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大學生商業“能人”因詐騙難逃法網

在校大學生創辦兩家公司

2022年8月5日，涉嫌詐騙的張忠來被公安機關抓獲。熟悉他奮斗經歷的老師和同學，為他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而唏噓不已。

張忠來2008年秋考入溫州大學甌江學院。2009年4月，他以收賣二手自行車的三人團隊為基礎，注冊成立了“華維工作室”，入住溫州市文化創意產業園，成為溫州大學第一個擁有營業執照的創業團隊。后來，“華維工作室”的盈利模式是：從調查公司接過來一些企業的問卷調查業務，一次幾千份，一份問卷調查一般一元錢，工作室招聘學校里的學生發放問卷，一張給學生五毛到八毛，公司從中間賺取差價。

2010年，張忠來投資10萬元創辦了東來文化傳媒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東來傳媒公司），主要從事演出慶典和婚慶策劃，企業品牌推廣，藝人經紀和藝人包裝，音樂制作、發行等業務。后來，張忠來帶領團隊參加了溫州大學甌江學院“民協杯”創業大賽，榮獲二等獎。2011年張忠來成為溫州市甌海區青年企業家協會最年輕的會員。2011年12月，張忠來又成立東來世紀文化傳媒（北京）有限責任公司。彼時的張忠來成為溫州大學甌江學院的一個商業奇才，也是該校在校大學生成功創業的典型。

2015年3月，張忠來帶著9名“90后”駕車去甘肅探路，他們結合當地的自然、風俗、美食，將劇情巧妙地植入進去，最終形成拍攝腳本。

張忠來數次向溫州某森汽車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某森公司）租用豪華轎車，后因無力支付租車費用被某森公司提起訴訟。2016年1月4日，溫州市鹿城區人民法院判決張忠來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3日內，向原告支付車輛租金等共計9.67萬元。

拍攝無劇本網劇《一路放蕩》

這樣一趟原本無意的甘肅自駕游，對張忠來啟發很大。

從2015年下半年開始，他決定投資拍攝國內首部無劇本網絡劇《一路放蕩》，自己擔任總制片人。該劇以無劇本為前提，以自駕游形式，真實地將沿途看到的自然風光、人文風俗以即興表演的方式進行展現。第一季拍攝的目的地是西藏，沿途經歷滬陜高速、青藏線、川藏線。

2015年11月5日至于2015年12月8日，《一路放蕩》第一季劇組人員共乘坐一輛奔馳、一輛帕薩特、一輛漢蘭達以及兩輛GL8陸尊從杭州出發，經過南京、少林寺、西安、甘肅定西、青海西寧、青海湖、茶卡、格爾木走青藏線進入西藏，從林芝、波密、雅江、成都出西藏。一路上經歷暴風雪、車禍、沙塵暴等，一輛GL8因為車禍不能按時返回。

而此時的張忠來因為無力按時償還借款，官司纏身。潘某燕的兒子徐某上與張忠來是溫州大學校友，并在東來傳媒公司上班。從2012年開始，張忠來和同學因公司需要通過徐某上陸續向潘某燕借款，其間也支付了部分利息及本金，2015年3月9日，雙方經結算，張忠來和合伙人、東來傳媒公司欠潘某燕借款本金84萬元，雙方約定張忠來和合伙人及東來傳媒公司分別在2015年3月20日前歸還借款本金5萬元，2015年4月5日前還本金4萬元，2015年農歷端午、中秋、年底前各償還25萬元，借款月利率1.5%。借款屆期，對方未能還款。

2015年12月23日，潘某燕向浙江省瑞安市人民法院提起訴訟。2016年6月28日，瑞安市人民法院一審判決張忠來和合伙人以及東來傳媒公司于判決生效后10日內共同償還原告借款本金84萬元及利息。

《一路放蕩》第一季第一集在優酷、樂視等網絡平臺以3500萬的點擊率走紅后，張忠來接著拍攝第二季、第三季。

炮制拍電視劇詐騙3900萬元

因為支付拍攝費用等，2016年4月28日，張忠來與溫州鹿城農村商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黎明支行（以下簡稱農商行黎明支行）簽訂借款合同。合同約定，張忠來借款18.5萬元，借款期限自2016年4月28日起至2017年4月27日，借款利率為月利率8‰，逾期按約定利率加收50%計息，顏某某為上述借款提供連帶保證責任。借款到期后，張忠來僅償還了部分利息。

2017年3月2日，農商行黎明支行變更為農商行濱江支行。2017年5月12日，農商行濱江支行向溫州市鹿城區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張忠來償還借款并支付利息，顏某某對上述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2017年6月23日，法院公開開庭進行審理。2017年6月29日，溫州市鹿城區人民法院一審判決：被告張忠來于判決生效之日償還原告借款本金18.5萬元、利息1.3萬多元；被告顏某某對上述第一項債務承擔連帶償還責任。

