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社會深海采礦反對之聲的演變、根源與應對

摘要： 伴隨深海采礦業邁入關鍵階段，各方圍繞深海采礦的立場分歧也愈發凸顯，形成開發促進派、環保至上派、開發觀望派與開發霸權派等不同立場。深海采礦反對之聲歷經初現、擴散階段后，開始在國際海底管理局中擴大影響力。因受生態環境認知不足、自身利益分化以及地緣政治意識等因素影響，環保至上派對深海開發持消極態度，呼吁預防性暫停、暫停或禁止深海采礦，并在國際海底管理局內阻擾深海開發議題的推進，影響深海資源開采相關法律法規的有序出臺，加劇國際海底戰略博弈。國際社會應增進深海科學領域合作研究，發展綠色采礦技術，提升發展中國家參與國際海底事務的能力，促進“深海采礦規章” 談判工作，并構建深海采礦伙伴關系，維護和平穩定、利益共享的國際海底秩序。中國作為深海采礦的支持者，應不斷提升深海開發能力，增強在國際海底管理局中的影響力，成為國際海底事務的引領者與貢獻者。

關鍵詞：國際海底區域；深海礦產資源開發；深海采礦反對之聲；國際海底管理局

中圖分類號：Ｄ８１５ 文獻標識碼：Ａ 文章編號：１００４－８０４９（２０２４）０８－００７６－１４

當前，隨著科學技術進步和全球資源需求的快速增長，深海正成為世界海洋強國拓展發展空間和謀求競爭優勢的新疆域。深海礦產資源的開采因其豐厚的潛在經濟價值、戰略價值而成為國際博弈的焦點。各方主要圍繞資源開發與環境保護、利益分配機制、關鍵礦產供應鏈安全等議題對國際海底區域礦產資源開發展開激烈競爭。國際海底管理局（ＩＳＡ）作為管理國際海底區域資源的國際組織，積極協調各締約方有序勘探、開發深海礦產資源，嘗試制定并通過“‘區域’ 內礦產資源開發規章草案” （ＤｒａｆｔＲｅｇｕｌａ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Ｅｘｐｌｏｉ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Ｍｉｎｅｒａｌ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ｓ ｉｎ ｔｈｅ Ａｒｅａ，以下簡稱“深海采礦規章”），保證深海采礦活動的有序進行，促進深海資源的有序開發。然而受生態環境認知、自身利益因素和地緣政治意識的影響，一些國家、國際組織和企業出臺相關政策、文件與聲明向國際社會發出反對深海采礦的聲音，加劇深海資源開發議題的政治化，阻礙深海資源開發制度的建設，損害全球共享深海資源的權利，對于構建和平合作共贏的海洋秩序造成不利影響。

長期以來，中國是國際海底區域活動的主要參與者，致力于推動深海采礦的綠色可持續發展，促進國際海底資源公平合理地分配。２０００ 年１１ 月，中國大洋礦產資源研究開發協會提出“持續開展深海勘查，大力發展深海技術，適時建立深海產業”，成為國家開展深海事業的工作方針。２００１ 年５ 月，中國大洋礦產資源研究開發協會與國際海底管理局簽訂多金屬結核礦區的勘探合同，確定了中國在國際海底區域擁有專屬勘探權和優先開發權的第一塊礦區。２０１０ 年起，中國陸續開展國際海底區域的海底地理實體命名工作，中國大洋礦產資源研究開發協會先后組織多次大洋航次調查，發現大量尚未命名的國際海底地理實體。２０１３ 年，中國將國家海底觀測系統建設計劃列入“十二五”國家重大科學工程，將深海技術發展與海洋強國戰略緊密融合。２０１５ 年７ 月，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十五次會議通過新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安全法》，明確中國要和平探索和利用國際海底區域，增強安全進出、科學考察、開發利用的能力，維護在國際海底區域活動、資產和其他利益的安全，①深海安全已成為國家安全體系的重要一環。２０１６ 年２ 月，《中華人民共和國深海海底區域資源勘探開發法》出臺，標志中國深海事業邁向新階段，深海采礦的戰略指向愈發明確。歷經近２０ 年的努力，中國在２０１９ 年成為全球首個在國際海底區域擁有五個專屬勘探礦區的國家，礦區面積達２３．５萬平方千米。隨著中國深海開發事業不斷推進，２０２１ 年３ 月，“十四五規劃”明確提出中國要深度參與國際海洋治理，加強深海戰略性資源和生物多樣性調查評價，推動深海開發與深海資源利用。② 然而，部分國家忌憚中國在深海領域獲得更多話語權，擔心中國在全球關鍵礦產供應鏈中獲得更大優勢，借反對深海采礦之名行遏制中國之實。有鑒于此，研究深海采礦反對之聲的擴散態勢，分析其根源以及產生的多元影響，對于中國保障關鍵礦產供應鏈安全、優化深海治理環境、構建公平合理的國際海底秩序具有重要意義。

