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旅融合背景下慶陽剪紙傳承模式探析

【摘 要】慶陽位于甘肅省東部，是人文始祖周祖的發源地，是戎、狄、羌、匈奴等古民族的生息繁衍地，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慶陽剪紙在2008年被列入國家級第一批非物質文化遺產，但隨著社會現代化的進程，發展現狀不容樂觀，青年傳承群體人數較少，剪紙藝人經濟困難等狀況較為常見。隨著國家提出非遺與旅游深度融合發展戰略，為慶陽剪紙的發展轉型提供了契機，可以從體驗剪紙博物館、跨界合作、與數字技術融合等幾個方面發展。

【關鍵詞】慶陽；剪紙；傳承人；文旅融合

【中圖分類號】J528.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4）09—050—03

慶陽剪紙藝術被譽為“開在剪刀上的花朵”，是中國民間文化藝術中最為燦爛的藝術門類之一，是重要的文化瑰寶。靳之林這樣評價慶陽剪紙：“它向我們提出了一個極為古老的又極為現代的全新的藝術領域，或者是全新的哲學體系、藝術體系和造型體系。”[1]當下，由于居住環境與民俗文化的改變，剪紙藝術的生存空間逐漸縮小。原來隴東地區人民住窯洞居多，現在都從窯洞搬出來，住上了院落、樓房，玻璃門窗使以前的窗花失去了存在的空間。其次是城鎮化的居住方式使人們失去了農村街坊鄰居之間相互串門的機會，婦女間探討花樣的氛圍逐漸消失，一些傳統的民俗文化也逐漸被人們所淡忘，這也導致老百姓購買群體逐漸減少，慶陽剪紙在民間的影響力也在逐漸下降。

一、慶陽剪紙現狀

（一）傳承人狀況

2007年，慶陽市被命名為“剪紙藝術之鄉”，2008年，慶陽剪紙被列為國家級第一批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2008年慶陽市啟動了10萬農村實用骨干人才培訓工程，其中就有剪紙培訓，大量家庭剪紙傳習所陸續建立起來，帶動周邊群眾學習剪紙技藝，如劉玉英今年77歲，她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在她的影響下，子女全部會剪紙，兒子剪得尤其出色，她的兒媳婦在家庭氛圍影響下也會剪紙，她創辦的剪紙傳習所，大女兒將來退休以后會繼續傳承下去。她的學生有段喜娥、李會葉、馬路等，這些藝人年齡在50歲左右，馬路是她徒弟中事業做的較好的，獲得了中國國際剪紙協會會員、甘肅省民間藝術大師等稱號，2015年成立了“馬路剪紙藝術工作室”，參加各種剪紙比賽，作品遠銷海外。50歲左右是剪紙藝人掌握技藝最多、掌握相關技藝傳統知識最多的年齡群體，[2]慶陽大多數剪紙藝人都處在這個年齡段，可以說剪紙藝人創作年齡的頂峰。

另外，劉玉英不僅教家里人剪紙，而且在她的傳習所里，也會定期舉辦剪紙培訓，只要是有人愿意學，她都耐心地教，這些徒弟中，小的有十一二歲的女孩，劉玉英認為剪紙就應該從小娃娃開始教，這樣才好。在學校里，她也會教中小學生剪紙，而且有部分學生對剪紙非常感興趣。

青年剪紙群體還在成長，知名剪紙藝人不多，知名的如鎮原的張榮娟43歲，張倩35歲，寧縣的楊鵬飛31歲，青年剪紙群體人數較少。30歲以下的群體由于受考試升學的壓力，對剪紙感興趣的有，但是沒有過多的時間花費在剪紙上，所以傳承人狀況仍堪憂。

（二）剪紙藝人的收入情況

現在，部分剪紙仍和慶陽民眾日常生活緊密相連，但大多數民眾對于剪紙已經是作為觀賞性的物件了，人們買來作為收藏品收藏起來，或是致力于剪紙研究的學者，他買一些回去研究，所以剪紙市場越來越不景氣。

慶陽的剪紙藝人主要生活在農村，年收入不穩定。老一輩的剪紙大師生活都十分困難，如祁秀梅、王玉英等，那時候慶陽剪紙還不被外界所知，剪紙大師剪紙純粹就是為了撫慰自己的內心，她們在世的時候，剪紙沒有給她們帶來任何收益。現在省級剪紙傳承人，有關部門每年會補助5000元，這些錢，除了要買紙這些日常開銷外，所剩不多，大多數剪紙藝人還要種地或外出務工來維持生計。有少數剪紙藝人收入相對較好，如楊鵬飛的剪紙，通過微信、網絡平臺等渠道銷售，每月有3000元左右的收入，好一點的月份能賣4000多元。剪紙帶來的收益有限，傳承人經濟條件總體來說并不樂觀。

