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理學家吳澄的仕進道路與治世理想

【摘要】元代著名的理學家吳澄，在宋元鼎革之際，以得君行道為名改仕新朝，前后四次前往大都，其一生的仕進道路也與此四次大都之行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吳澄選擇與元廷合作，并非權力的誘惑，也非貧困的煎熬，而是希望通過自己的入仕實踐實現以儒術治理天下的治世理想。與此同時，吳澄也以道統繼任者自居，希望在調和朱陸的基礎上，推動理學的繼承與傳播。

【關鍵詞】吳澄；理學家；仕進道路；調和朱陸

【中圖分類號】K206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4）24-0008-04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4.24.002

一、前言

吳澄，著名理學家，南宋淳祐九年（1249年）生于撫州崇仁（今江西境內）。吳澄年少成名，南宋咸淳六年（1270年），21歲的吳澄鄉貢中舉，但在次年禮部主持的省試中落第，后在其家鄉授徒講學，人稱“草廬先生”。至元十六年（1279年），30歲的吳澄目睹南宋滅亡。南宋滅亡之后，吳澄前后四次前往大都元廷，其一生的仕進道路也與此四次大都之行緊密地聯系在一起。不過在吳澄八十多年的漫長歲月中，其擔任元廷職務的時間前后總計不超十年，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家鄉著述講學。吳澄一生著述豐富，在元代理學中享有崇高威望，有“南吳北許”之稱。元元統元年（1333年）吳澄在家鄉病逝，享年85歲，謚號“文正”，有《吳文正集》傳世。

二、吳澄的仕進道路

歷代鼎革之際，亡國之士是以前朝遺民自居，遠離廟堂以保名節；還是接受新朝行道惠民，這是困擾歷代士大夫的難題。而由宋入元，還涉及“夷夏之辯”。宋元之際，忠義之士的事跡一直備受關注，以身殉節的文天祥、陸秀夫，隱居避世的謝枋得、鄭思肖，歷來都是人們口中宣揚的榜樣。不過，隨著歲月更替，元朝統治日趨鞏固，故國復興已無希望，加之權力的誘惑、貧困的煎熬，越來越多的南宋知識分子不得不面對現實，以“順從天命”“得君行道”為名改仕新朝。

關于吳澄對待新朝的態度，方旭東認為吳澄在撫州投降元朝之際，接受了忠于南宋的黃酉卿的邀請，前往其家做私塾教師，這至少可以說明，吳澄認可黃酉卿的遺民立場。黃酉卿去世之后，吳澄在給其撰寫的墓志銘中給予黃酉卿的志節相當高的評價，說明吳澄與黃一樣，實際上也采取了避世的方式，即以一種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對待新朝。不過筆者認為，若僅從這兩點判斷吳澄對待新朝的態度也有些草率。黃酉卿去世之后，吳澄在為其撰寫的《樂安縣丞黃君墓志銘》中，只寫道黃酉卿沒有在當地郡縣向元廷遞交的投降文書上簽字，晚年隱居，卒于家中，況且在墓志銘中對墓主進行贊美實為常規操作。這或許只是吳澄謀求一份養家糊口的差事而已，抑或是對新朝處于觀望期，不宜做過分解讀。

從吳澄的政治經歷來看，吳澄本人好像并不是特別排斥與新生的政權合作。因為在至元二十年（1283年）冬，也就是南宋滅亡的第五年，吳澄即跟隨奉詔求賢于江南的程鉅夫到達大都，表現出了與元廷合作的意愿。吳澄、程鉅夫一行抵達大都后，同行者包括南宋王室后裔趙孟頫，都留在大都接受了元廷的任命，唯獨吳澄以自己母親年邁為由辭歸南方。方旭東在《吳澄評傳》中解釋為吳澄此時對元新朝還沒有建立起忠誠。李治安教授則認為，吳澄的應征北上表明了與元政權開始合作的政治態度，而且在江南士人中影響頗大。陳得芝教授則指出程鉅夫的這次奉詔求賢，說不上有重大影響，更不要提吳澄對當時士人的影響。