一、當前國際社會深海采礦不同立場分析

深海采礦擁有堅實的法律依據。《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和《關于執行１９８２ 年１２ 月１０ 日〈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第十一部分的協定》（以下簡稱《執行協定》）明確了國際海底區域內進行資源開發的基本制度，賦予國際海底管理局組織與控制國際海底區域內活動、管理國際海底區域資源的職能，并規定可按照需要增加從國際海底區域取得的礦物的供應量。《執行協定》附件第１５ 條（ａ）項和（ｂ）項規定，如果一個其國民打算申請核準開發工作計劃的國家提出請求，國際海底管理局理事會須在請求提出后兩年內完成規則、規章和程序的制定，被稱為“兩年規則”。《執行協定》附件第１５ 條（ｃ）項提及，在深海采礦的規則、規章和程序未按規定時間擬定完成時，國際海底管理局理事會不得不在沒有規章的情況下考慮臨時批準開發工作計劃。２０２１ 年６ 月，瑙魯向國際海底管理局申請批準其在克拉里昂—克利珀頓區（ＣＣＺ）進行深海采礦的工作計劃，成為全球首個觸發“兩年規則”的國家；國際海底管理局也意圖通過此次“兩年規則”的觸發推動深海采礦進程，于是圍繞《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有關深海采礦程序規則等問題的討論被提上議事日程。但因深海采礦環保至上派的阻撓，直至２０２３ 年７ 月，國際海底管理局仍未能完成出臺“深海采礦規章”的既定目標。

當前國際社會圍繞深海采礦形成開發促進派、環保至上派、開發觀望派與開發霸權派。

（１）深海采礦開發促進派以中國、俄羅斯、韓國、日本、印度等為代表，主張快速提升深海資源開發能力，在國際海底管理局框架下推動深海科學研究與開發實踐，對深海采礦保持積極態度。中國尤為注重與國際海底管理局增進合作，強調平衡國際海底區域資源開發與生態環境保護的關系，維護《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確定的“人類共同繼承財產”原則，致力于推動國際社會共享深海資源利益。其他支持國家也認為國際海底管理局當下最主要的任務是制定并批準通過“深海采礦規章”，推動深海采礦活動的有序進行。①

（２）深海采礦環保至上派主要包括太平洋島嶼地區、歐洲地區和拉丁美洲地區約２６ 個國家以及多個國際組織、企業等，②他們以深海采礦對海洋生態環境造成破壞為由提出預防性暫停（Ｐｒｅｃａｕｔｉｏｎａｒｙ Ｐａｕｓｅ）、暫停（Ｍｏｒａｔｏｒｉｕｍ）、禁止（Ｂａｎ）三種主張。③ 預防性暫停的提出援引１９９２ 年《里約環境與發展宣言》中預防原則的定義，主張“在有足夠的科學證據來評估深海采礦活動對海洋生態系統的潛在影響之前，不應資助深海采礦活動或支持頒發任何深海資源勘探與開發合同。”預防性暫停包括在程序、制度與行動層面制定環境保護措施；暫停在國際法中表示一種更正式且長期的安排，表明期間不會支持任何勘探與開采活動；禁止是呼吁在國際海底區域全面禁止與深海采礦相關的活動。④環保至上派的國家、國際組織與企業采取多元化行動表達反對深海采礦的態度。例如，環保至上派的國家明確反對深海采礦的政治立場，締結暫停深海采礦國家聯盟等，并在國際海底管理局會議上設置障礙，阻止“深海采礦規章”的順利出臺；環保至上派的國際組織向民眾、政府宣傳反對深海采礦的觀念，傳播有關深海采礦的虛假信息，夸大風險，誤導公眾判斷；環保至上派的企業將深海礦產排除在其采購政策、投資政策之外，限制深海礦產資源的市場需求。環保至上派認為其主張擁有以下依據，一方面，他們認為深海采礦缺乏充分科學研究、管理框架，不符合《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相關要求，國際海底管理局有義務按照預防性原則推遲深海采礦。⑤ 另一方面，他們認為《執行協定》附件中關于深海采礦在缺少規則、規章和程序的情況下可以申請開發工作計劃的規定是“法律漏洞”，認為該規定措辭籠統，并不具備執行力。⑥

（３）深海采礦開發觀望派以非洲集團為代表的發展中國家為主。非洲集團在國際海底管理局理事會中占有重要席位，但受到技術、經濟因素制約，現階段不具備直接參與深海采礦的能力，因此持觀望態度。盡管如此，非洲集團積極參與“深海采礦規章”的討論和國際海底區域制度建設，旨在間接地通過繳費機制、利益共享機制獲取充足的經濟收益。①

（４）深海采礦開發霸權派以美國為代表。美國未批準《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在國際海底管理局之中僅作為觀察員存在。但美國卻在深海領域推行海洋霸權主義，以自己的規則和標準對國際海底區域礦產資源提出主張， 意圖獲得深海礦產資源開發的主導權。例如通過擴展大陸架主權區域的方式，強行占有其專屬經濟區之外的國際海底礦產資源；②挑動其他國家、國際組織在國際海底管理局內制造矛盾，旨在限制中國、俄羅斯等國家的深海開發權利，將意識形態、地緣政治博弈強加至深海領域，成為游走于規則之外的“矛盾制造者”。

二、國際社會深海采礦反對之聲的演變過程

國際社會深海采礦反對之聲始于非政府組織，因其對深海采礦可能存在的風險心存顧慮而率先發出反對深海采礦的呼吁；此后，政府間國際組織、部分太平洋島國、歐洲與拉丁美洲國家出于自身利益考量而陸續明確反對立場，呼吁停止頒發深海礦產資源勘探與開發合同；隨著深海采礦立場日趨分化，國際海底管理局框架內的各方博弈也達到新高度。

