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化理論視域下尋繹廣東音樂文化特質及文化傳承

【摘 要】文化的變遷和涵化過程影響著藝術的涵化，通過文化的交流碰撞引起內容形式的改變，非遺的傳承和發展是社會文化變遷的必然結果。作為首批國家級非遺，廣東音樂有著深厚的文化底蘊和獨特的藝術風格。本文通過對廣東音樂文化涵化過程的探索尋繹其文化特質，思考其如何保護和推動其新時代的“兩創”發展。

【關鍵詞】廣東音樂" 文化涵化" 文化特質" 非遺傳承

中圖分類號：J6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359（2024）15-0081-06

變遷始終是人類社會發展永恒的主題，也是文化傳承的重要依托。在社會文化發展過程中，藝術是解讀文化現象的重要參照媒介。在嶺南地區諸多非遺項目中，廣東音樂獨樹一幟。作為嶺南地區的藝術瑰寶，它有著深厚的文化底蘊和群眾基礎，影響廣泛且深遠。從文化變遷涵化的角度探索廣東音樂的流變及文化特質，對于廣東音樂在新時代傳承發展有著積極的借鑒意義。

一、廣東音樂的文化涵化

（一）理論內核

作為文化人類學研究的主要課題之一，諸多學者對于文化變遷形成了多角度的研究理論。綜合前人觀點而言，所謂文化變遷，指的是“或由于民族社會內部的發展，或由于不同民族之間的接觸，因而引起一個民族的文化的改變。”①當社會制度、功能、結構等變化促使了文化的變遷，則文化現象也因之改變。一般來說，“當環境發生變化，社會成員以新的方式對此做出反應時，便開始發生變遷，而在這種方式被這一民族的有足夠數量的人們所接受，并成為她的特點以后，就可以認為文化已經發生了變遷。”②

在文化變遷理論中，涵化是主要內容。關于涵化，美國人類學家稱之為acculturation，英國及其影響國家的人類學家稱之為culture contact，意為文化接觸，與涵化概念相當。許多學者經過對涵化長期研究，總結了具體理論和研究方法，值得借鑒。美國人類學家赫斯科維茨將涵化定義為：“由個別分子所組成而具有不同文化的群體，發生持續的文化接觸，導致一方或雙方原有的文化模式的變化現象。”③可以說，涵化是兩個獨立的文化系統從發生接觸到互動，進而使得一方發生文化叢體或者文化特點的改變。涵化和傳播密切相關，但涵化并不是簡單的文化傳播或傳遞，而是一個文化接受、文化融合、文化創新的過程。涵化在本質上是創造性的，每一種文化的形成都是歷史發展過程中人們各種現實活動的綜合體現，包括政治、經濟、藝術、生活方式等多方面，使得文化元素從混合到融合。

藝術歷來是文化交流的重要媒介。從藝術層面而言，音樂是體現社會發展和人文精神的主要載體，是文化傳播不可或缺的核心部分之一，因此，涵化也會鮮明體現在音樂發展的流變過程中。音樂藝術的涵化在每個歷史階段均發生及發展，沉淀出極具特色的地域文化屬性，也體現出各類傳統音樂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發展現狀，且延續至今。

（二）涵化及流變

在20世紀初至現在的百余年歷史中，廣東音樂這一文化瑰寶厚植于嶺南文化土壤，經由西方音樂文化的影響和蕩滌，逐步形成具有鮮明風格特點、演奏技巧和藝術規律的音樂特色。從早期的“八音班”形式，逐步發展成為具有鮮明地域特色的傳統絲竹樂種。進入21世紀后，廣東音樂更是憑借其獨特的藝術魅力，成功入選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項目編號：Ⅱ-49），實現了從地方到全國乃至世界范圍的廣泛傳播。但廣東音樂的起源及與其他民間樂種的關系，直到現在仍是學術界一直在討論的問題，未有定論。劉天一等前輩音樂家認為，廣東音樂源自粵劇的過場音樂；陶誠在《廣東音樂源流》文中提到，廣東音樂的發源來自百年前的民間說唱前奏；曾任廣東音樂曲藝團副團長的黎田認為，廣東音樂起源于中原古樂、昆曲及江南小曲，在漫長發展過程中結合廣東民間藝術才于20世紀初形成了廣東的民間絲竹樂，音樂家余其偉對此表示認同；學者莫日芬在《“廣東音樂”雜談》中提到，廣東音樂早期的曲目很多與北方小曲相同，藝人用工尺譜讀譜時也是用北方音。可以認為廣東音樂是吸收了中原古樂、昆曲及江南小曲等而逐漸形成的。盡管眾說紛紜，但其實也是從各個角度反映了不同文化元素對于廣東音樂的深遠影響，以及廣東音樂的整體流變過程，極具研究價值。

