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主觀建成環境對居民幸福感的影響：基于武漢市城市體檢數據

摘要：隨著城市更新和宜居城市建設的推進，現代城市不僅強調基礎設施完善和經濟增長，更注重提升居民的生活質量與幸福感。為探討城市建成環境對居民幸福感的影響，基于武漢市2023年城市體檢數據，從居民對于城市的主觀感知出發，采用有序Logit模型分析影響居民幸福感的關鍵因素。研究結果有助于深入挖掘居民的實際需求與城市建設中的短板，為打造可持續發展的宜居城市提供參考依據。

關鍵詞：主觀建成環境；幸福感；城市體檢；宜居城市

0 引言

過去幾十年，我國經歷了快速城市化的發展階段，伴隨著基礎設施的不斷交付，經濟、就業機會、公共服務都在快速增長。根據2024年《政府工作報告》可知，2023年我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突破65%，20年前該數字僅為36.09%。然而，快速城市化也帶來嚴峻的挑戰。粗放式的城市發展模式使得許多城市陷入交通擁堵、空氣污染、城市內澇等一系列復雜的社會經濟困境^[3]。這些問題不僅直接威脅城市居民的日常生活質量，還嚴重影響城市的可持續發展。為解決這些問題，我國城市建設逐漸轉向以人為本的發展理念，城市更新要以人民的幸福感和實際需求為導向，努力建設真正意義上讓人民滿意的宜居城市。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研究關注到城市建成環境的多樣性和復雜性對居民幸福感的顯著影響。部分學者提出，可以根據測量方法將城市建成環境劃分為兩個維度：客觀建成環境和主觀建成環境^[6]。客觀建成環境是指通過實地調查所獲得的可量化指標，如人口密度、空氣質量指數等，這些指標能夠直接反映居民周圍的物理環境質量。與之相對，主觀建成環境則反映了居民對其生活環境的主觀感知，通常通過問卷調查的方式獲取，是居民對生活環境滿意度的體現。作為一種受多種外部因素影響的心理狀態，主觀建成環境對幸福感的影響機制相對復雜。除了客觀環境的物理屬性，社會經濟地位、教育水平、文化習俗、家庭關系等因素也會深刻影響居民對建成環境的感知與評價。然而，目前大多數研究仍停留在對單一要素的分析上，缺乏對城市整體滿意度的全面比較與考察。

因此，本文以武漢市2023年的城市體檢數據為基礎，運用有序Logit模型分析主觀建成環境對居民幸福感的影響，旨在從居民的實際需求出發，找出當前城市建設中的薄弱環節，并提出相應的改進建議，以進一步提升居民福祉，促進城市的可持續發展。

1 數據來源

本文數據源于武漢市2023年城市體檢中的社會滿意度調查數據。自2020年以來，武漢市已連續4年成為城市體檢試點城市，而城市體檢工作報告也正逐漸成為政府部門進行城市建設規劃的重要參考依據。在此次社會滿意度調查工作中，調查范圍涵蓋了武漢市全域；調查對象界定為16周歲以上的武漢市常住人群，涵蓋了機關和事業單位人員、教育科研人員、企業人員等不同職業、不同戶籍及不同收入人群；調查內容涵蓋了居民對于城市建設中的住宅、小區、街區、城市4個空間尺度的評價，以及居民對于生活的整體感知。此次武漢市社會滿意度調查的有效樣本數量為31 105個，武漢市居民社會經濟屬性見表1。其中，相對收入是指居民將家庭收入與周圍其他人進行比較的感知，表示個體對于自身經濟水平的社會認知。

在不同空間尺度的城市建成環境評價中，僅城市尺度為標準的李克特量表形式，包含5個維度、32個指標。評價內容按照“非常不滿意”到“非常滿意”依次賦分1～5分。此外，問卷還調研了居民目前的生活狀況，采用相同的賦分形式進行量化。其余空間尺度的調研則為非量化形式的多選題項，因此本文的分析僅針對城市尺度的居民主觀感知。通過克隆巴赫系數（Cronbach’s Alpha，α）及探索性因素分析，對問卷量表部分進行信效度檢驗（表2），最后計算得出問卷量表部分α系數與KMO系數均大于0.7，表明城市尺度的各指標數據可靠性良好。

2 研究方法

2.1 變量設置

（1）被解釋變量。為了準確衡量武漢市居民的幸福感，本文選取了調查問卷中的“目前的生活狀況”作為被解釋變量。這一題項旨在全面捕捉受訪者對其當前生活狀況的整體評價。為了便于量化分析，本文采用李克特5級量表對居民的幸福感進行分級，從“非常幸福”到“很不幸福”共劃分為5個等級，每個等級代表不同程度的幸福感。分值越高，表示受訪者的幸福感越低；分值越低，則表明受訪者的幸福感越強。