２．１ 國際社會深海采礦反對之聲的初現

關于反對深海采礦的探討起源于太平洋島嶼地區。① 起因是巴布亞新幾內亞、湯加、斐濟等太平洋島國率先在其專屬經濟區內推動商業化海底采礦，成為全球首批頒發專屬經濟區海底礦產資源勘探合同的國家。② 因對深海采礦的科學認知不足，部分太平洋島國的非政府組織認為深海開發會對海洋生態環境產生不利影響，故而產生反對深海采礦的聲音。２０１１ 年７月，巴布亞新幾內亞非政府組織指責當地政府進行的試驗性海底采礦嚴重損害海洋環境，呼吁政府停止深海礦產資源開發活動；２０１２ 年６月，巴布亞新幾內亞、斐濟等國的非政府組織在聯合國可持續發展大會上呼吁各方暫停海底采礦。８ 月，太平洋教會會議（Ｐａｃｉｆｉｃ Ｃｏｎｆｅｒｅｎｃｅ ｏｆＣｈｕｒｃｈｅｓ）、太平洋全球化網絡（Ｐａｃｉｆｉｃ Ｎｅｔｗｏｒｋｏｎ Ｇｌｏｂａｌｉｓａｔｉｏｎ）和巴布亞新幾內亞的“立即行動”組織（Ａｃｔ Ｎｏｗ）聯合發布法律意見書（ＬｅｇａｌＯｐｉｎｉｏｎ）呼吁暫停海底采礦，并向庫克群島政府提交反對海底采礦的請愿書。③

隨著深海礦產資源的商業價值與戰略價值的發掘，全球深海資源開發進程不斷推進，然而以生態環境安全、經濟安全為由陸續明確反對深海采礦立場的國際組織也在不斷增多。國際社會深海采礦反對之聲已從太平洋島嶼地區非政府組織向全球性國際組織擴散。綠色和平組織（Ｇｒｅｅｎ Ｐｅａｃｅ）、深海保護聯盟（Ｄｅｅｐ Ｓｅａ Ｃｏｎ?ｓｅｒｖａｔｉｏｎ Ｃｏａｌｉｔｉｏｎ）、深海采礦運動（Ｄｅｅｐ ＳｅａＭｉｎｉｎｇ Ｃａｍｐａｉｇｎ）等非政府組織紛紛出臺政策報告，呼吁國際海底管理局暫停勘探和開采活動。世界銀行（Ｗｏｒｌｄ Ｂａｎｋ）、世界自然保護聯盟（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Ｕｎｉｏｎ ｆｏｒ Ｃｏｎｓｅｒｖａｔｉｏｎ ｏｆＮａｔｕｒｅ）、歐洲議會等政府間國際組織也紛紛通過反對深海采礦決議，呼吁成員國停止對深海采礦活動的資助。

２．２ 國際社會深海采礦反對之聲的擴散

隨著全球清潔能源轉型進程加快，關鍵礦產資源競爭加劇，與之相生的能源安全與深海政治問題也備受關注，深海采礦議題的政治價值被進一步發掘，部分國家開始發出反對深海采礦之聲，提升了反對深海采礦議題的政治影響力。

部分太平洋島國率先明確暫停深海采礦的立場。２０１９ 年８ 月，在第五十屆太平洋島嶼論壇領導人會議上斐濟成為首個提出暫停深海采礦的國家。此后，太平洋島國嘗試組建政治聯盟來凝聚共識，２０２２ 年４ 月，太平洋議員深海采礦聯盟（ Ｐａｃｉｆｉｃ Ｐａｒｌｉａｍｅｎｔａｒｉａｎｓ’ Ａｌｌｉａｎｃｅ ｏｎＤｅｅｐ Ｓｅａ Ｍｉｎｉｎｇ）成立，旨在敦促太平洋島國政府盡快明確暫停深海采礦的立場。同年６ 月，第二屆聯合國海洋大會期間，帕勞、斐濟、薩摩亞與深海保護聯盟和世界自然基金會聯合發起“暫停深海采礦國家聯盟”（Ａｌｌｉａｎｃｅ ｏｆ Ｃｏｕｎｔｒｉｅｓｆｏｒ ａ Ｄｅｅｐ－Ｓｅａ Ｍｉｎｉｎｇ Ｍｏｒａｔｏｒｉｕｍ），密克羅尼西亞聯邦隨后加入，共同要求國際海底管理局暫停頒布新的深海礦產資源勘探和開發合同。①此后， 美拉尼西亞先鋒集團（ ＭｅｌａｎｅｓｉａｎＳｐｅａｒｈｅａｄ Ｇｒｏｕｐ）通過《烏道恩宣言》達成暫停深海采礦的領導人共識，進一步增強太平洋島國反對深海采礦的政治共識。② 部分歐洲國家也從以往深海采礦的“支持者” 轉變為“反對者”。歐盟委員會發布《歐盟生物多樣性戰略２０３０》《歐盟國際海洋治理議程聯合公報》，將保護國際海底區域視作國際海洋治理的優先事項，提倡暫停深海采礦。③ 從２０２２ 年開始，西班牙、德國、瑞典、愛爾蘭、芬蘭、葡萄牙、摩納哥、丹麥、希臘陸續表明預防性暫停的立場，瑞士和英國表明暫停的立場，而法國則表明禁止深海采礦的強硬立場。部分拉丁美洲國家也逐步明確反對深海采礦的主張，智利、哥斯達黎加、多米尼加、巴拿馬、厄瓜多爾、巴西國家政府發表聲明支持預防性暫停深海采礦。２０２３ 年１１ 月，墨西哥政府轉變既往支持深海采礦的態度，明確表示短期內不會贊助或支持深海采礦行動。這一階段，深海采礦反對之聲從太平洋島國向歐洲、拉丁美洲、北美洲擴散，其影響力進一步蔓延。