筆者認為，吳澄跟隨程鉅夫前往大都的原因，或許從二人的淵源上解釋會更合理。吳澄與程鉅夫同歲，且為多年舊識，早在南宋景定五年（1264年）吳澄跟隨其父前往臨汝書院時二人即相識，且二人同學于臨汝書院。不過，當二人再次見面時，時隔將近十年，吳澄不免感嘆“昔予弱冠，與程鉅夫同學臨汝書院……不十年，事大異，各去不相聞也，而鉅夫為達官位于朝，予為農夫耕于野”，言語中既充滿了世事無常的無奈，誰又能肯定地說沒有一絲羨慕呢？畢竟，南宋統治如果繼續的話，21歲中舉的吳澄仕途上應該遠比程鉅夫光明。

吳澄在大都待了數月，然后與程鉅夫同船南下，“余既從公觀光上國，又將從公而南。與公同其樂，而不同其憂者”。程鉅夫這次南下是作為朝廷命官南下就任的。吳澄在南歸途中，寫了大量詩歌，其在《感興詩二十五首》中寫道：“朦朧曉色破初春，一洞桃花樹樹新。此景世間真個有，只今去做捕魚人。”從詩歌上判斷，我們可以看到吳澄無意仕途，但這種無意仕途筆者認為并不是因為拒絕與元廷合作。其《行狀》《年譜》《神道碑》《元史·吳澄傳》在講到吳澄南歸時，并沒有費太多的筆墨描述這件事情，只有寥寥數語。《年譜》《元史·吳澄傳》《神道碑》中，分別提到“力以母老辭”“以母老辭歸”以及“居數月，以母老辭去”，《行狀》中則稱“吳澄不愿仕”。

吳澄離開大都之時，趙孟頫寫了《送吳幼清南還序》：“既至大都，吳君幡然有歸志，曰：吾之學無用也，迂不可行也。”通過這段材料，可以看到吳澄離開的原因是“吾之學無用也，迂不可行也”，所以母親年邁并不是吳澄離開大都的真正原因，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理想難以實現。而且吳澄自己也多次提到：“君子之仕也，以行其志也。不于其志之行，而為祿之茍，君子恥之。”吳澄在《復庵記》和《可堂記》中也有提到自己的這種觀點。據此可以得出結論：宋元鼎革之際，吳澄是愿意同元廷合作的，合作的緣由則為“行其志”，但在當時難以實現，只好選擇南歸。

大德五年（1301年），在漢人世侯董士選的推薦下，元廷任命吳澄為應奉翰林文字登仕郎同知制誥兼國史院編修官。52歲的吳澄面對朝廷的征召，在寫給推薦人董士選的信中提到，“以古之賢人君子自期，則其出處進退必有道矣”，表示自己以先賢作為自己的榜樣，無論入仕還是出仕都要有自己的原則，并委婉地拒絕了董士選的好意。但是，朝廷并未顧及吳澄的想法，于次年春天督促地方官署準備舟車，敦促吳澄來京赴任。吳澄被迫在秋季啟行，十月抵達大都。但是吳澄抵達大都時，本應屬于他的職務卻已任命他人，吳澄暫居后準備南歸。這是吳澄第二次抵達大都，此時吳澄53歲。