嶺南文化形成的過程就是一個涵化的過程。中原和嶺南百越之間文化特質的傳遞帶來了文化的結合，使得不同文化系統的特質融合在一個模式中，形成新的社會文化體。由于戰亂、從商等原因，歷史上多次大小規模的集體移民南遷，使得不同文化背景和身份的族群與嶺南百越先民兩千多年來深度民族融合，加之中原文化的人文內核及語言持續而深入的影響，形成如今不同的民系和地域方言。廣東音樂也經歷了這樣的過程。不管是哪種起源說，均表明廣東音樂的產生是由于外來的藝術方式與本土的社會歷史、民俗活動、思維方式、語言藝術等結合后經過文化接受、融合、創新的涵化產物。曾經的移民中，有官有商，有士族有平民，有軍人有罪犯，有樂伎藝人等，中原的文化思想隨著他們的南遷與百越文化融合，許多不同的外來藝術形式也開始在嶺南地區影響和傳播。清中葉以后，眾多外省戲曲藝術傳入廣東，包括昆曲、弋陽腔、梆子等，為廣東形成本土獨有的曲藝形式和音樂表達創造條件；昆曲等戲曲形式的傳播離不開當時文人追求雅致的審美意趣，加之粵語的使用革新了本土的唱腔，促進了粵劇的繁榮發展。一般來說，一種純器樂樂種的發展是伴隨著歌樂舞而產生的，廣東音樂無論是樂器、樂隊及演奏形式，與粵劇與粵曲密不可分。許多古曲和當時粵劇中諸多流傳下來的昆曲牌子，被改編廣東音樂。戲曲、器樂與民歌相互交流借鑒，促進了廣東音樂的發展，使其日漸成熟，加之西洋樂器的引進、印刷業和通訊手段的發展等因素，至20世紀20—30年代，廣東音樂進入百花齊放的最繁榮時期。

“四大天王”（尹自重、呂文成、何大傻、何浪萍）和沙灣何氏三杰（何柳堂、何與年、何少霞）等一大批廣東音樂名家在繼承前人的基礎上脫穎而出，大量吸收戲曲及西洋音樂的養分，以曲抒情，創作出無數經典作品。民間樂社和優秀作曲家的大量涌現以及當時音樂唱片業的發展，帶動了一大批旋律流暢清新的小曲流傳，推動了廣東音樂的傳播。由此，經過文化涵化和流變，廣東音樂以其鮮明的風格和獨有的文化底色開始在全國范圍產生較大影響。

黎田在《粵樂》一書中提到，一個樂種的形成必須具備三個基本條件：其一是在相當的地域中具有廣泛的群眾基礎；其二是具有本樂種獨特的風格特色；其三是具有本樂種代表人物和特色曲目。從這幾個角度來看，廣東音樂的流變過程也正是文化變遷和藝術涵化結果最直觀的體現，由此形成了獨具魅力的文化特質。

二、廣東音樂的文化特質

廣東音樂以其輕、柔、華、細、濃的特點和清新流暢、悠揚動聽的風格，成為嶺南民間文化的杰出代表，人文氣質鮮明。

（一）與時俱進的精神

在發展之初，一批廣東音樂的開山鼻祖如嚴老烈、何博眾等大師改編創作了《連環扣》《到春來》等大量首批署名并標題的作品，標志著廣東音樂在清末已經形成了別具一格的音樂形式，已逐漸成為獨立樂種，同時在珠三角及其他粵語區為廣為流傳。盡管那個時候許多鄉村城鎮已普遍設有粵樂場所，節慶時期笙歌悠揚，但由于社會發展的局限，此時廣東音樂對非粵語區的輻射性還仍有很大局限性。