２．３ 國際海底管理局中深海采礦反對之聲的出現

在“兩年規則”的時間壓力之下，環保至上派通過干預議程設置、阻礙“深海采礦規章”的出臺等方式在國際海底管理局內部挑動矛盾，破壞“深海采礦規章”的談判進程，使得各項重要議題難以達成共識。

國際海底管理局理事會由５ 組共３６ 個成員國組成，其中１０ 余個國家的態度是明確反對深海采礦。２０２３ 年３ 月，在國際海底管理局第２８屆會議第一期理事會上，法國代表１３ 個國家發布“呼吁建立深海伙伴關系”的聲明，主張建立廣泛的反對深海采礦國家聯盟，意圖破壞國際海底管理局內部的團結。① 在環保至上派的鼓動之下，７ 月，在國際海底管理局第２８ 屆會議第二期理事會上，各方并未就“深海采礦規章”談判達成一致，錯過了“兩年規則”的既定期限。其中，以法國、德國為首的國家提出高標準的環境保護規則，追求極端環保目標而忽視資源開發，并誤導其他國家的判斷，拖延規章草案談判進程。此后，在國際海底管理局第２８ 屆大會上，智利、哥斯達黎加、法國、帕勞和瓦努阿圖政府聯合向國際海底管理局遞交提案，要求在大會上討論長期暫停深海采礦的議題。② 盡管該提議因不符合程序未被列入正式議程之中，③但這是各國首次在國家海底管理局框架內就暫停深海采礦的議程設置問題進行討論，表明各方圍繞深海采礦的矛盾進一步深化。１１ 月，在國際海底管理局第２８ 屆會議第三期理事會上，締約國并未就深海采礦的財務制度、環境規定、監管和決策及檢查機制等議題達成共識。④ ２０２４年３ 月，國際海底管理局第２９ 屆會議第一期理事會上深海采礦環保至上派圍繞“環境成本內部化” “尊重原住民傳統知識”等問題挑動矛盾；⑤７ 月，國際海底管理局第２９ 屆會議第二期理事會上深海采礦環保至上派以“環境影響評估程序” 不完善等問題為由主張延緩談判進程。⑥

三、國際社會深海采礦反對之聲的根源分析

深海采礦反對之聲以生態環境保護為由反對現階段發展深海采礦，其根源主要在于國際社會對深海采礦的生態環境影響的科學認知不足、環保至上派自身利益導向以及美西方地緣政治意識的驅動。

３．１ 國際社會對深海采礦的科學認知不足

當前國際社會對深海生態系統的調查研究嚴重不足，對復雜深海礦區生態系統的認知有限，特別是對深海生態系統的功能、恢復能力、底棲生物群落結構與多樣性仍需要進一步深入研究。其一，對海底生物多樣性認知不足。海洋底棲生物種類繁多，近三分之二的底棲生物種類不明，其中大量脆弱生物群棲息在多金屬結核沉積物環境中。近期一項研究表明，在克拉里昂—克利珀頓區（ＣＣＺ）有９０％以上的物種尚未被科學描述，⑦表明當前國際社會對深海生態系統知之甚少。其二，深海環境影響評估存在困難。目前商業規模的深海采礦系統尚未定型，部分環境數據信息僅僅來源于多金屬結核資源礦區的小規模、低強度試驗，數據的客觀性與真實性不足。同時，當前還缺乏對多金屬硫化物、富鈷鐵錳結殼進行小規模采礦試驗的同行評議研究，導致大多數深海采礦對生態環境的潛在影響都是從其他開發活動（如捕魚活動）中推斷出來的，尚未得到明確的科學證實。① 此外，如采礦車技術和尾水排放位置等采礦技術問題未有定論，其對環境擾動的強度無法明確評判，加之對礦區環境基線特征認知有限，目前環境基線調查中收集的環境數據很難反映環境自然波動的情況，尚難以區分人為的影響和自然變化的影響。② 其三，深海環境修復技術顯著欠缺。當前深海生態修復仍處于探索階段，實踐經驗不足，尚未有系統的理論基礎、技術手段和工程實踐，亟須地貌學、物理海洋學、海洋化學等龐大學科體系作為研究支撐。具體而言，深海生態修復在資金與操作方面的要求極高，例如深海生態修復工作極為依賴作業船舶的規模與功能，所耗費成本巨大，同時還需要建立完善的深海生態監測系統以保障深海環境治理的有效性，而現有的深海環境修復技術的發展還難以滿足實踐要求。③

