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的語言（外三首）

有香韻。聽得最多的是蠟梅

她們習慣聚集成一簇簇

纏著糾著紛繁的雪花

那閨蜜間的竊竊私語

有的羞紅了臉，轉到樹后

憋著不動聲色的，卻似

一臉端莊

或者，全世界

都安靜下來，連清脆的鳥鳴

整個山崗，在山背

用最潔白最寬廣的帛布

迎接這些興奮的天使

舉著降落傘，扯著滑翔翼

在兩山之間

“嚯—嚯—”地對唱

大雪

如同龍，十二生肖

這一著虛張聲勢的棋

漸漸填闕不了江南的守望

雖然“千山鳥飛絕

萬徑人蹤滅”的唐詩

抹去垂竿落過的蜻蜓

盈盈青山之瘦影

依然是秋水

那么就引用一場雪

把溫暖的問候寄給北方

就說思念如楓；就說

在第二十一季節(jié)里

唯有一壺

依爐而待的濁酒

于是久違的

那一望無際的白

那紛紛揚揚雪落的天空

不需要凜冽的北風

僅一故人，撐著

一幀幀圖片紛沓而至

隱身術

雪比月色更白

月光，拉上來時

形狀、顏色、距離，都消失了

只有燈，塵世的穴位

指引著膚香與聲音

雪，是有一些道具

比如淅淅瀝瀝的雨水

規(guī)劃魔法范疇

比如一陣接一陣的風

制造詭異背景

于是，在一次次演繹下

阡陌、山川、村莊、行人、走獸、飛禽……

漸漸隱藏了蹤影

裊裊炊煙，不斷填補

飛雪落下的空

不甚明白，是誰抖動著鋪平

這么大一張白布

冬意

本來不準備紅

山楓也紅了；像佇立在

風頭的銀杏

一直都是蒼翠

江南十一月

除了藏頭露尾的苦蟬

秋水，依舊瀲滟

像這些倔強的葉子

我的母親，只是

在守望的季節(jié)白了頭

寒露一個電話

霜降一個電話

保暖的羽衣

就抵御善變天氣

翱翔的雁陣，仿佛是

一只斷線的風箏

枯葉終于遠行

仿佛落于塵土的母親

帶走了，寒冷

添加衣服的叮嚀

作者簡介：

吳光紅，湖北省作協(xié)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詩歌散見于《詩林》《詩選刊》《特區(qū)文學》《上海詩人》《新加坡詩刊》等，有個人詩集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