教學形態差異。具體而言,以紙質媒介為基礎的紙質教材的內容是靜態的,呈現方式是單一的,傳播范圍是有限的,所以天然地會更注重知識傳播過程中的邏輯順序和價值意義,利于培養學生的邏輯思維和抽象思維;以數字媒介為基礎的數字教材的內容是動態的,呈現方式是多元的,尤其擅長以網狀形式組織和呈現知識,關注知識之間的關聯性、互文性、開放性和生產性等[7],利于發展學生的發散思維和直覺思維。從這個層面來說,紙質教材與數字教材在理想狀態下應“既共生互補、相互支撐,又彼此涵攝、兼容互鉤”[8]。
從實踐與應用看,數字教材與紙質教材將長期處于共存狀態。有研究者指出,“從紙質教材到數字教材的發展是一場深刻的革命性變革,但這不意味著紙質教材的消亡,也不意味著未來的教材應當全盤數字化”[9]。這說明不同媒介之間并非線性發展關系,而是迭代關系,數字教材也并非對紙質教材的全盤否定,而是傳承與革新。
由此,數字教材與紙質教材都將疊加演進,相輔相成,共同服務于育人目標。此外,二者并存共生的關系也再一次論證了教材與媒介技術的關系:雖然媒介技術具有驅動教材建設的力量,但教材也有其強大的獨立性。
(三)數字教材與課程教學的關系問題
教材是課程的載體,教材媒介的變化勢必驅動課程教學的變革。厘清數字教材與課程教學的關系,是保證教學活動正常開展的關鍵起點。
首先,從歷史演進的角度看,口傳教材時期,教育以對話為主,課程實施依賴教師與學生面對面的交流,教材與課程的關系尚不明朗;手抄教材時期,教材輔助教學,但對話式教學仍然十分盛行;印刷教材時代,紙質教材的大規模生產使得教材對教學的影響由邊緣走向中心,與課程的關系也發展為教材支配教學[10]。由此可以推斷,數字教材必將重構課程教學,最終實現“教材數字化”向“教學數字化”的轉變[11]。其次,從與紙質教材的對比中看,紙質教材作為一種印刷產品,受開本、頁數、字數等限制,只能提供有限的內容,因而在知識選擇和內容呈現上更擅長以推理性符號為主,關注線性邏輯和嚴肅推理,體現在課程教學中則表現為更注重深層次理解和深度思考。數字教材作為一種數字產品,像是一張巨型“紙張”,可以容納海量的資源,呈現什么知識已經沒有那么重要,如何呈現才是頭等大事。
總體來說,數字教材出現后,課程革命隨之揭幕。傳統的教學活動在空間上以物理意義的教室為主要場所,在時間上以科學規劃的課程表為推進方向。數字化教學則可以構建新的教學時空,不受時間和空間限制。
(四)數字教材與數字教學資源的關系問題
數字教材與數字教學資源的關系問題源自它們共同具有的數字化特點:同樣地以數字化形態存在和呈現,同樣地以數字化形式被使用,但也帶來了認知上的混亂。一方面,數字教材是一種特殊的數字教學資源。數字教學資源就是一種以數字化形態存在的教與學的資源,即以現代信息技術為核心,以數字形態呈現和傳播教學信息,一般包括內容資源、終端資源和平臺資源。從這個意義上講,數字教材就隸屬于數字教學資源[12],且是一種系統、科學的數字化媒體化的數字教學資源,是優質教學資源的典型代表[13]。另一方面,數字教學資源是數字教材的重要組成部分。直觀來看,數字教材就是教材的數字化。隨著信息技術和人工智能的發展,數字教材已經呈現出智慧特征,具體表現為教育內容、學習工具與教學服務的緊密結合[14]。這也就說明數字教材本身也具有豐富的數字資源和交互功能。
綜上,數字教材和數字教學資源相互交叉,重要的是要保證數字教學資源的教學性,保證其對學習主體的積極影響。數字教材鏈接數字資源,其初衷是為了完善學生的知識體系,拓展學生的視野,但過載的信息也會導致學生沉迷于資源而忽視教材的核心內容。
為推動數字教學有序、深入地發展,出版單位必須牢牢抓住數字教材的教育屬性、技術屬性和出版屬性,科學處理數字教材與媒介技術、紙質教材、課程教學、數字資源的關系。
(一)深刻理解數字教材與媒介技術的關系