（三）剪紙技藝的保存狀況

慶陽很多老一輩的剪紙藝人，很多都沒有上過學，剪紙大部分是不畫底稿的，花樣是在心里，構思好就開始拿著剪刀剪，這些剪紙藝人具有很強的領悟力，如祁秀梅、彭粉女、王玉英、劉玉英等。由于現代化的沖擊和社會變革，老一輩剪紙藝人不需要畫稿直接剪的這種技藝面臨失傳的危險。青年人很難對老一輩剪紙藝人的藝術內在的力量有所理解，只能在剪紙技藝上模仿。很多老藝人的傳統圖樣如《生命樹》《御龍登天》等大多數人看不懂，沒有人要，沒有市場，中青年的藝人轉而去剪現代題材的剪紙。長此以往，傳統紋樣的剪紙只能在博物館中看到了。

二、慶陽剪紙傳承中存在的問題

在對慶陽傳承人的考察過程中，發現剪紙銷售過程中存在的主要問題有銷售渠道窄、消費疲軟、傳習所缺少體驗等問題。

（一）銷售渠道窄

通過對剪紙藝人的調查，慶陽剪紙的銷售渠道過窄，沒有形成完整的產業鏈。慶陽剪紙銷售主要針對有收藏愛好的人，或者是文化館或一些社會團體會訂購剪紙藝人的作品作為禮品贈送給別人。另外就是通過各種民俗節慶來出售一些剪紙作品，慶陽已經舉辦過十八屆香包節，在香包節上，有很多的民俗展品展出并銷售，慶陽剪紙也通過展銷會銷售剪紙，但通過展銷會出售的剪紙也非常有限。可以看出，慶陽剪紙還是采用傳統的銷售渠道去售賣，較少使用多媒體的抖音、快手、網絡平臺去銷售。

（二）消費疲軟

慶陽剪紙最初被外界認知，主要是由于民俗文化的大規模調查，各種各樣的手工品進入市場，人們感覺新鮮，紛紛購買。隨著市場逐漸充足，消費者的新鮮感逐漸減退，理性購買占據上風，所以剪紙市場持續低迷，很多剪紙藝人認為剪紙賣不上錢，沒有刺繡和香包賺錢。原來很多從事剪紙行業的藝人也放棄了這門手藝，轉而從事其他行業。

慶陽地區消費剪紙的人群較少，很多人喜歡剪紙，但都不愿意掏錢購買，顧客會圍著看剪紙，欣賞技藝，但不愿花幾十元甚至上百元去購買剪紙作品。慶陽剪紙因為是純手工剪制，速度慢，成本高，所以價格相對較高，這樣導致消費者購買得更少。另一方面，機器剪紙價格低廉，市場上很大一部分剪紙被機器剪紙所占有，比如婚嫁中使用的喜字，機器剪紙價格比手工價格就要低得多，民眾一般是會去市場上買機器刻的喜字，而不是去買手工剪的。

（三）缺少體驗

慶陽現建有不少剪紙展館，如劉玉英所在的鎮原縣太平鎮，就有3家傳習所，每家規模都不大，都是靜態展示，傳習所既是傳習剪紙技藝的地方，也是剪紙展覽館，里面陳放著她的剪紙作品和各類獲獎證書，各類剪紙書籍。沒有與人互動的環節，更不用說數字化展示了。

三、慶陽剪紙傳承模式

（一）體驗博物館開發模式

剪紙應該和當地的旅游項目結合起來，打造成具有特色的剪紙體驗基地。如剪紙傳承所和當地著名的旅游勝地潛夫山有效結合起來，不僅讓游客觀賞到東漢哲學家王符隱居的地方，在潛伏山上可以專門設立鎮原剪紙體驗館，聘請傳承人作為剪紙講解員，為游客展示、講解剪紙藝術。不僅有剪紙的靜態展示，而且剪紙傳承人在展館展示剪紙的制作，感興趣的人們可以通過這些活動來體驗剪紙的樂趣，讓游客在游玩的過程中DIY制作有意義的剪紙作品，這不僅能讓游客深刻認識剪紙，還能起到擴大慶陽剪紙宣傳的作用。

另外，在選擇旅游景點的時候，盡可能地選擇慶陽的知名景點，如南梁革命紀念館、周祖陵等，既可以售賣剪紙作品，也可以體驗剪紙項目，開發成研學教育基地等。

（二）學校教育傳承模式

非物質文化遺產進學校，進課堂是非常有必要的，而且從長期看來是最有價值的傳承模式。應該加大慶陽剪紙的相關著作的出版，評選出優秀的剪紙鄉土教材，在各類學校開設相關課程，從小培養青少年對剪紙的了解和情感，一些優秀學員可作為特長生入選藝術類院校，造就一批剪紙傳承人。

剪紙傳承基地不能僅局限于小學，要擴大受眾的年齡層，可擴展到幼兒園、初高中、各類高校及老年大學。慶陽現在很多小學設剪紙興趣課程，但是配備的老師不是專業的剪紙老師或剪紙傳承人，大學中偶爾有剪紙傳承人進校園的活動，但是這些都沒有納入常規課中。應該鼓勵剪紙傳承人擔任各級各類學校剪紙教學的老師，并鼓勵參與各類學校傳統美術教育的課題，把剪紙傳承做得好的學校列入傳承基地，鼓勵其發展民間剪紙教學。