隨著清王朝的衰亡和辛亥革命的勝利，廣東音樂進入鼎盛時期。從群眾基礎來看，這一階段新曲層出不窮，專業樂社數量大增，俱樂部遍布各處，深受當地民眾的歡迎和喜愛。從演奏形式來看，20世紀20年代以前，廣東音樂以琵琶為主奏樂器，輔以箏、簫、三弦、椰胡等，出現“五架頭”組合，使用二弦（粗弦硬弓）、提琴、三弦、月琴、橫簫5種樂器，俗稱“硬弓形式”；20年代前后，作曲家演奏家呂文成將傳統二胡的絲弦改為鋼絲弦，改革成音色清澈明亮的高胡，成為廣東音樂的靈魂樂器，輔以秦琴、揚琴，俗稱“軟弓形式”。后來此基礎上又增加了一些絲竹樂器和西洋樂器。從代表人物來看，“何氏三杰”與“四大天王”以及丘鶴儔、梁以忠、易劍泉、林浩然等代表人物人才輩出，佳作頻頻，不少經典傳世之作多出自這一時期。大量作品經由丘鶴儔在香港的記譜整理及出版，加之電臺等新通訊技術的傳播，使廣東音樂迅速風靡粵港澳臺乃至海外華人華僑聚居地。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廣東音樂迎來新發展。這一階段在樂團、高校、研究機構的參與下，促進了廣東音樂的理論研究和傳承發展，收集整理并記錄了大量珍貴的史料，也嘗試著在樂隊編制及演奏技法等方面進行系統改革。此時劉天一、陳德鉅、黃錦培等名家也十分活躍，后來，廣東音樂經歷過浩劫，迎來過春天，遭遇過新時期劇烈的文化沖擊陷入低迷，又在當代面臨復興和新的挑戰。

黃錦培教授曾對廣東音樂體現的社會集體意識有這樣的表達：“我們可以從這百多年廣東音樂的近千首曲目中發現到它在各個時期都有不同的內容，反映出各個時期的社會意識”。他指出，在“廣東音樂發展的第一個時期——清末至辛亥革命前后，廣東音樂表現了封建社會的主要矛盾，人民反封建的情緒，對統治者的控訴，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第二個時期——20世紀20年代初至20世紀20年代末，前半期是辛亥革命的振奮人心之作，下半期是都市人民借景抒懷之作。第三個時期——20世紀20年代末至20世紀30年代末，廣東音樂表現的是悠閑得意的市民意識。第四個時期——20世紀30年代末至20世紀40年代末，出現了一些反映市民壓抑苦悶、祈求幸福的樂曲。解放后的第五個時期表現的是社會主義意識，人民的勞動和三大斗爭中的感受”。④無論哪個時期的發展過程，廣東音樂始終沒有脫離過時代和民眾，既有《柳浪聞鶯》《春風得意》輕快悠閑的平民生活追求，也有全面抗戰后《齊破陣》《凱旋》斗志昂揚的壯闊情感；既有《紡織忙》《春到田間》反映新中國新人民勞動繁忙的欣欣向榮，也有新世紀多元化審美價值帶來廣東音樂的創新。它緊跟時代潮流，既繼承傳統，又變革求新，它的內容和風格隨著時代和社會的變遷而變化，代表不同時期嶺南社會民眾的心聲愿望和審美需求。可見，在社會發展的洪流中，廣東音樂從未故步自封或固守傳統止步不前，而是用其特有的音樂語言反映了歷史和社會變遷過程中不同歷史時期普通民眾的內心變化和時代特征。

（二）自然意趣的融合

從文化視角而言，自然意趣的內涵一般有幾個層次。首先是大自然的山水花鳥等自然美景作為意象的表達載體；其次是人基于對自然的觀照觸發所思所想，由主觀意識形成對其內蘊的思考；最后是人借由文學、音樂、繪畫等特定的抽象符號，將直觀的自然表達載體記錄和傳達，由此形成藝術作品。

