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例山羊蕨草中毒致視覺障礙病例探討

摘要：蕨草廣泛分布世界各地，過食有可能導致人、畜發生中毒，威脅畜牧業健康發展和公共衛生安全。本文以福清市一例因采食蕨草發病導致視覺障礙的山羊蕨草中毒病例為研究對象，通過全面了解養羊場及羊發病的基本情況，深入分析了動物蕨草中毒的發病癥狀、病理變化、血液學變化等的內在關聯性，并展開討論，以期對出現類似病例的現場診斷、流調，提供參考。

關鍵詞：山羊；蕨草中毒；亮盲；視覺障礙；公共衛生

蕨草是一類廣泛分布于世界各地的高等植物，屬于蕨類植物門，喜歡生長在陰濕環境中，如森林底層、山澗溪邊、巖石縫隙等處。我國南方丘陵地帶，植被豐富，蕨草幾乎遍布山丘地頭。蕨類植物在生態系統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它們不僅為許多小型動物提供食物和棲息地，還參與土壤形成和養分循環。蕨草的幼莖葉，稱為蕨菜、拳頭菜，是人們喜愛的高檔食材，還出口創匯，但蕨草具有多種對動物有毒的成分，過量攝食可造成多種動物的中毒，出現各種不同的癥候，如黃牛血尿、膀胱癌，綿羊“亮盲（bright blindness）”等[1]。知網、維普等平臺檢索國內文獻偶見山羊蕨草中毒病例報道，但未見有山羊出現“亮盲”的視覺障礙病例。本文報道一例山羊蕨草中毒致出現以視覺障礙為主要癥狀表現并死亡的病例，以供參考。

1 基本情況

福清市玉屏街道養殖戶許某，2011年8月從鄰近村莊購入山羊71只。羊只體況不是很好，毛發粗亂無光澤，發生過（著）多種疾病。12月初，許某來福清市畜牧獸醫中心咨詢時，疑破傷風死掉1頭，羊群中還有流鼻涕（傳染性胸膜肺炎），口唇周圍腫大（傳染性口瘡），以及體表軟組織多處隆起腫塊（偽結核病）等病的癥狀表現。11月中旬曾有死羊，送某獸醫診斷室剖解，見大網膜有數個細頸囊尾蚴，肝內膽管及膽囊有片形蟲，診為肝片吸蟲病致死。

12月10日，許某曾來電話咨詢中心，述稱“有羊眼睛看不清”。初疑為結膜炎，囑其使用土霉素眼藥水滴眼。之后陸續出現病羊，個別病羊體溫升至39.8 ℃，癥見流鼻涕，喘息，腹部鼓起，但按壓腹部感覺柔軟、空虛。病羊從出現癥狀到死亡時間較短，至12月21日已陸續死亡山羊15只。這期間曾自行使用青霉素、鏈霉素、林可霉素、頭孢類藥及穿心蓮等藥物注射治療，自覺有效果（病羊精神好轉），但治療羊最終多死亡，僅有其中1只母羊發生流產，短暫食欲不振，經抗生素治療后恢復。畜主感覺近半數以上死羊都有“眼睛看不見”之視覺障礙表現，邀診。

12月21日，福清市畜牧獸醫中心安排專家到場出診。畜主住宅位于龍山腳下。羊舍搭建于山坡的大樹下，與住宅相鄰，主體木結構，利用山地坡度落差，形成吊腳高樓漏縫羊舍。床面以木條和鐵絲網構成，四周以卷簾布擋風，舍內衛生環境較好。舍外建有專用飼槽，看情況補充部分麩皮及玉米粉。畜主家附近有農貿市場，兼蔬菜批發，畜主不定期收集蔬菜下腳料、過期剩菜等飼喂羊只。飼養模式以自由放牧于龍山為主。龍山植被良好，山坡上灌木叢生，雜草較多。草叢間雜有較多的蕨草，羊舍附近就有，且有人開荒種菜，水肥外滲，菜地近旁蕨草更加茂盛，尤為顯眼。