受科學認知不足因素局限，深海采礦對深海生態系統的影響尚不清楚，而環保至上派普遍夸大深海采礦所帶來的負面生態環境效應，認為深海采礦會產生底層物質遷移、環境水遷移、光和噪聲污染、采礦作業沉積物羽流、尾礦排放沉積物羽流、有毒物質釋放、海水酸化、溶解氧耗竭、棲息地改變、外來物種或致病物質輸入等環境問題，嚴重破壞深海生物的棲息地，導致礦區深海生態系統的生物多樣性和生態系統功能發生不可逆轉的變化和衰退喪失。④ 環保至上派據此認為深海采礦是高經濟風險產業，采礦企業需要承擔巨大的環境責任，遠遠超出了許多其他高投機性行業的投資成本。聯合國環境規劃署也擔心目前的深海采礦融資能否符合《可持續藍色經濟金融原則》。⑤ 此外，環保至上派還夸大深海采礦作為能源密集型產業，溫室氣體排放量高，同時還會破壞海洋的碳封存能力，加劇氣候危機，并對太平洋沿岸的漁業資源、旅游資源造成不利影響，影響社會穩定。⑥因此，環保至上派認為現階段推動深海采礦還為時過早，國際社會應將注意力集中在環境保護而非資源開發之上。

３．２ 環保至上派的自身利益因素影響

部分太平洋島國因深海采礦能力受限而明確暫停深海采礦態度。太平洋島嶼地區是深海采礦的“熱點地帶”，受惠于歐盟—太平洋共同體秘書處深海礦物項目，太平洋島國制定了一系列全面、具體的深海法律制度，不斷提升深海采礦技術與專業能力，然而在歐盟轉變深海采礦態度之后，對太平洋島國的資金與技術支持明顯不足，致使太平洋島國深海采礦能力建設陷入困境，與發達國家的差距不斷增大，降低了在國際海底管理局中的參與度。現階段，太平洋島國普遍缺乏監督深海采礦承包者活動的能力，極易觸發商業風險，如“索爾瓦拉１ 號”（Ｓｏｌ?ｗａｒａ １）項目的失敗給巴布亞新幾內亞造成１．０４億美元的損失；同時深海采礦能力上的差距使太平洋島國難以獲得話語權，面臨深海采礦利益分配不均的情況，部分太平洋島國的社會團體將深海采礦視作“藍色殖民主義”。上述問題引發瓦努阿圖等太平洋島國政府的警惕。①

部分拉丁美洲國家因礦產資源市場競爭而反對推進深海采礦。拉丁美洲地區陸地關鍵礦產資源豐富，擁有全球５６．８％的鋰資源和全球３６．６％的銅儲量，占全球鋰產量的３２％和全球銅產量的４１％，智利、巴西、墨西哥等國也在石墨、鎳、錳和稀土資源領域擁有巨大潛力，②長期在全球關鍵礦產資源市場中占有重要地位。深海礦產資源若實現大規模商業化開發，可能會對陸地礦產資源形成替代，給拉丁美洲的陸地采礦業發展造成巨大沖擊。加之目前在深海采礦領域拉丁美洲國家并不具有開發優勢，因此，拉丁美洲國家對深海采礦整體上持保守態度，一方面通過阻礙“深海采礦規章”有序出臺以實現延緩深海采礦的目標，另一方面期望通過調整利益共享機制、繳費機制來爭取更多經濟收益。

西歐國家因其深海采礦優勢相對減弱轉而反對深海采礦。以中國、俄羅斯、韓國、日本、印度等國家為代表的開發促進派正大力投資深海勘探與開發技術，在深海科學研究、深海運載裝備、深海探測技術和深海資源開發利用等方面取得了重大進步，迅速追趕西歐國家，發展勢頭強勁。特別是中國工業國際地位顯著提升，制造業增加值占全球３０％，連續１４ 年位居全球首位，成為深海科技發展的重要支撐。反觀西歐主要發達國家近年來深海開發能力發展緩慢，技術與資金支持乏力，特別是在歐洲議會、歐盟委員會提出暫停深海采礦之后，歐洲將投資重點放在深海生態系統保護與循環經濟發展領域，致使其深海采礦的能力優勢相對弱化，繼而影響在國際海底資源分配中的話語權，引起西歐國家對其“利益受損”的擔憂。

此外，綠色和平組織、深海保護聯盟、可持續海洋聯盟等國際組織為提升其社會動員力與全球影響力而宣傳極端環保主義思想，夸大有關深海采礦的安全風險，以不實言論誤導公眾判斷。寶馬集團、沃爾沃集團、雷諾集團、美國通用汽車以及Ｅｃｏｔｒｉｃｉｔｙ、Ｃｈａｒｇｅ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 等能源公司也因商業利益而將深海礦產資源排除在其采購政策、投資政策之外，限制深海礦產資源的市場需求。

３．３ 美西方地緣政治意識驅動

在全球能源轉型、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向縱深推進的背景下，關鍵礦產供應鏈安全成為地緣政治博弈的前沿，深海礦產資源的戰略價值愈發凸顯，③與之相關的深海資源開發的話語權競爭也成為地緣政治焦點。美西方調整關鍵礦產戰略，試圖推動關鍵礦產供應鏈的本土化、多元化和“去中國化”，以提升關鍵礦產供應鏈的韌性。美西方片面強調深海采礦的發展加劇關鍵礦產資源競爭，將中國視作深海采礦的競爭對手，污蔑中國推動的深海采礦將誘發新一輪地緣政治競爭。④ 美西方提出“中國把控全球關鍵礦產產業鏈”這一偽命題，擔心中國在全球關鍵礦產產業鏈中的優勢地位對其能源與資源安全構成威脅，因此選擇延緩深海采礦進程來阻止中國的深海資源開發，以達到遏制中國的目的。

