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是現代兒童文學作家、社會活動家,梁實秋是中國著名的學者、文學批評家、翻譯家。這兩位大作家之間的交往,留下了一串串有趣的故事,從他們的交往,可以看出文人雅士的修養,知己朋友的信任,愈久彌深的友情。
從尷尬到和盤托出
1923年,赴美留學的梁實秋和冰心,同坐一條前往大洋彼岸的輪船。梁實秋聽說冰心也在船上,頗為尷尬,因為之前他曾發表文章批評冰心說,“我從《繁星》與《春水》里認識的冰心女士是一位冰冷到零度以下的女作家”,并說《繁星》《春水》此類詩作“終歸不能登大雅之堂的”。
經同船出國的許地山為兩人介紹后,雙方見面了,梁實秋問冰心:“您修習什么?”冰心答:“文學。你呢?”梁回答:“文學批評。”然后兩人便再無話了,幸好有許地山在一旁緩和,才避免了窘境。
冰心給梁實秋的第一印象是“一個不容易親近的人,冷冷的好像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接觸多了,梁實秋發現,冰心只是表面上對人有幾分矜持,實則與人為善,寬厚待人。他贊揚冰心:“她的胸襟之高超,感覺之敏銳,性情之細膩,均非一般人所可企及。”
那個時候坐船去美國,要很長時間,為了打發旅途中的無聊,梁實秋與顧一樵等人辦了一份名為“海嘯”的文藝刊物,向冰心和許地山等人約稿。冰心在此發表了《鄉愁》《惆悵》《紙船》等。一次編輯會后,梁實秋忽然對冰心說:“我在上海上船以前,同我的女朋友話別時,淚水滂沱,大哭了一場?!边@個女朋友就是他后來的夫人程季淑。聞此語,冰心大為詫異。本來這種事是羞與他人提起的,可是他對冰心和盤托出,冰心感受到了梁實秋的直爽與對朋友的坦誠。
不拜訪遭責怪
梁實秋到哈佛讀研究生時,冰心在威爾斯萊女子學院就讀,每到假期,或梁實秋去拜訪冰心,一起“泛舟于腦倫璧迦湖”,或冰心來訪梁實秋,“做杏花樓的座上客”。
抗戰期間,冰心偶爾到梁實秋住的重慶“雅舍”拜訪。時值寒冬,他們圍著火爐促膝長談到深夜,冰心興致頗高,還唱了一段福建戲詞,不覺夜已深了,冰心回住處不便,是夜,冰心留宿雅舍,與別人擠在一張床上睡了一夜。由此可見冰心當時見梁實秋的心情,把時間都忘記了。
梁實秋某次辦事路過重慶的歌樂山,卻未拜訪冰心,冰心知道后很不高興,寫信埋怨道:“山上梨花都開過了,想雅舍門口那一大棵一定也是綠肥白瘦,光陰過得何等的快!你近來如何?聽說曾進城一次,歌樂山竟不曾停車,似乎有點對不起朋友,是不是把我忘了。”嗔怪之情,溢于紙上。
“我也沒有變”
后來,在臺灣的梁實秋曾聽謠傳說冰心與丈夫吳文藻雙雙服毒自殺,信以為真,悲痛之余寫了《憶冰心》一文,文末附上冰心歷年給他的信。此文幾經輾轉,到了冰心手里,她極為感動,立刻寫信托人從美國轉給梁實秋。兩年后,梁才知道冰心夫婦自殺之說是誤傳,又著文更正。
20世紀80年代初,梁實秋次女梁文薔回北京探親,替父親去看望冰心。梁讓女兒給冰心帶的口信是四個字:“我沒有變?!北穆牶髮α何乃N說:“你告訴他,我也沒有變?!?/p>
1985年,梁實秋散文集《雅舍懷舊憶故知》由中國友誼出版公司出版,冰心欣然作序。她深情地說:“我感激故人對我們的眷戀,我沒有去過臺灣,無從想象臺灣的生活情況,但是北京的情況呢,紙上真是說不完,我希望實秋回來看看……”梁實秋去世時,時已87歲高齡的冰心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連續寫了兩篇悼念文字《悼念梁實秋先生》和《憶實秋》,她說:“實秋是我一生知己,一生知己呀!”
(綜合人民網、中國現代文學館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