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元前514年,吳國大臣伍子胥為了給吳國都城選址,曾在如今蘇州相城“相其地,欲筑城于斯”,最終城址落腳在其南部現姑蘇古城。歲月的長河里,這座城市沉浸江南水土,不斷發展壯大,成長為人居福地,為世稱譽,正所謂“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在一塊地方“相土嘗水象天法地”的舉止足以證明,一個城市的奠基和建設是多么重要。
為什么一個城池的奠定攸關天地的變化,攸關水土的布局?因為人要會聚一起安居樂業,勢必要解決最根本的大問題:住。住,最需要的是在一方水土之上奠立賴以生存的建筑。唯有有了建筑,方有立身之本,方乃成其為城,故而,一個城市在世界上的出現也許就是以建筑為恒量標準的。
在城市文明中,沒有哪一種文化形態能夠像建筑那樣,超越時間和媒介的限制,如此長久直接地震撼人類的心靈,正如果戈里所言:“建筑是世界的年鑒,當歌曲和傳說已經緘默,它還依舊訴說。”
蘇州人深諳城市的保護之道,他們小心地呵護著古城,雖然,歷史的塵埃覆而又湮,但,輕輕地抹去塵埃,一幅幅不同歷史時期的建筑圖卷便依稀可見,它們星星點點地布局在這塊秀麗之地。
為了盡可能多地保留歷史的痕跡,蘇城人是明智的,絕不腰斬歷史的建筑,所以,蘇州古城一直保持著粉墻黛瓦的歷史底蘊,這是一種靠建筑訴說的蘇城底蘊,簡樸、秀麗、典雅、內斂,與自然幾近一體,盡顯江南風雅。而在姑蘇城區外圍的新城區,蘇城人大張旗鼓地建設著嶄新的地標,林立的高樓多姿多彩,像踩著高跟鞋、施著濃艷妝的摩登女郎。
蘇城內外兩重天的建筑,相得益彰,內心彰顯的是素雅的歷史底色,外部顯示的是炫彩的現代風貌。蘇城人在兩重建筑的世界里來往,穿越時空隧道,目睹那些不同時代的門、橋、塔、樓等建筑,往往便會感慨萬千。
門,城市之鑰
一個城市的門,預示著古人用建筑設立了與外界隔絕的楚河漢界,這是對自身的保衛,也是對來犯之敵的抗拒。但凡構筑城市,立好城門是關鍵。門,城市之鑰。
蘇州古城雖然受水土不規則地形的限制,但遙想當年,蘇城人還是盡一切可能為自己圍護著一個規整的大家園,在城區邊緣的關隘之處設立城門,它們像忠誠的衛士守得一方平安,然而,堅硬的建筑材質也難抵風刀霜劍。
幾經修復,一些城門舊中翻新,新中存舊,它們從軍事的古韻里脫胎,穿上了文化的新錦衣。
雄踞蘇城西南部的盤門,是一個在蘇州乃至中國能保全得比較完好的古水陸城門,它應該當得起“北看長城之雄偉,南看盤門之秀美”之說。盤門一腳跨于河上,一腳駐于陸上,雖然長相秀美,卻頗有幾分俠義豪情。相傳盤門古稱蟠門,門上曾懸有木質蟠龍,震懾越國。而今,盤門一改凜然威儀而為溫婉古樸,佇立運河側畔。
沿著運河玉帶一路圍著古城行走,胥門、閶門、平門、齊門、婁門、相門,一座座城門依次撲面而來,它們從不同的歷史光陰里隱現,建了拆,拆了建,虛虛實實,而今,在蘇城人的努力之中,它們聯袂上演了一幕新氣象,曾經的盔甲瀉落塵埃,曾經的刀光劍影被風吹雨打去。看蘇州古城門,是讀一本蘇州古老版的厚重史書;看蘇州古城門,也是賞一本蘇州現實版的風雅畫冊。
而今,園區之內,新立東方之門,有別于古城門,它參天入云,開放懷抱,以一種包容之態,任足下人流南來北往,像一塊吸鐵巨石,吸引著八方來客,共同成就新蘇州的輝煌。
橋,城市之扣
蘇州是個水天堂,水能潤澤萬民,卻也支離了土地,于是水、土之間,都需要連接,橋梁便應運而生。橋梁的多少,其實便是水系發達與否的佐證。
蘇州,水源豐富,但并不漫漶,構建橋梁,便能在水土間自由來回,實現人們“小橋流水人家”式的安逸生活。
蘇城之橋,或嬌小,或宏大,或單孔,或多孔,或拱形,或梁式,千姿百態,數不勝數。歷數蘇城建筑史上的橋梁,它們各自成名的由頭不盡相同。
或有關名人故事的:馬溲生蓮飲馬橋,仲舒捐建寶帶橋,輕艫悠蕩吳門橋……
或有關積善行德的:安居樂業永安橋,行善積德善人橋,怡性養情長壽橋……
或有關美好愿望的:團團圓圓鴨蛋橋,和和睦睦團結橋,甜甜蜜蜜棗市橋……
或有關姑蘇城門的:閶門河上矗吊橋,盤門外站蟠龍橋,干將路貫相門橋……
或有關名勝古跡的:寒山寺旁立楓橋,山塘河跨白姆橋,北寺塔畔香花橋……
蘇城內外,無數橋梁,像是戴在河港玉臂上的一只只翡翠鐲子,平添蘇式風雅;也像釘在水道門襟上的扣子,環環相扣,聯結了水土衣袂。橋梁給船兒營造了穿梭的空間,給熙來攘往的人流帶來了行走世界的踏板。想曾經,步履悠悠,蘇城俏佳人撐著油紙傘行走于微雨蒙蒙的橋梁之上,該是一種怎樣美麗動人的情景啊!