西歐國家對深海采礦的態度轉變最為明顯，早在國際海底管理局成立之前，英國、德國、法國等海洋科技實力領先國就積極推動國際海底區域開發，開啟深海立法，搶占商業先機。隨著中國、俄羅斯等國家加大深海戰略投入，西歐主要發達國家的領導優勢逐步喪失，特別是在烏克蘭危機后，歐洲地區深陷能源困境，西歐主要發達國家對中國、俄羅斯等國家在深海領域的強勢崛起充滿顧慮，擔心因此失去國際海底資源控制權，加劇關鍵礦產資源危機。２０２２ 年后部分西歐國家開始陸續轉變立場，呼吁反對深海采礦以限制中國等開發促進派在國際海底事務中的話語權。一方面，西歐國家利用規則塑造能力制造障礙。西歐國家提出更為嚴苛的環境標準，提高“環境門檻”，建立生態壁壘，并通過議程設置意圖奪取國際規則制定權，進一步延緩深海采礦進程，限制其他國家的開發實踐。另一方面，西歐國家尋求深海采礦的“替代方案”。２０２３ 年３ 月，歐盟出臺《關鍵原材料法案》，旨在減少其關鍵礦產資源的外部依賴性，推動價值鏈本土化，加強內部的礦物開采與加工，大力發展資源回收與循環技術，并通過原材料外交尋求供應來源多元化。①

美國認為深海采礦是解決與關鍵礦產資源相關國家安全問題的重要途徑，然而作為非《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締約國，美國在國際海底管理局內的話語權受到限制，同時對中國在國際海底事務中日益增強的影響力感到憂慮，因此，在深海領域推行霸權主義與單邊主義，將矛頭對準中國，挑動深海地緣政治競爭，阻礙中國在國際海底區域內的行動。② 一方面，美國越過國際海底管理局制約，非法劃定２００ 海里以外大陸架界限，侵占國際海底區域內資源，破壞國際海底秩序；另一方面，美國鼓動國際海底管理局內部環保至上派反對深海采礦，限制其他國家推動深海開發，制造國際海底管理局內部矛盾，破壞深海采礦合作環境。③ 此外，為達到遏制中國的目的，美國拉攏各國構建“礦產安全伙伴關系”（ＭＳＰ）建立資源聯盟穩定國外供應，限制中國獲取海外資源的能力，加劇關鍵礦產資源競爭。④

環保至上派中的太平洋島國長期受到美西方影響和控制，在國際海底事務中話語權較弱，難以發揮主動性，對深海采礦的立場隨美西方的態度而變化。目前，拉丁美洲國家經濟發展陷入困境，關鍵礦產資源成為其提振經濟的重要支撐，美西方也正是利用這一點拉攏拉丁美洲國家加入全球關鍵礦產資源競爭，迫使拉丁美洲國家轉變對深海采礦的態度。

四、當前國際社會深海采礦反對之聲的影響與應對

國際社會深海采礦反對之聲的擴散造成諸多負面影響，增加深海采礦制度建設層面的壓力，損害國際海底管理局的權威性，挑動國家間政治矛盾，夸大“中國威脅論”論調。對此，國際社會應積極尋求破解之道，加強深海開發領域的國際合作。

４．１ 國際社會深海采礦反對之聲擴散的影響

第一，增加深海采礦制度建設層面的壓力。“深海采礦規章”的出臺是深海礦產資源由勘探邁向開采的關鍵條件，而環保至上派故意在談判中制造矛盾，延緩深海采礦開發進程。國際海底管理局法律和技術委員會于２０１４ 年開啟“深海采礦規章”的制定工作，于２０１６ 年發布了“‘區域’內礦產資源開發和標準合同條款規章工作草案”，此后各成員國就規章草案中包括惠益分享機制、檢查機制等存在分歧的議題展開協商。⑤ 隨著深海采礦反對之聲的擴散，各方圍繞經濟利益、環境保護、權利與義務等層面的矛盾愈發凸顯，經過多輪協商仍難以達成共識，錯過了既定“兩年規則”的期限。至今該規章草案依舊有３０ 余項議題存在分歧。在２０２４ 年８ 月的第２９ 屆國際海底管理局大會上，法國、德國、巴西等環保至上派提交關于“國際海底管理局保護和保全海洋環境的總體政策”的提案，試圖偏移“深海采礦規章”制定工作的重點，最后大會因時間安排、程序和預算等現實性問題并未通過該提案。① 未來，環保至上派可能會多次聯合提案抵制深海采礦，為“深海采礦規章”的出臺增添困難。