2 臨床癥狀

專家臨場會診發現，養殖場剩存山羊50余只，多數羊只在羊舍外的運動場自由走動、休息反芻。現場有病死羊1只，約25 kg。畜主認定的3只病羊，其中2只為15～20 kg的育成羊，1只約25 kg的帶羔哺乳母羊（羔羊1只，未見異常），都躲于羊舍內墻角。強行驅趕3只病羊至舍外，病羊則想返回欄舍。病羊趕出欄舍后，低頭嗅地，前肢謹慎探路，四肢屈膝，身體下沉，蹣跚前行；遇到其他羊只或食盆等物件時不知轉向避讓；沿著墻角或飼槽等長物件嗅、觸前行；在不規則崎嶇山坡、碎石地塊行走，姿態異常，經常見其蹄部磕碰地面突起土塊或碎石。觀察3只病羊眼睛，結膜都完好無損，透明無渾濁、無流淚，而瞳孔均有散大的變化，即正常羊眼瞳孔外觀為扁柿餅樣，而病羊瞳孔呈卵圓形狀（圖1），即與其死亡后相同的瞳孔形態。現場還有1頭約30 kg大羊左側鼻孔有濃稠鼻涕，間雜染有鮮血，但眼睛瞳孔未見異常，亦無視覺障礙表現。

3 剖檢病變

病死羊體偏瘦，解剖檢查其病變。大網膜掛有3個細頸囊尾蚴泡。肺大面積淤青，且以中心部，靠近主氣管側嚴重（圖2）；心臟淤血暗紅；肝色不均，黃色或暗紅色，微腫，肝表面膜下密集斑點狀壞死灶或出血灶，有的區域點狀壞死灶連接成短索狀（圖3）；未檢查到肝片吸蟲；腎表面密集扭曲、索狀黃白色壞死斑，被暗紅色的線狀間質間隔開，外觀亦呈花斑狀（圖4）。瘤胃積留較多綠色草渣，其中可以明確辨認混雜有蕨草碎片（圖5）。膀胱內積存尿液呈濃茶色。其他器官未發現明顯病變。

4 診斷與防治

根據文獻記載[2-3]，蕨草可致綿羊、馬的失明（亮盲），通過開展流行病學調查，發現野草大部枯萎、羊舍及放牧場地存在大量蕨草，結合剖檢病死羊瘤胃內發現的蕨草斷片，初步懷疑蕨草中毒。因技術及成本原因，未進行實驗室檢測。

蕨草中毒并無特效治療方案，即使有觀點認為牛羊等反芻動物瘤胃發酵可以體內產生VB1而不容易產生VB1缺乏癥，仍建議嘗試VB1肌注給藥治療。本病防治重點在于預防：①應積極落實“防重于治”的理念，羊舍近旁的蕨草平時就要及早清除，不給羊接觸蕨草創造便利；②養殖場戶要有飼草中毒防患意識，提高科學管理能力，在枯草期想辦法供給充足的飼草，避免羊只饑不擇食，采食到多量的有毒植物。本案例中由于畜主沒能細心護理、認真治療，無法驗證VB1的療效，已出現視覺障礙病羊均未治愈，或被處理。畜主每天盡量多地收取市場的蔬菜下腳料喂羊，減少羊上山采食大量蕨草的風險。之后未再出現類似病羊。

5 討論

1）由于蕨草分布廣泛，家畜蕨草中毒病也在全球廣泛存在，以放牧的草食動物牛、羊多發。蕨草中毒癥狀表現有所不同，牛以骨髓損害導致全身性出血為特征的急性出血致死綜合征或以膀胱形成腫瘤及血尿為主要表現的地方性血尿病[1]，綿羊以進行性視網膜變性損害導致出現“亮盲（睜眼瞎）”癥狀并經試驗證實[4]。國內報道了數例山羊蕨中毒病例，也以出血為主要特征，并未觀察到有出現“亮盲”的癥狀[5-6]。

