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了解當前的中國經濟,新質生產力是一個繞不開的詞。
今年,新質生產力也成為我和同事采訪中的關鍵詞。
從“東三省”到“長三角”再到“中部地區”,今年我有幸走進了一線企業、生產車間、實驗室。我深切地體會到,新質生產力讓人滿懷期待,也和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
以前,在我淺顯的認知里,光伏行業和芯片行業有一定相似之處。二者都是把沙子“提純”,從中培育硅棒,然后將硅棒切割成晶圓,再在上面蝕刻。為什么光伏企業不能進軍芯片行業?
今年,在對上海幾家集成電路產業鏈企業的采訪中,我找到了答案——把石英砂提煉成冶金用的硅、光伏級別的晶硅、集成電路級別的硅,三者精度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很多人認為鉆石非常純凈,但和芯片級別的硅比起來可以說是小巫見大巫。目前,芯片級別的硅純度非常高,在99%的小數點后面跟著11到13個9,是目前人類在世界上能提取到的最純的物質。”一位國內芯片企業相關負責人告訴我。
他舉例說, 芯片的基礎材料晶圓生產有幾個特點。
一是純。有多純?打個比方,就如同在西湖的水中有一顆咖啡方糖,其中若有兩顆則為不合格。
二是平。有多平?如同一個國家體育館一般大面積中,高低落差要控制在一毫米以內。
三是凈。要多凈?如同把江蘇省一般大的面積打掃干凈,僅允許存在4顆硬幣大小的雜質。
集成電路是新質生產力的典型代表之一。這位負責人告訴我,現在,一部手機就能實現256G的存儲容量。要是使用50年前的技術,得蓋200萬棟5層樓才能裝下這么多存儲單元。近60年來,從電子管計算機演進到智能手機,微觀器件加工面積縮小到之前的一萬億分之一,其中的關鍵就在于技術創新和進步。
“每個芯片中包含幾十億甚至上百億個晶體管”“加工精度達到頭發絲的1/350萬,相當于一粒米上刻10億個漢字”“一臺刻蝕機由超過1萬個零部件組裝構成”,這次采訪讓我感到非常震撼——制造業的極境是微觀制造。
“現在一部手機里有100多個芯片,涵蓋負責計算、存儲、顯示、電池的各種類型。汽車中使用的芯片更多,普通汽車約有500個芯片,新能源車則需1000個左右。”這位負責人說,“生產芯片的晶圓要做得特別平、干凈,原子排列需特別整齊,達到零缺陷,才能制造出最先進的芯片。”
科技創新不僅推動了芯片行業自身的快速發展,還對全球經濟和社會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
今天,芯片已經無處不在。曾經許多人佩戴的機械表變成了電子表,更多的汽車正在變成智能汽車……從電視、電腦等傳統電子設備,到手表、眼鏡、耳機等可穿戴式產品,再到共享單車、智能汽車等交通工具,乃至在航空航天、深海探測等科學探索中,芯片都發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
當然,關鍵技術的攻克,難度極大。芯片產業也成為各國搶占發展機遇的制高點。
這次采訪我也深刻理解了,為什么光伏行業無法擺脫“周期性”,而芯片行業卻不會陷入低價競爭的局面——想要擺脫低水平重復競爭,唯有高水平科技創新,發展新質生產力。
2006年,如今具有“中國光谷”之稱的武漢東湖新技術開發區,其附近區域還是一片郊野。當時我正在周邊上大學,竟渾然不覺一個新興產業正在此地孕育。
那時提起光谷,許多武漢人都會覺得“太偏太遠”。今天,這里已經成為武漢最有活力的地方之一。
1979年,中國工程院院士趙梓森在武漢郵電科學研究院里,拉制出中國第一根具有實用價值的光纖。2001年,中國光電子產業基地確定落戶武漢。經過數十年培育,在由一根光纖發展而來的光通信產業鏈上,光谷匯集了超過1萬家光電子信息企業,產業規模突破5000億元。
在脫胎于華中科技大學的華工科技企業中,我看到,毫秒間光起“刀”落,真正做到了削“鋼板”如泥。在這里,一臺新能源汽車的白車身焊接,激光最多43秒就能搞定,制作一枚精美的黃鶴樓文創書簽,激光一分鐘就能雕刻完成。我了解到激光有著“最快的刀、最準的尺、最亮的光”的美譽,在日常生活里有諸多應用。智能手機里大概70%的零部件加工都得靠激光。
三維五軸激光切割機是激光業內最頂端的機床,過去這個裝備市場被國外設備制造商長期占據。華工科技通過10年“產學研用”攻關,成功研發出國產三維五軸激光切割機的數控系統,實現核心光源與切割頭國產化。
新質生產力帶來新崗位,也吸引、留住了人才。華工科技的工作人員告訴我,公司員工的平均年齡只有28歲。而整個光谷的戶籍人口,平均年齡也只有32歲。
仲夏時節,我行走在光谷,國內首條懸掛式空中軌道列車“光谷光子號”在城市間穿梭“飛行”。中國信科、長飛光纖、華工科技、銳科激光、高德紅外等 “高精尖”企業聚集于此。我不免深深感嘆,早知如此,在這附近置業豈不美哉!
責編:郭霽瑤 guojiyao@ceweekly.cn
美編:孟凡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