廣東音樂的諸多名曲從題材選擇和主題內涵方面均生動體現了人與自然的深度融合。輕松寫意的《彩云追月》旋律情思綿綿，憧憬出美好的希望，形象生動的《孔雀開屏》曲調婉轉，描摹出孔雀翠羽斑斕之美；《賽龍奪錦》擂鼓聲聲，恰如“一鼓劈浪十三彎，兩岸金雷震山川”，《雨打芭蕉》點滴清脆，用清新流暢的音符勾畫出嶺南雨中婆娑搖曳的綠意；《到春來》描摹民眾在春回大地、春光環繞時刻內心的雀躍與沉醉；《鳥投林》用高胡“輕攏慢捻抹復挑”，旋律清麗動人，悠揚婉轉，模擬鳥兒歸林的啁啾之聲惟妙惟肖，生動傳神；《平湖秋月》旋律悠揚華美，描摹出深邃的夜空下幽靜迷人如鏡般清靈的西湖美景……此類與自然相關的作品數不勝數。這些代表作用廣闊的視野和生動的技法體現人與自然相處過程及在自然中的感悟。

中國哲學講求天人合一。《莊子》中指出：“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周易》言：“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從藝術追求上來說，音樂家們的創作不僅反映崇尚自然的藝術境界，更是樸素自然觀的真實體現。在與天地萬物的交流觀照中，體會心靈自由狀態下無拘無束無欲無求的精神內核，達到物我兩忘、天人合一之境。如果說社會的自由意志有很多條件限制，那么自然的自由意志則容易能體驗并獲得。只有親近自然、熱愛自然，關注自然，保護自然，才能深度體會自然自由之境。音樂家們從高山流水、風花雪月中汲取天地之精華，創作生動之樂作，一方面是以此觀照世界及宇宙之自由，另一方面是以此感受獨處及內省之自由，恰反映中國哲學中對于自省和自況這一“慎獨”的要求。從小我到大我，廣東音樂蘊含的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內核在新時代具有更加深邃的人文價值和意義。

（三）自娛性和娛他性的觀照

到底是什么孕育了廣東音樂的神韻？高胡名家余其偉用“平民意識、俗世感情”來概括廣東音樂的文化品格和美學特征，這個總結全面體現了廣東音樂雅俗共賞的大眾文化屬性。文化的變遷和涵化促進了嶺南地區的社會發展和民族融合，自清代以來，廣東一直是最為重要的對外貿易口岸。相比內陸地區，誕生在這片沃土的廣東音樂的發展一直有著更為寬廣的視野和思維。嶺南地區的生活史就是自由開放、自得其樂的。

余其偉認為：“傳統的廣東音樂較少深沉的人生喟嘆與哲理深思，較少士大夫的典雅習氣，也沒有類似中原古曲那種悠深曠遠的歷史蒼涼感。”這一針見血勾勒出廣東音樂的人文內涵，也直觀反映出嶺南文化的特點。廣東音樂以普羅大眾的生活百態為核心，那么自然會“以通俗的形式傳達了人民的喜怒哀樂，反映出南方百姓的生活風采”，“比如《步步高》，全世界都懂”。或自然景致、或個人思想、或生活一隅，或風土人情，如此接地氣的藝術表達怎能不親民、親切呢，無怪乎廣東音樂有著非常廣泛的群眾基礎及文化輻射力了。既如此，在傳播過程中的娛他性便十分突出：八音班、民間樂社、私伙局、民樂團，不管是什么時期何種編制的樂隊，無論日常多少場演出，總是有眾多擁躉翹首以盼。尤其自廣東音樂2006年成為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以來，從高雅藝術殿堂到鄉鎮村社，從高等學校到幼兒園，從劇場到街頭，廣東音樂的娛他性給一代又一代觀眾帶來美的享受，共情出大眾人生百態的普世價值，更為有趣的是廣東音樂所體現出的自娛性。許多名家在談及演奏時，說得最多的一個字就是“玩”。這種“玩譜子”的“意境音樂”往往是演奏者們一對視一點頭就能領悟的樂感，在自由恣意的風格表達中又極具默契，融通出關于作品整體統一的意蘊和風格。同樣的樂曲，“玩”起來每次的感覺和演奏表達都不一樣，對于廣東音樂的演奏家亦或是愛好者而言，很多時候無需娛他性的專業演出，僅三五知己相聚，就能在合奏的樂聲中悅己，從歡快和諧或平靜從容中與樂共融。