定期舉辦學術講座、剪紙培訓，提升學生對民間剪紙的熱愛，學術講座是高校教育的一種活動，是課堂教學的補充，為學生提供了與著名學者交流的平臺，通過學術講座，可拓展學生的思維空間，提高綜合素質。慶陽的高校——隴東學院也開展了很多場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專題講座，如2023年7月舉辦了全國高校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學術研討會；2023年11月慶陽剪紙傳承人馬路為隴東學院學生作剪紙培訓，這些活動都起到了宣傳慶陽剪紙的作用。

（三）跨界合作模式

把剪紙元素融入到日常生活，這是能讓古老剪紙技藝煥發青春活力的源泉。

春節作為中國傳統節日中的大節，貼春聯、貼福字等活動仍有很大市場，應該抓住這些節日，設計各種春聯、福字及各種動物形象的剪紙作品，體現慶陽特色，首先在慶陽地區大力推廣，然后面向甘肅，面向全國。

剪紙與其他產業相互借力，共同發展，是剪紙發展的一個出路。如福建浦城的周冬梅，為了讓剪紙融入日常生活，和人合作開了周麻婆剪紙主題餐廳，餐廳里處都有剪紙特色的餐具、墻壁、窗戶、桌椅、燈罩等，將剪紙的美與現代設計相融合，現在剪紙主題餐廳已開了40多家，餐廳會員可以用消費積分兌換剪紙文創產品。后來又開發了剪紙茶主題文化體驗館，進一步擴大浦城剪紙的影響力。上海還創辦了顓橋剪紙文化公園，公園的角角落落鐫刻著剪紙的情懷與故事，這是國內最早的剪紙文化公園。

慶陽剪紙也可以借鑒這些已經成功的案例，如設計具有剪紙特色的城市logo，在城市各廣場上樹立起來，既可以宣傳慶陽剪紙，又可以美化環境。另外，和慶陽具有地方特色的餐廳可以合作，設計剪紙主題餐廳，擴大慶陽剪紙的知名度；在汽車站、高鐵站、飛機場等游客量較大的地方設慶陽剪紙體驗館，設計具有慶陽地方特色的剪紙logo，還可以和旅游民俗結合起來，如黃土窯洞賓館中設計具有剪紙元素的燈具、裝飾品、桌凳等等。

（四）與數字技術結合模式

剪紙動畫，是中國傳統動畫的一種表現形式。早在1958年，中國就有《豬八戒吃西瓜》的動畫片，將剪紙與動畫融合起來，在國際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后來又有《漁童》《老鼠嫁女》《海螺姑娘》等一批剪紙動畫，都取得了不錯的效果。這些剪紙動畫都是平面上的表現形式，隨著動畫制作軟件的不斷升級，可以將剪紙與三維軟件的應用結合起來，創造更有立體感的剪紙動畫片。

慶陽剪紙可以與當地的民間神話、傳說結合起來，創作具有地方特色的剪紙動畫片。如慶陽寧縣有關于狄仁杰斬九龍的傳說，鎮原開邊有尉遲恭的傳說故事，環縣有黃帝與東老爺山的傳說等，這些都可以開發成具有慶陽特色的剪紙動畫。一方面，剪紙人物角色、造型元素融入動畫形象，在服飾、外形上可以帶有隴東地域特色，不僅可以擴大慶陽民間傳說的影響力，而且又開發出了具有地方特色的動畫，可謂一舉兩得。

2023年6月，由上海大學和上海美術學院共同完成的“中華剪紙數字空間”，匯聚了剪紙創作者及其作品的“中華剪紙數字空間”，將民間剪紙帶到數字平臺。這個平臺通過采集、整理當代中國不同地區、具有一定代表性的中國民間剪紙藝術創作者及其作品，將民間剪紙創作者的生存與創作狀態、剪紙技藝的民俗內涵、傳承與創新探索等內容，形成系統的信息集合，力圖多方位呈現中華民間剪紙的發展現狀，并傳播剪紙的技藝之美。慶陽剪紙也可以依托高校，嘗試這方面的探索。

四、結語

為了讓慶陽剪紙這份古老的傳統藝術盡可能地保留下去，必須要積極轉型，發展文化創意產業，與文旅產業緊密結合，這樣才能讓這份古老的藝術煥發新的光彩。

參考文獻：

[1]鎮原縣文化館.慶陽剪紙[M].蘭州：甘肅文化出版社，2012.

[2]苑利.顧軍.非物質文化遺產學[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

基金項目：本文系2023年甘肅省高校教師創新基金：慶陽剪紙調研及其現代化傳承模式研究（項目編號：2023B—214）；隴東學院2024年校企協作項目《慶陽非遺工坊狀況調查研究》（項目編號：XYSK2408）的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李曉梅，女，甘肅蘭州人，隴東學院文學與歷史文化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教學和科研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