大德八年（1303年），吳澄啟程南歸，在南歸途中，接到朝廷任命其擔任將仕郎江西等處儒學副提舉的詔書，不過吳澄并未理會，而是徑直回家，這或許表現了吳澄對朝廷將本屬于自己的職務轉任他人的不滿，盡管自己并不是真的想擔任那個職務。大德十年（1305年），時任儒學提舉的鄭陶孫派人送達書信，追請吳澄赴任，十月吳澄無奈赴任。不過，僅過了不到一年，在大德十一年（1306年），吳澄便以疾病為由請假就醫，之后沒有再去赴任。雖然元廷不斷派人敦促吳澄赴任，但吳澄都予以拒絕。而拒絕的原因，吳澄寫道“學校教育各有其職，錢谷出入總之有司，提舉之官本為虛設，徒糜廩粟”，即吳澄不愿意白拿俸祿，尸位素餐。在《吳文正集》中，吳澄也提到這次歸家的原委，那就是自己的一些舉措得不到實行：“予提舉儒學時，予欲移其施于一邑者，試之于一郡，而同列不悅，遂不果。”即吳澄想在地方部分實行儒生考試選拔，但是遭到同僚的拒絕。元代的統治者自始至終都沒能接受漢人的儒家學說，僅將儒生視作僧道工匠同類，這與以士大夫治理天下的大宋王朝是完全不一樣的。儒生的地位在元代是非常之低的，有“九儒十丐”之說，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吳澄的處境可想而知。

兩年之后，即至大元年（1308年）吳澄擔任從侍郎國子監丞，第三次抵達大都。但是很快因為與同僚不合，被迫離職。據史書記載，吳澄第三次進京入職，“不及天亮，吳澄便會舉燭答疑，日雖西沉，學生們仍會手執經卷跟隨直至吳澄寓舍”。至大四年（1311年）吳澄開始擔任文林郎國子司業祭酒上官，盡管吳澄在國子司業祭酒這一職位上兢兢業業，但最后還是無奈離開了。吳澄的去職離京，據《元史》記載是因為朱陸之爭。“議者遂以澄為陸氏之學，非許氏尊信朱子本意，然亦莫知朱、陸之為何如也。澄一夕謝去。”當時國子監內成員多為許衡門生，許衡為北方大儒，在北方學子中享有很高的威望，而吳澄來自南方，這也是吳澄遭到排擠的重要原因。元統一后，朝廷根據征服的先后順序將百姓分為四個等級：蒙古人、色目人、漢人、南人。漢人即被元征服的原金政權統治區域內的漢人，南人則為原南宋統治區域內的漢人。元朝法律規定，蒙古人毆打南人，南人不得還手，只能報官處理，如果將南人毆打致死，只需要賠償喪葬費用，并將蒙古人發往戰場，無需償命，但是南人若毆打蒙古人致死，將會面臨死刑的懲罰。歷史還記載，當南人前往大都尋求出路時，他們往往被譏諷為南方“臘雞”。在族群分裂的大背景下，作為南人代表的吳澄，遭到排擠也是非常容易理解的，以致吳澄不得不再次去職離京。

隨著元統治的日趨鞏固與時間的流逝，元朝有些皇帝如仁宗、英宗父子，開始逐步接受儒學漢法。仁宗長期生活在漢地，從十歲左右起，就在李孟的輔導下學習儒學，李孟成為仁宗早年朝夕不離的導師。另外，仁宗被冊封為皇太子后，新入東宮的侍臣大多數是漢人，在這種崇文尚儒的風氣激蕩下，仁宗的漢文化素養明顯高于他之前的元朝諸帝。而且仁宗在延祐元年（1314年）開始了恢復科舉制度后的第一次鄉試，盡管元朝科舉取士的規模相當有限，對于改變當時的官僚機構并沒有多大的作用。但是，科舉制度在被廢止數十年后被恢復，對整個社會都發生震動性效果，尤其是處于壓抑狀態中的儒士，更把它看作是文運將興的標志。