（2）解釋變量。核心解釋變量包括城市尺度下的5個關鍵維度，這些維度反映了影響居民幸福感的主要城市建成環境因素。具體來說，本文考察了以下5個維度：生態宜居、歷史文化保護、產城融合/職住平衡、安全韌性及智慧高效，這些維度共同構成了城市整體建成環境的多樣性和復雜性，將5個維度進一步細化為32項具體指標，每項指標均衡量了居民對特定城市環境特征的滿意度。為了便于分析，這些指標的得分情況被劃分為5個等級，得分越低，表明居民對該維度下具體城市建成環境的滿意度越低，變量設置見表3。

2.2 模型構建

居民幸福感為有序多分類變量，適用于有序Logit模型，基本構筑形式如下

y=f（ω₁，ω₂，ω₃，ω₄，ω₅）+μ

式中，y為居民幸福感；ω₁～ω₅為城市主觀建成環境5個維度的影響因素；μ為隨機擾動項。根據本文的變量設置，建立累計模型如下

lnP（y≤j|x）1-P（y≤j|x）=u_j-（a+∑ki=1β_ik_i）

其中，P（y≤j|x）表示j以下類別的累計概率，即

P（y≤j|x）=e^u_j-（a+∑ki=1β_ik_i）1+e^u_j-（a+∑ki=1β_ik_i）

式中，y為被解釋變量；j為居民幸福感的5個等級（非常幸福，比較幸福，一般，不太幸福，很不幸福）；x_i為影響居民幸福感的因素，i=1，2，…，k；a表示截距項；β_i為偏回歸系數。

2.3 模型適用性檢驗

（1）平行性檢驗。平行性檢驗是指所有類別之間的回歸系數相同。這意味著對于不同的分類閾值，解釋變量的效應應該是相同的。解釋變量對所有類別的影響是均勻的，而不是因類別而異^[12]。這種假設確保了回歸系數在不同類別的閾值是一致的，從而使得模型的結果可以有效地進行比較和解釋。模型的平行性檢驗見表4。結果顯示，P值＞0.05，可接受模型的平行性假設，滿足模型的適用條件，可進行后續分析。

（2）模型似然比檢驗。模型似然比檢驗旨在對模型的有效性進行分析^[13]，該檢驗的原假設是：自變量的嵌入情況不會對模型質量造成影響。計算結果顯示，P＜0.05（表5），拒絕原假設，說明本次模型構建有意義，模型整體具有有效性。

3 實證分析

根據武漢市2023年社會滿意度調查的31 105個樣本數據，本文運用STATA軟件進行有序Logit模型分析，有序Logit模型回歸結果見表6。

在生態宜居維度中，綠道建設、體育場地、兒童友好性及道路維護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分別達到0.124、0.030、0.081、0.043。其中，除體育場地，其余三項指標均通過了0.0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表明城市的綠道建設、兒童友好性和道路維護對提升居民幸福感具有顯著的積極作用。在歷史文化保護維度中，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對居民幸福感的影響顯著為負，表明當前武漢市的非遺保護工作尚未充分發揮其潛力，未能讓當地居民真正參與和受益，需進一步優化。此外，傳統文化活動的回歸系數為0.062，并通過了0.0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表明傳統文化活動對居民幸福感也有顯著正向影響。在產城融合/職住平衡維度中，職住平衡、新城內部生活便利性、保障性租賃住房建設、住房壓力、道路通暢性及公共交通站點設置均對居民幸福感均有顯著影響。尤其是保障性租賃住房建設在0.05的顯著水平上呈現負向影響，表明住房建設可能未充分滿足居民的實際需求，政府需要進一步優化和落實民生保障工程。在智慧高效維度中，智慧醫療和智慧教育對居民幸福感產生了顯著的正向影響，回歸系數分別為0.081和0.039。其中，智慧醫療的便利性與高效性顯著提升了居民對健康服務的滿意度，而智慧科教通過提供優質資源和個性化的學習體驗，增強了居民對生活質量的認可，表明智慧醫療與智慧科教對提升居民幸福感有重要作用，是智慧城市建設中不可忽視的關鍵因素。在安全韌性維度方面，各指標在統計意義上對居民幸福感的影響并不顯著，這可能是因為居民對城市應急管理方面的問題感知程度較低。

4 結語

本文基于武漢市2023年城市體檢社會滿意度調查數據，采用有序Logit模型從生態宜居、歷史文化保護、產城融合/職住平衡、安全韌性、智慧高效5個維度分析了城市主觀建成環境對于居民幸福感的影響。探討32個指標對于居民幸福感的影響差異，發現非物質文化遺產、保障性租賃住房建設對于居民幸福感具有異常負向影響，側面診斷出武漢市在這兩方面的建設短板。總體而言，本文提供了居民對于城市建設感知的一個總體性視角，有助于城市管理者以居民幸福感為導向，完善城市基礎設施，從而更加高效地實現城市更新，建設居民滿意度高的宜居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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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08-22

作者簡介：

劉治江（1999—），男，研究方向：工程項目管理。

陳偉（通信作者）（1970—），男，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工程項目管理。

陳磊（1974—），男，高級工程師，研究方向：工程項目管理。

嚴行（1991—），男，講師，博士，研究方向：可持續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