塔,城市之標
心中有虔敬,就能給塔樹以山一樣的威儀。
塔,是古代建筑史上的高標,在當今也許會被林立的鋼筋水泥樓林淹沒,而難以拔萃。為了成就塔在文化中的高度,蘇城人造房子是嚴格遵守規矩的,但凡古城里的后起建筑都不能逾越北寺塔的高度。
北寺塔的榮耀來源于“報恩”,它所在的寺院始建于三國,相傳是孫權為報母恩所建,名通玄寺。《辭海》中記載:“五代末重建后改名報恩寺。因位于城北,俗稱北寺……塔建于南朝梁時,后毀。現存建筑為南宋紹興年間遺物。”北寺塔歷經朝代更迭,幾經修復,仍自巍然。它高76米,八角九層,雄冠江南,為中國樓閣式佛塔。以前登臨塔頂可俯瞰蘇城風光,而今,它依然能夠獨冠一方,是蘇城人心中的一桿道德風向標。
瑞光塔坐落于蘇城西南的盤門景區內。《辭海》所載,塔“始建于三國吳赤烏十年(247年)”。乃孫權為報母恩所建十三層舍利塔。宋修時改為七級。這座承載了幾重深厚意義的寶塔,經過修葺,突兀于古盤門一側,為蘇城人高山仰止式地崇拜著。
虎丘塔建于蘇州虎丘山,虎丘山高30多米。傳說春秋末期,吳王闔閭死后葬于此間,下葬三日,山上出現一只白虎,小山因此得名虎丘。《辭海》所載,塔“始建于五代周顯得六年(959年),落成于北宋建隆二年(961年)。”虎丘山雖然山勢不高,但在平坦的蘇州北部,卻是獨出其秀,古樹參天,又有虎丘塔矗立其上,便毫無懸念地成為蘇城地標,享有“吳中第一名勝”的美譽。
蘇城的高塔之下,基本有園林建筑,它們默默地掩映在花木之中,以一種低調內斂的姿態與高塔相映成趣,共同成就著蘇城人追慕的詩意文化。
樓,城市之林
跨入21世紀的前后數十年間,蘇城的建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古城外圍的蘇州工業園區、高新區、吳中區、相城區,各種住宅樓群和相應的配套商圈大廈如同雨后春筍拔地而起,它們是人們種植的一批批鋼筋水泥樓林,沐浴著改革開放的強勁東風,煥發生機,炫彩繽紛,它們,是城市擴容、升級的新標志,是蘇城文化的新園林。
住宅樓群的成長,便是城市發展壯大的新空間,樓林里匯聚的人不再是純粹的老蘇州,還有新蘇州,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心胸才能實現有鳳來儀的美好理想。斑斕的生活在新的天地里展開。
入住高樓的人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精騖八極,不是神仙勝似神仙,眼里可以觀瞻華燈一片的玉宇瓊樓,手里可以摘取浩瀚星空的璀璨星斗,足下是流光溢彩的現代化街區海洋,一切美輪美奐。
有人身居高處,又回轉身來流連腳踏實地的田園牧歌式的桃花源生活,這樣的生活,憑借汽車,也許能在節假日里去到山里、去到海邊、去到田園實現。然而,君不見,城市的向心力作用下,人們還是會像回潮一樣,趕赴樓林,去奔赴城市之約,他們已然把自己的夢想藍圖編織到一座座新樓林,共同鑄就蘇州的新輝煌!
愿每個人都不會在樓林迷失生活的方向,累了,做一只鳥,短暫地飛出去休整,然后做候鳥式的回歸,蘇州是他們永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