英宗繼位之后銳意改革，改革措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便是大量啟用漢族官僚和儒士，還特意派人召吳澄進京。英宗至治三年（1323年），74歲的吳澄開始了人生中的第四次大都之行，并被任命為翰林學士太中大夫知制誥同修國史。正是這次大都之行，使得吳澄有了真正接觸皇帝的機會。但正是這樣一個堅持漢法改革、給漢人帶來巨大希望的皇帝，卻在“南坡之變”中被殺，全力支持改革的丞相也未幸免，元朝的漢化至此中斷。英宗被殺，是因為英宗的改革破壞了元固有的政治傳統，削弱了蒙古勛貴以及軍功集團的特權，遭到了他們的聯合反撲。“南坡之變”后，吳澄請辭歸田，但未得到批準。盡管朝廷發生如此動蕩，吳澄還是獲得新一任皇帝泰定帝的青睞，獲得經筵機會，但泰定二年（1325年）年底，76歲的吳澄還是回到了家鄉。

英宗被殺給吳澄帶來了巨大的心理震蕩，因為自始至終，元廷的大汗始終是“大汗”，而不是漢人眼中混元一統的“皇帝”。

三、吳澄的治世理想

如上所述，作為一個備受尊重的南方大儒，從仕途上來看是不成功的，但又是什么樣的理想支撐著吳澄前后四次前往大都呢？或許是“國有大政，進儒臣議之，此家法也”的政治理想。

吳澄認為儒治是治理天下的根本，官吏應該從飽學詩書的文人儒士中選拔。不過，這只能是吳澄的美好愿望。元朝官員的任命主要是以家世為標準，即當時所謂的“根腳”。“根腳”指一個家族與元王朝的淵源，淵源越深，越得重任。元朝的最高層職務一直都是由十幾個與元王朝淵源極深的家族壟斷，這些家族大多為蒙古人和西域的色目人，即使是普通的品官，元統治者也傾向于任用蒙古人與色目人。據著名學者蕭啟慶先生統計，元朝中期的兩萬兩千多名品官中，蒙古與色目人占比達30%，這與他們極少的人口難成比例。

吳澄在第一次來到大都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在《贈何仲德序》中就提到：“至元年間，予游大都，朝廷重臣，多為勛貴宗親或軍功之士。”這或許也是吳澄第一次抵達大都后不愿留任的原因。吳澄還發現，元朝的官與吏并沒有像宋朝那樣有著嚴格的界限，很多地方官員都是由吏員遞補而來。基于此，吳澄積極鼓勵儒生試吏。吳澄在《送傅民善赴陶淵教授序》中寫道：“仕途方此開端，積其平日素謹之實，益加免焉，用之于政事將無施而不宜，何管不優為也。”

吳澄還主張規范官員俸祿，他認為只有保障官吏固定的俸祿收入，才能保證官吏廉潔。吳澄的《臨川縣尉司職田記》表達了這樣的觀點：“欲其（官員）有瞻于家，則可以無所營于私，而得以專其治于官也。”吳澄的這種主張，也得到了一部分官員的支持，“（張雩）廉能之聲遠播，己雖能守，深慮繼其后者之不能然，乃以臨川尉司無公田之故”。

不僅如此，吳澄還希望統治者能夠重視縣域的治理，因為縣離民最近，為親民之地。“予閑居思天下之治法，以為禹稷伊尹之志，茍得一縣，亦可小試，何也？縣之于民最近，令之福惠所及最速莫是官若也，而舉世瞀暓，孰知其任之為不輕。”從這一點出發，再回看吳澄大德十一年（1306年）辭去學官的原因，或許對其所說的“不能行志”會有更好的理解。盡管吳澄對于社會治理有著自己的理解，但也未能跳出時代的局限，內心深處難以掩飾對普通百姓的輕視。吳澄認為治民一方面要靠“政”，一方面要靠“教”，“政”使人不為惡，“教”使人為善。