教材與媒介的深度融合是數字教材不可逆的發展方向。出版單位一方面應重視媒介技術對教材革新的重大影響,深入研究不同媒介及其偏向,根據不同學段、不同學科對教材的具體要求選取適當的教材媒介形式,用媒介技術發展教材而不是用媒介技術包裝教材,真正建立多種媒介相互協調的立體化教材體系,從媒介聯合走向媒介融合。另一方面,不能忽視教材編寫的基本原則和基本屬性,尤其不能對潛藏的風險視而不見,從而避免受教育者因受數據和算法的預測約束而淪為技術的犧牲品。
教材不是普通的出版物,探討如何更巧妙、更有效地使用媒介技術以規避因技術的不確定性而帶來的出版風險是每一個出版人的職責使命。
(二)正確處理數字教材與紙質教材的關系
數字時代推動紙質教材向數字教材轉型,盡管面臨政策不明確、使用意愿不高的問題,數字教材仍應作為紙質教材的補充。出版單位應正視挑戰,提出改善措施,持續研究與實踐,為數字教材普及做好準備。同時,出版單位應堅持高質量出版紙質教材,實現與數字教材的互補,共同推進教學變革。在數字化轉型中,出版單位應秉持協同育人原則,融合紙質教材的穩定性和數字教材的交互性,穩步發展。
(三)兼顧處理數字教材與課程教學的關系
作為教材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數字教材正釋放著引領數字時代教學變革的巨大潛力,承載著培養數字時代社會需要人才的時代使命。出版單位可從理論研究、實踐應用和培訓服務三個方面入手,兼顧處理數字教材與課程教學的關系。
首先,關注理論研究。只有理論的扎實深耕,才能為數字教材建設夯實基礎。數字教育的發展,必將引起教育理念、課程內容、教學方式、評價體系等的系統性變革,數字教材與課程教學的關系也將愈發密切。其次,強化實踐應用。雖然建設數字教材是時代共識,但從當前的實效性看,現有的數字教材并沒有從根本上推動傳統教學模式、學習方式和評價機制的轉變[15]。出版單位要利用人工智能技術在個性化學習數據方面的功用,為數字教材輸送學生“知識圖譜”的同時,助力教師真正實現因材施教。最后,加大培訓力度。作為新生事物,數字教材在推廣和應用過程中勢必不會一蹴而就,尤其是教師的信息素養亟待提升。以培訓消解教師的技術焦慮,提高數字教材的教學實效,推動國家課程方案提出的“新技術背景下學習環境與學習方式的變革”。
(四)深刻把握數字教材與數字教學資源的關系
作為技術、媒介、教學三大領域深度融合的產物,數字教材勢必成為教學的重要資源和課程實施的重要載體。出版單位必須深刻把握數字教材與數字教學資源的關系,為數字時代的高質量發展打下基礎。一方面,建立數字教學資源評價體系,為數字教材的開發、使用和管理提供質量保障。具體來說,以相關法律制度為依托,以服務課程教學和分享優質資源為目的,結合數字資源特點和出版單位優勢,建立評價標準,健全管理機制,從而避免不加研判地引入數字資源,也避免碎片化和補丁式地組織、呈現和傳播數字化資源。“能用”“有用”“好用”才是數字教學資源的核心要義,才能真正彰顯數字教材的教育價值。另一方面,做好數字教材的資源供給服務。為數字化轉型提供數字教育資源是數字教材的基本價值[16]。數字教材呈現的資源不僅要滿足育人的基本要求,在內容和形式上具有教育性和普適性,而且要具有鮮明的意識形態屬性,堅持黨的領導,落實國家事權,服務國家戰略。
在大力發展數字教育的時代背景下,數字教材出版已是大勢所趨。精準把握數字教材與媒介技術、紙質教材、課程教學、數字教學資源、制度規范之間的關系,可以為數字教材產品研發和體系建構消解思想困惑,增強數字教材的適用性和實效性,使之既能扎根于教學實踐,又能有效指導教學實踐,推動數字教育高質量發展,為建設現代化教育強國和出版強國奠定堅實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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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伊師孟,編輯,研究方向:教師教育、教師教育圖書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