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是先秦哲學的重要概念,是指由人之“靈府”,擴向天地生生大德的意思。
精神一詞指向自然時,表達天地萬物的盎然躍動沉靜有力;使用到審美、鑒藝的層面上時,著重于藝術作品活潑的生命力的流布,和所涵具的生動韻味。
著名作家朱秀海的中篇力作《荒原之役》,著力塑造了一位與邪惡搏斗不休,以全部的智慧、勇敢和技藝,獵“狼”捕“狼”,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戰斗者的形象。作家以第三人稱命名這位退伍的特種兵:他。這是一種既保持距離,又能感受感知的敘述策略。在小說中,“他”是“生生大德”的維護者,他的情感、行動和精神,無不圍繞于此展現。長期與自然界的狼打交道的經驗,使得小說主人公深知,以狼的方式在社會巧取豪奪的各色人等,其實已經嚴重異化,他們不再具有人的情感和道德,只會在撕咬中讓噬血的殘忍得到滿足。危險不出所料迎面而來,在恐怖得令人窒息的一系列事件中,主人公認定狼性與人性存在根本的不同,而“他”必須冒著被狼族反噬的危險,努力戰勝“狼王”。小說精神飽滿,筋骨有力,發人深省。秋加才仁的小說《阿舅吾雍有酒》,則從生機、生動、生趣的層面,展開了草原人間活色生香的敘述。阿舅吾雍種種出人意料的思維和行動,恰恰是對無所不在的條條框框的反撥。酒在小說中不僅發揮著推動敘述的作用,更是一種自在的精神的表現。
無論注目祖地血脈,或于現實境況抒情,本期詩歌生氣遠出,各具滋味。“七零后詩展”推出悍猛詩人沈浩波的作品,其詩馬力強、度數高,語自在,似漫不經心,卻藏清醒的鋒利。北野的《大清永村志》,是對家族、歷史和時間的回望,歸根結底是于人的命運的詠嘆。元業、楊角的詩歌,洪亮深長,生氣拂面。
本期“談藝錄”刊出對當代中國詩歌作出重要貢獻的詩人林莽的隨筆《淺草才能沒馬蹄》。詩人總結多年的創作經驗、閱讀經驗、學習經驗,平樸而準確地指出在各類藝術創作中都可能遇到疑惑、震撼和喜悅,條分縷析,娓娓道來,讀來獲益。趙秋玲的《重讀〈瓦爾登湖〉》,實地探訪戴維·梭羅的足跡,認識和描述自然和文學何以在這位美國作家的字里行間合而為一,生動而美。
“活潑潑的”文學藝術,才能抵達人心,震撼人心,撫慰人心。這是一句唐人俗語,與“死搭搭的”相對。《二十四詩品》“精神”一品有句:生氣遠出,不著死灰。這是對文學藝術作品的很高的要求,也是基本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