對于這個文化族群而言，經歷過兩千多年的文化變遷，遠離政治中心，浸潤海洋文化，沒太多功利心，也不那么渴求權利，活在當下，追求愉悅休閑，享受世俗生活，哪怕面對生活的困苦艱難也并不抱怨環境，坦然面對，泰然處之。內容會變，旋律會變，反映的內在情感會變，但不管時局如何動蕩，社會矛盾如何激化，不管廣東音樂自身的發展處于什么樣起伏跌宕的階段，其自始至終從未消弭過積極樂觀昂揚向上的文化內核，始終是“立足本土，吟唱生活，采擷自然”。

三、關于廣東音樂傳承發展的一點思考

文化藝術的涵化過程表明廣東音樂之變是必然趨勢。文化藝術有民族性與時代性、個體性與群體性，生產生活方式的改變帶來文化藝術方式的改變。2021年5月，文化和旅游部印發了《“十四五”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規劃》，其中明確指出未來非遺保護的主要任務有：加強非遺調查、記錄和研究，加強非遺項目保護，加強非遺傳承人認定和管理，加強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加大非遺傳播普及力度，服務社會經濟發展，這無疑為文化建設及非遺的傳承保護指明了方向。

然而一段時間以來，廣東音樂所謂的轉化與發展流于形式，一些人或只求擴大規模，或隨意改編傳統曲目，或微涉及民樂元素就冠以粵樂名頭，或認為規模宏大的樂隊就是最新型的創新，這樣無疑是有問題的。文化內部結構的穩固離不開傳統與創造的有機結合，守正創新是根本。沒有守正，就無法傳承文化精神，沒有創新，何談與時俱進的可持續發展。當然，守正創新的前提是必須有基礎和方向，所謂基礎，是要繼承和發展廣東音樂傳統風格的特點，前提始終是群眾公認的“廣東音樂”；所謂方向，是思考如何適應時代和社會的發展，滿足不同層次的人民群眾所需。文化傳遞和涵化決定因素是人，音樂也要以人為本。

音樂人類學專家周凱模曾說：“傳統不是僵死的事物，音樂文化是活態的，它必然一直流動。就像江河，碰到一座山，它要轉個彎，碰到一條溝，它要往下沉，然后不斷匯合其他支流，一直向前走。同樣是廣東音樂，余樂夫（余其偉之子）和當年呂文成所做的顯然不同，但內在的‘樂脈’一直在那里。”推動非遺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是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賡續中華文脈的重要手段。相信在未來廣東音樂發展過程中，會有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持續深度挖掘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精髓，以想象力和創意激活傳統，嘗試時尚化重構或跨界融合，立足本土走向世界，在數字化時代用科技賦能廣東音樂，將其鮮明的內涵意境及獨特的音樂心態傳承下去，在文化守護與文化整合中通古變今。

四、結語

綜上所述，文化的變遷影響著藝術的發展。背靠華夏，面對海洋，折衷中西，融匯古今的廣東音樂，在文化涵化的過程中孕育出其獨特的藝術氣質，始終保持著“植根本土、中西結合、以我為主、外為粵用”的特點，具有鮮明的開放和包容性。在這片沃土悠久的文化變遷史中，嶺南文化遠儒性、直觀性、務實性、兼容性、享樂性等特點鮮明地反映在廣東音樂中。經歷過鼎盛，也感受過萎靡，跌宕的廣東音樂發展歷程在新時代有新挑戰。人們需要正視當下多元文化沖擊對于非遺涵化的正面影響，也要防范可能帶來的扭曲和異化。如何更好地繼承和弘揚廣東音樂，需要認真探索和實踐。

基金項目：本文為2025年廣州市教育科學規劃課題（教學成果培育項目），項目名稱：德美融合、三方聯動、課程重塑、兩建助力：高職美育改革創新與實踐，項目編號：202411145。

①黃淑娉、龔佩華：《文化人類學理論方法研究》，廣州：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216頁。

②黃淑娉、龔佩華：《文化人類學理論方法研究》，廣州：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218頁。

③黃淑娉、龔佩華：《文化人類學理論方法研究》，廣州：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223頁。

④羅小平：《談廣東音樂的生命力·張力·輻射力·文化場》，《星海音樂學院學報》，2004年，第2期，第1—5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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