如前所述，元代是一個族群嚴重分裂的社會，蒙古人與色目人社會地位優渥，處于社會底層的南人處境自始至終都沒有得到改善，但作為南人的吳澄似乎從未在其行文中表達出自己的不滿。在《吳文正集》中，保存了大量吳澄撰寫的墓志銘、神道碑或行狀，這些人中不乏蒙古人、色目人。吳澄在《故武義將軍臨江萬戶府上千戶所達魯花赤也先不花墓表》中寫道：“武義君強毅勇敢，臨陣每多殺戮，累功不一。”在《故奉議大夫安定州達魯花赤禿忽赤墓表》寫道：“侯蒙古人，以軍功長千夫，渡江南伐，累獲功賞。”我們不能僅從這些文字而認定吳澄對蒙古色目官僚的諂媚，更確切地說，是可以看出吳澄本人并未受到這種族群分裂政策的影響，或許族群分裂政策的背后，更多的是統治階級與普通百姓的對立。

四、吳澄的經學理念

由誰來繼承儒學道統，一直是宋明理學最為激烈的話題。黃干說其師朱熹承繼道統，陸九淵則又說自己的學問私淑孟軻。作為元代的理學大儒，吳澄認為“秦漢而下，孔道之傳不續，歷千數百年乃得。河南程子遠承孟氏之續”，又說“周子其元，程、張其亨也，朱子其利也，孰為今日之貞乎”，從這段話中，我們可以確定吳澄認為自己是程朱理學道統的接任者。但是，吳澄在國子監時，卻因被認為是陸學而遭排擠，這又是為何呢？

根據黃宗羲的《宋元學案》記載：“草廬（吳澄）嘗謂學必以德性為主，故其序陸子靜語錄曰：道在天地間，今古如一。一當反諸于身，不待外求也……議者遂以為草廬為陸氏之學云。”而且吳澄本人對陸九淵也是非常推崇的，稱“先生之道如青天白日，先生之語如震雷驚霆，雖百數十年之后有如親見親聞也”。吳澄一方面在文章中多次以程朱理學道統接任者自居，又對陸學表達出極高的推崇，這是與南宋既已出現的調和朱陸思潮分不開的。正如陳高華在其文章《元代陸學》中所講的那樣：南宋后期，朱陸二家互相攻擊，有如水火。但已有人企圖從中調和。到了元代，持這種態度的更不乏其人，最著名者有吳澄、鄭玉。《宋元理學史》中講到因為吳澄的調和朱陸，以致有“宗陸背朱”之嫌。那么吳澄為什么要調和朱陸呢？我們或許可以從下面這個點進行闡釋：吳澄認為朱熹之所以說教太盛并且流于訓釋，是因為朱熹沒有抓住“尊德性”的根本，而陷入了“道問學”的片面，今學者當以尊德性為本。

五、余論

綜上，元代著名理學家吳澄，在宋元鼎革之際，選擇了與元廷合作，分別于至元二十年（1283年）、大德五年（1301年）、至大元年（1308年）、至治三年（1323年）前后四次前往大都。誠然，吳澄的仕途并不成功，但是吳澄本身選擇與元廷合作，并非是權力的誘惑，也非貧困的煎熬，而是希望通過自己的入仕實踐，實現以儒術治理天下的治世理想，吳澄希望元的統治者能夠重用儒士，用儒法治國，但在“內北國而外中國”的大環境下，這種理想終將難以實現。不過，吳澄還是在自己有限的能力范圍內做了最后的努力，積極鼓勵儒生通過吏員遞補為官，積極與地方基層官吏鄉紳合作，推動民間教化。不過，這些都是建立在維護統治階級利益角度上的思考。

與此同時，吳澄積極著書立說，希望能夠將儒學道統繼承與傳播下去，并在“調和朱陸”的基礎上推動理學的發展。但結果卻始料未及，由于其對朱子之學流于訓詁之學的批評以及對陸學“尊德性”的推崇，被質疑為“宗陸背朱”。盡管如此，吳澄仍為元代最偉大的理學大儒。元統元年（1333年），在其離開大都南下歸鄉的八年之后，吳澄在家鄉臨川辭世，享年85歲，謚號“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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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孟凡明（1981.1-），男，漢族，湖北武漢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歷史學、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