第二，損害國際海底管理局的權威性。受極端環境保護主義影響，部分國家或國際組織采用激進、非法手段阻礙試驗采礦數據收集，干擾深海科學研究，并向公眾傳播不實信息，在人權問題、公共參與度和決策透明度問題上誤導公眾判斷。② 國際海底管理局大會初步商定在２０２４ 年７ 月評估與調整工作方案，以期于２０２５年通過“深海采礦規章”。③ 但以法國、智利為首的部分國家忽視當下國際海底管理局的主要任務，聯合要求討論長期暫停深海采礦的議題，違反國際海底管理局程序規則。屆時若“深海采礦規章”未能按期通過，國際海底管理局決策的權威性與有效性將遭受質疑。

第三，挑動國家之間的政治矛盾。太平洋島國內部圍繞深海采礦的分歧愈發明顯，特別是美拉尼西亞先鋒集團達成暫停深海采礦的政治共識后，太平洋島嶼地區環保至上派力量壯大，試圖進一步推動整個太平洋島嶼地區暫停深海采礦，阻止其他國家深海資源勘探與開發行動，損害太平洋島嶼地區海洋合作環境。④ 歐洲圍繞深海采礦的矛盾也十分明顯，環保至上派極力通過政治手段限制其他國家的深海開發行動，意圖拉攏更多國家轉變態度，進一步排擠歐洲內部的開發促進派力量。例如，法國將建立暫停深海采礦聯盟列入國家間海洋合作政策文件，促使其他國家轉變立場。⑤ 西歐國家曾通過生態殖民主義享受深海開發帶來的利益，而現階段又制造環境壁壘，提高深海采礦的環境標準，延緩區域環境管理計劃制定，限制其他發展中國家的深海開發實踐，加劇深海政治中不合理現象。

第四，夸大“中國威脅論”的論調。一方面，在國際海底管理局框架內，盡管中國力主共享深海采礦利益，但環保至上派仍存在對中國的偏見。深海保護聯盟等觀察員片面指責國際海底管理局為少數國家提供政策優勢，損害其他締約國的利益。⑥ 在第２８ 屆國際海底管理局大會上，中國與智利、哥斯達黎加、法國等代表就暫停深海采礦議程的合規性進行激烈辯論，有國家代表甚至稱中國“劫持了國際海底管理局的決策機構，違反海洋多邊主義，應該為深海采礦的困局負主要責任”。⑦ 上述言論帶有明顯攻擊性，忽視了中國在國際海底管理局作出的重要貢獻。另一方面，美西方集團無端夸大中國推動深海采礦的戰略意圖，渲染在深海領域的“中國威脅論”。美國詆毀中國將“操縱國際海底區域制度，意圖壟斷深海礦產資源”，聲稱美國應該與中國開展“海底競賽”，增強在國際海底事務中的話語權。① 歐洲地區也產生針對中國的不利輿論，如呼吁歐洲應聯合起來制止深海資源“掠奪”、警惕中國對全球深海采礦業的控制等。② 上述虛假敘事將深海資源開發問題泛政治化、泛安全化，惡意挑動國家間矛盾，是霸權主義與強權政治的深刻體現，不僅損害中國的國際形象，更對中國戰略性礦產資源安全構成巨大威脅。

４．２ 當前國際社會深海采礦反對之聲的應對

第一，增進深海科學領域研究，奠定深海采礦發展的科學基礎。其一，注重深海基礎科學研究，加快深海基礎性裝備建設，發展海底科學觀測研究設施，加緊研發海洋環境監測與資源開發裝備。重點關注深海生態系統研究，支持多學科交叉，融合海洋與氣候、海洋與地球多圈層的相互作用、海底構造運動規律與成礦機制、深海底地殼內的微生物、海洋生物地球化學和海洋生態系統等領域，提高對深海生態系統的認知。③ 其二，增強深海環境治理能力，發展深海環境檢測與健康評估技術，加大深海環境保護技術的科研投資，構建礦區環境影響評估體系，建立深海環境信息數據庫。同時，注重發展海洋生態修復技術，保護海洋生物的深海棲息地，平衡深海資源利用與生態保護的關系。其三，加強國際交流與合作，協同開展深海科考活動，保障深海重大科研項目的順利推進，凝聚國際科研力量，打造國際化深海科研院所、技術創新團隊的交流平臺，促進科學數據與信息共享，增進對深海生態系統以及深海采礦潛在影響的科學知識的交流。

第二，發展綠色采礦技術，提高深海采礦的可行性。深海礦產資源開發技術需要最大限度減少對海洋生態系統的影響，向綠色化方向發展。創新推動對海底環境干擾低、地形適應能力強的深海采礦方式，研發具有優良的采集能耗、采集率、沉積物擾動等性能的采礦設備，為綠色深海采礦提供技術支持。重點從全要素數字海洋技術、深遠海清潔能源技術、深海空間大功率施工作業技術、深遠海大型智能化運維保障系統技術、深海空間環境保護規劃與生態恢復技術、水下傳感器技術、深水耐腐蝕與耐壓材料技術等領域進行突破。此外，注重深海采礦技術智能化發展，緊跟大數據、互聯互通和智能融合等前沿領域，向著智能化方向發展，開展海面—海底、開采—監測—轉運、海上—陸地等跨域的多裝備共融實施和信息化決策支撐等技術創新。創新開發智能機器人與海底采礦車，整合物聯網設備和數據分析工具，實現海底實時智能監控、評估與決策，提升深海采礦作業的效率與安全性。