2）本文報道了以視覺障礙為主要癥狀表現的山羊蕨草中毒病例。同時，群體中還有一羊鼻腔流血，一母羊流產，這些癥狀也都見于以往山羊蕨草中毒的少量病例報道中[5-6]，只是本案例群體僅個別出現，易被忽視。根據已有研究，蕨草中毒奶牛或水牛都有紅細胞、白細胞、血小板降低等血液學檢查變化[7-8]，動物表現血凝不良，全身出血，可能出現包括口、耳、鼻、外陰等處出血，血尿，血便等表現。本案例羊群體中，1只羊鼻涕混有不明原因的新鮮血液，估計也是相同病因，即中毒導致的血凝不良。

3）本病例解剖病理變化比較明顯的是肺淤青，肺中心部最嚴重，向肺葉邊沿方向淤青逐漸輕微，提示肺內出血的可能；肝、腎表面都出現密集壞死灶融合的花斑樣外觀，提示了蕨草中毒對動物肝、腎實質造成了嚴重損傷，與文獻報道牛、羊都有肝、腎的出血或壞死病變的情況基本吻合。有關人過食蕨菜中毒病例報道的臨床檢測數據中，僅有少量病例顯示肝、腎功能異常[9]，可能是人的蕨菜攝入多為一次性食用、相對量少、過程短暫、癥狀相對較輕的緣故，但這部分病例數據也證明了蕨中毒可能引起人的肝、腎功能異常。

4）蕨草被認為對人或動物有毒的成分種類多，且已知幼苗期和成熟期的植株毒性成分含量差異很大，這些有毒成分對不同種家畜毒性靶器官可能不同，且采食植株的部位不同等情況，可能是造成各種動物癥狀不同的原因之一。綜合國內外報道病例，牛多出現全身性出血癥狀為主，而同為反芻動物的綿羊以及本例的山羊，出現退行性視網膜變性，導致和單胃動物的馬中毒時一樣的“亮盲”癥狀，其機制目前仍然不明。

5）由于蕨草中毒的多為散養放牧草食動物，發病過程中，農戶可能并未注意到前期癥狀，只有嚴重時才發現明顯的臨床癥狀，且經常描述不清。獸醫工作者或未到現場查看，或即使抵達現場，基于短暫時間內的臨床檢查，難以獲得中毒過程癥狀變化全貌。自然病例由于采食蕨草的數量不等、持續性不穩定，偶然性較大，需要廣大獸醫工作者在遇到類似病例時有目的性地深入挖掘、深入觀察，才能更好地還原動物蕨草中毒的全貌。

6 小結

本文報道了一例以視覺障礙“亮盲”為主要表現的山羊中毒病例。蕨草適應性強，廣泛分布世界各地，作為人及動物食料的同時，對人和動物都有一定毒性，過食、長期食用可能導致中毒，應謹慎對待，山區放牧牛羊由于與蕨草密接的緣故，應該隨時注意是否出現相關中毒癥狀，及時采取必要防范措施，避免損失擴大化。有必要繼續深入研究，諸如不同動物的中毒機理、鮮草、干草中毒量、潛伏期、治療手段、乳畜亞中毒狀態下蕨菜有毒成分經乳對乳畜或人類的影響等，不僅有助于動物養殖生產，對食品安全以及人間病例防范也有重要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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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邱行正，張鴻鈞.實用畜禽中毒手冊[M].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1995.

[4] WATSON W A， TERLECKI S， PATTERSON D S P， et al. Experimentally Produced Progressive Retinal Degeneration （Bright Blindness） in Sheep[J].British Veterinary Journal，1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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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李德富，馮成國，黃曼芝，等.水牛急性蕨中毒病例報告[J].畜牧與獸醫，1987（1）：19-20

[9] 陳美松，謝璐濤.陰地蕨中毒致橫紋肌溶解癥一例并文獻復習[J].浙江中西醫結合雜志，2019，29（12）：1015-1016.

收稿日期：2024-04-10

致謝：本文承蒙毛坤明正高級獸醫師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