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白炳安
天空是虛擬的郵局。
風是它的管理者,郵差是一群云朵。晴天,云朵日行千里,把陽光送回前世的唐朝;陰天,云朵從游山玩水中轉身,把一封迷霧郵寄到今生的峰巒。
有一陣子的風,乘著鯤鵬的翅膀,抵達遼闊的郵局,看到云朵在分揀著許多藍色的郵件。一不小心,滑落了一件,掉到海里,濺起一片液體的藍。
喧囂的雷霆,閃電的鞭子,風允許從天空快遞寄出,但人間沒有人敢簽收,躲在家里。
膽子小的,把家里扎成一個嚴嚴實實的口袋。
至于雨紛紛擾擾的那種啜泣,擱在天空有幾天了吧?
云朵陰沉著臉,默不作聲地把雨派送到河流,被漩渦卷成一尾清愁。
風息雨去。云朵把落日的余暉派送到山的那邊去了。
剩下的一尾紅霞,在云海里漫游,是天空給歸巢的鳥留下的標志。
(摘自《詩歌月刊》2024 年第9 期)

文/ 陳嘉映

沉淪有三種基本樣式:閑談、好奇、兩可。
在沉淪中,言說變成了閑扯,分不出什么是原始創造,什么是鸚鵡學舌。
在沉淪中,蕓蕓眾生貪新騖奇,剛看過一樣新奇的東西,馬上又去尋找另一樣代表新潮的東西;人們似乎對什么都關心,卻并不專注于任何事情。
沉淪的第三種樣式是兩可。蕓蕓眾生耽于閑扯——這也是可能的,那也是可能的,卻并不投入堅定的行動之中。
(秋水長天摘自《走出唯一真理觀》,上海文藝出版社,閆雪圖)
文/ 許知遠
書寫是多重的,文字只是其中一種。它也是有機復合的,不同的語匯交錯融合,它也常前后矛盾,在一些時刻達成共識,又奔向下一個沖突。它就如你的人生,沒有連貫的邏輯,被無數偶然性塑造,又在這偶然性中,你鑄造出自己意義的城堡。這也注定是流動、開放的城堡,與無窮的他者相逢。
這也給你另一種信心。你從不是獨自言說,孤立的行動,你是過往的回響的繼續,也是喧嘩眾聲中的一員,也注定延續到未來。歷史是一個巨大的存儲器,所有人的努力與情感都不會消失,它會一直在那兒,等待被另一些人發現,在另一個時空再度綻放。
(摘自《時尚先生》2024 年第13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