第三，提升發展中國家參與國際海底事務的能力，維護公平公正的國際海底秩序。由國際海底管理局開展系列能力建設工作，深度落實承包者培訓項目、海洋科學研究項目、國際海底管理局實習生培訓項目以及其他能力建設項目；從國際海底管理局國家專家部署計劃（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Ｅｘｐｅｒｔ Ｄｅｐｌｏｙｍｅｎｔ 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入手，向發展中國家開放參與國際海底事務的通道，幫助發展中國家提升深海開發的實踐經驗與技術技能。④ 國際海底管理局加強與國家、區域組織間深海采礦技術轉讓合作，設立區域中心，鼓勵和推動發展中國家開展深海科學研究與采礦實踐。同時，注重落實國際海底管理局監督機制，對于某些組織惡意破壞深海科學研究、非法阻礙深海開發進程的行為進行制約，維護正義的國際海底秩序。中國在國際海底管理局的能力建設工作中發揮重要作用，積極建立中國—國際海底管理局聯合培訓與研究中心，主動為發展中國家提供深海科學、技術和業務培訓，未來可以繼續依托該平臺加強與發展中國家的交流互動，擴大培訓業務范圍與受訓名額，舉辦政策與交流研討會以增進彼此戰略共識。

第四，促進“深海采礦規章”談判工作，保障深海采礦有序有效推進。其一，制定有效的環境閾值，健全環境保護制度。推動深海采礦試驗，逐步擴大試驗規模與范圍，進一步加大環境基線數據的收集，針對基線數據收集工作制定具有約束力的標準。另外，環境閾值的制定要有充分的科學依據，具備一定的預防性、適應性和可操作性，在增強監測能力的同時借鑒與深海采礦類似的海洋行業的閾值標準，并依據新的科學證據定期加以審查，隨時準備新增參考指標。① 其二，設計公平合理的財務模型，完善繳費機制。繳費機制應照顧到國際海底管理局締約國的整體利益，確保承包者在深海采礦活動中的利益份額，尤其在繳費費率與繳費款項的設定上要充分保障承包者的利益。財務模型設計需要覆蓋多金屬硫化物、富鈷結殼等礦產資源，探索將特許權使用費和盈利分享相結合的混合繳費模式。其三，建立公平共享標準，完善利益共享機制。深海采礦利益共享機制需要明確受益主體，根據相關綜合指數，結合各國普遍接受的發展指標和統計數字，確定受益主體的位次標準。同時，利益分享以經濟利益為主、非經濟利益為輔，認真權衡與考量各方利益訴求，保障公平合理分配。②

第五，積極構建深海采礦伙伴關系，協同推動深海領域的多邊合作。③ 其一，強化開發派的戰略共識。增強中國、俄羅斯、韓國、日本、印度等國家的科學交流與技術創新，搭建深海領域的跨國合作平臺，建立雙邊、多邊層面的深海戰略合作框架與合作備忘錄，并積極在國際海底管理局、聯合國海洋大會中聯合發表倡議，堅定推動深海資源開發的立場，提升國際影響力與話語權。其二，扭轉環保至上派、開發觀望派的基本態度。重點與拉丁美洲、非洲國家以及太平洋島國建立緊密的合作關系，發揮首腦外交作用，積極簽訂政府間海洋經濟合作、海洋開發戰略協議，將深海采礦合作融入藍色經濟伙伴關系的構建之中，強化環保至上派、開發觀望派發展深海采礦的戰略動機。其三，制止美西方集團的霸權行徑。堅決抵制將深海問題地緣政治化、陣營化，警惕美西方集團的霸權主義和單邊主義行徑。以人類命運共同體、海洋命運共同體理念為指導，踐行真正的多邊主義，就關鍵礦產資源供應鏈等問題增進對話交流，化解無端猜疑，共同構建和平穩定、利益共享的國際海底秩序。

五、結 語

國際海底區域資源開發是世界海洋強國關注的重要方向，伴隨著深海礦產資源勘探和開采技術的迅猛提升，有利于全球清潔能源結構轉型發展的深海采礦業卻面臨層層障礙，由部分國際組織、主權國家、企業組成的深海采礦環保至上派日漸發展，阻止深海礦產資源從勘探向開采階段過渡。如何認識并應對深海采礦環保至上派所產生的復雜影響成為當下不可回避的重要課題。在深海采礦步入關鍵節點的背景下，國際社會應共同推動深海采礦業平穩發展，加強深海科學研究，建立對深海采礦科學、客觀的認知，不斷提升深海環境治理能力，完善現有的深海資源開發制度，協助國際海底管理局出臺關鍵性法律法規，營造公平公正的國際海底秩序。同時，國際社會應以建立深海采礦伙伴關系為目標，平衡各方利益，協同提升深海開發能力，團結更多國家共同發聲，及時遏制深海采礦環保至上派、開發霸權派影響力的擴大，防止深海采礦議題被過度地緣政治化。中國作為負責任大國應在深海治理中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以人類命運共同體和海洋命運共同體理念為指導，務實參與國際合作，在國際海底管理局中發揮建設性作用，全面提升深海大洋領域的國際影響力和話語權，推進深海大洋事業高質量發展。

責任編輯 鄧文科

基金項目：本文系２０２４ 年山東省社科規劃研究重點項目“深海領域安全對國際海洋戰略格局的影響及對策研究”（２４ＢＧＪＪ０１）的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