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經濟法治建設的思考

作為驅動全球經濟發展的核心力量，數字經濟為各國提供了新的增長點。根據國際數據公司（IDC）、世界銀行等權威機構的數據，過去數年間，全球數字經濟年均增速遠高于同期GDP的平均增長率。

根據國家數據局發布的《數字中國發展報告（2023年）》，2023年，我國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增加值占GDP比重達到10%左右；累計建成62家“燈塔工廠”，占全球總數的40%；連續11年成為全球第一大網絡零售市場。數字經濟已成為我國穩增長、促轉型的重要引擎。

數字經濟的健康發展需要堅實的理論基礎和制度框架。通過構建和完善適應數字經濟特點的法律法規體系，可以明確各類主體的權利義務、規范市場行為、維護公平競爭秩序，從而保證數字經濟活動在法律軌道上有序進行。完善數字經濟法治建設對促進經濟穩定增長、維護消費者權益、防范化解風險、推動國際合作等方面都具有現實意義。

數字經濟法治建設的理論框架

數字經濟是指以數字化信息作為關鍵生產要素，通過現代信息網絡技術有效整合并驅動經濟社會發展的經濟形態。它涵蓋了所有利用數字技術和數據進行生產、流通、分配、消費等環節，并在其中創造出新的經濟價值和社會價值，呈現出技術驅動、數據成為關鍵要素、跨界融合與平臺化、創新活躍且快速迭代、經濟活動全球化與網絡化、普惠性和包容性等主要特征。

數字經濟法治建設的理論框架涵蓋了從基本原理到具體制度設計，再到執行監管及技術應用等多個維度。基于法哲學和經濟法學的基本理論，強調法治與市場經濟的內在聯系，指出在數字化背景下，法治對于保障市場公平競爭、維護消費者權益、規范企業行為等方面的重要作用。

制度設計層主要涉及制定和完善適應數字經濟特點的法律法規體系；監管執行層運用法治手段有效實施對數字經濟領域的監管，建立適應新經濟形態的行政執法機制和司法救濟途徑；技術應用與法治融合層主要探索區塊鏈、人工智能等新技術在法治建設中的應用，推動智慧司法、智能執法的發展，實現法律規則和技術規則的有效對接與融合，提升法治效能；社會責任與倫理約束層關注企業在追求經濟效益的同時所應承擔的社會責任，并通過立法引導和規范企業遵循公平、公正、透明的商業倫理，構建良好的數字經濟發展生態。

數字經濟法治建設面臨的問題

當前數字經濟法治建設正面臨著數據權屬與流轉規范不清晰、個人信息保護與數據利用不平衡、新興技術法律規制的前瞻性不足等一系列問題和挑戰。

數據作為一種新型生產要素，其權屬界定、價值衡量以及合法流通路徑在很多國家和地區尚不明確。首先，在大數據、云計算等環境下，原始數據的產生可能涉及多方主體，如用戶、平臺企業、設備制造商等，導致數據的所有權邊界模糊不清。其次，數據使用權和交易規則缺失。目前，很多國家和地區對數據的二次開發利用的合法性界定不清，尚沒有明確的數據使用權轉讓或許可制度，這使得數據價值難以在市場上得到有效流通和轉化。因此，如何確立數據所有權、使用權和收益權，同時確保數據安全、隱私保護和公平交易，是各國立法者面臨的首要難題。

隨著大數據、云計算和人工智能等技術的廣泛應用，海量個人信息被收集、存儲和分析，極大地推動了數字經濟的發展和創新，但同時也引發了嚴重的隱私保護問題。一些企業和機構為了提供個性化服務、精準營銷以及提升用戶體驗，往往會大量收集用戶的個人信息，導致過度收集甚至濫用用戶信息的情況出現，用戶的知情權、選擇權和個人信息安全權往往無法得到充分保障。

伴隨區塊鏈、人工智能、物聯網等新技術快速發展，對現有法律框架也提出了新挑戰，如算法歧視、自動駕駛事故責任歸屬等。由于新興技術的發展速度遠超傳統法律體系更新的速度，因此許多新的應用場景和技術挑戰未能及時納入法律規制范疇，從而造成前瞻性不足的問題。

推進數字經濟法治建設的建議

面對數字經濟帶來的全新挑戰與復雜場景，需要清醒認識到不足之處，并積極尋求應對之策。數字經濟發展中數據權屬與流轉規范不清晰的問題，是制約數字經濟健康有序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要想解決這一問題需要從法律制度、行業規范等多個層面入手。

在完善法律法規方面，建議健全數據產權保護體系，明確界定各類數據的權屬關系，包括但不限于原始數據所有權、處理后的衍生數據權益等。制定數據交易相關法律法規，規范數據收集、存儲、使用、加工、傳輸及交易的全過程，確保數據流轉活動合法合規；在建立數據權屬登記制度方面，建議推進數據權屬登記平臺建設，通過區塊鏈、分布式賬本等技術實現數據資產確權、授權、流轉的透明化、可追溯化管理；在制定行業標準與準則方面，建議各行業組織協同政府相關部門，制定針對各自行業的數據流轉操作指南和技術標準，明確數據共享、交換和交易的具體流程和要求。

為加強網絡安全與數據安全保護，應修訂和實施更嚴格的數據安全法和網絡安全法，提高關鍵基礎設施防護能力，嚴厲打擊網絡犯罪行為。推動企業落實數據安全主體責任，建立健全數據安全管理和防護體系。建立健全個人信息保護法，明確規定個人信息的收集、存儲、使用、加工、傳輸及公開等各環節的法律邊界，確立個人對自己信息的所有權、知情權、選擇權和更正權等基本權益，并要求企業承擔相應的安全保障義務和責任，如獲取用戶明確同意、告知信息處理目的和方式等。企業在收集和使用個人信息時應遵循“最小必要原則”，只在實現服務功能所必需的情況下收集并僅用于特定、明確的目的，避免過度采集和濫用。

對于我國數字經濟法治建設，建議從以下幾個關鍵領域規劃和實施：一是頂層設計與立法引領。在國家層面明確數字經濟法治建設的戰略定位，將其納入國家信息化發展戰略和規劃中；二是適應技術創新的法規調整與創新。針對區塊鏈、人工智能、云計算、物聯網等新興技術及其應用帶來的新挑戰，適時修訂現有法律或制定新的法律法規，以應對算法歧視、數據濫用、隱私侵犯等問題；三是強化反壟斷執法與公平競爭秩序維護。制定更符合數字經濟特點的市場競爭規則，加強對平臺經濟的反壟斷審查和監管，打擊濫用市場支配地位行為，打破數據壁壘，促進數字市場的公平競爭。建立動態監測和預警機制，及時發現并解決數字經濟領域可能產生的市場集中度過高問題；四是社會共治與公眾參與。構建政府、企業、行業協會、科研機構、消費者等多方參與的社會共治格局，共同完善數字經濟法治環境。

加強我國數字經濟法治建設關乎國家經濟安全和社會穩定，是保障數字經濟發展活力、維護公民權益和促進全球數字合作的重要基石，不僅為我國數字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保駕護航，也將為全球數字經濟法治建設提供中國智慧與中國方案。

（作者單位：上海市浦東新區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