因為《一路放蕩》開支過大、資金鏈斷裂等原因，后期拍攝計劃擱淺。此時的張忠來外債累累，這也為他實施詐騙埋下了伏筆。

為了彌補前期拍攝網劇《一路放蕩》造成的損失及償還個人借款等，2017年至2020年期間，張忠來通過虛構政府機構出資、上市公司合作入股拍攝電視劇《古鎮迷情》，投資綜藝節目和超級網劇以及發展電商項目等進行虛假融資。

張忠來能言善辯，手中的《古鎮迷情》電視劇投資合作合同、電視劇投資合同補充合同、合作事項方案協定、電視劇固定收益投資協議、杭州某文化傳媒有限公司抖音計劃投資合同、杭州某電子商務有限公司股權協議等合同具有很大的欺騙性，再加上他有在大學校園時的成功創業經歷和拍攝《一路放蕩》所帶來的名人光環，一些人深信不疑。在他的吹噓和鼓動下，黃某、潘某等人紛紛投資，簽訂固定收益投資協議，期待著電視劇早日開拍，獲得回報。張忠來還讓黃某介紹投資者，經黃某引薦，張忠來又向姜某、孫某、陳某、陳甲、陳乙等人進行所謂“融資”。

錢到手后，張忠來將絕大部分投資款用于償還個人借款及高額利息、前期借款的本息、租賃豪車費用、家庭開支等。他把自己包裝成一個財大氣粗的影視圈成功人士，衣著光鮮，乘坐高檔轎車，頻頻出入于高檔場所。

被張忠來吹噓的市場前景看好的電視劇《古鎮迷情》卻遲遲未能開機，電商項目也沒有運營，讓黃某等人心生疑慮，每每問起，張忠來編造謊言，搪塞推諉。黃某等人向張忠來索要投資款時，他繼續炮制謊言，虛構上級領導指示、資金被凍結等事由，并謊稱知名商業人士投資其發展電商項目等方式，拖延還款并多次騙取受害者追加投資。截至案發，張忠來共計騙取他人人民幣3900余萬元，尚有損失2300余萬元未能歸還。

終審判處有期徒刑12年

2022年8月5日，張忠來被公安機關刑事拘留，同年9月9日被逮捕。此案偵查終結后被移送至檢察機關審查起訴。此后，溫州市鹿城區人民檢察院起訴書指控被告人張忠來犯詐騙罪向溫州市鹿城區人民法院提起公訴。

法院審理認為：被告人張忠來以非法占有為目的，采用虛構事實、隱瞞真相的方法，騙取他人財物，數額特別巨大，其行為已構成詐騙罪。2023年12月5日，溫州市鹿城區人民法院判處張忠來有期徒刑12年，并處罰金人民幣20萬元；責令被告人退賠違法所得，返還給各受害者。

張忠來不服一審判決，提出上訴，請求法院從輕處罰。其主要理由是：上訴人成立的公司和制作的項目都是真實的，沒有虛構事實騙取他人財物，只是在融資過程中有夸大的表述，不屬于詐騙行為，本案應定性為非法集資類罪名；審計數據有較大出入，絕大多數資金用于公司運營、項目開發，自己并未非法占有。

張忠來的辯護人提出：上訴人確實有運營《古鎮迷情》項目和電商項目，其在項目失敗及運營資金不足的情況下，雖有編造理由推脫還本付息，但是為了維持公司經營而繼續融資，而非直接占有受害者的投資款，上訴人主觀上沒有非法占有的目的；上訴人的運營項目真實存在，投資款大部分用于項目所需，受害者對項目知情并簽訂了收益投資協議，上訴人不存在虛構事實或隱瞞的行為。上訴人的行為屬于民事欺詐，不構成刑法上的詐騙。

溫州市人民檢察院出庭檢察員認為：原判認定的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定性準確，量刑適當，審判程序合法，建議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溫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認為：在案證據足以證實上訴人張忠來以非法占有為目的，通過虛構事實、隱瞞真相的方式騙取他人財物，其行為并非借用合法經營的形式向社會不特定對象吸收資金。原判定罪和適用法律準確，量刑適當，審判程序合法。張忠來要求再予從輕處罰的理由不足，不予采納。

2024年3月4日，溫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對此案作出終審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張忠來由一名在校時成功創業的大學生，淪為詐騙3900余萬元的一名犯罪分子，除了盲目投資無劇本網劇《一路放蕩》外，也與他法律意識淡薄有關。年輕人創業應該腳踏實地，誠信經營，不要走歪門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