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國太子墓出土龍紋銅甗的保護修復

虢國墓地經過20世紀50年代和90年代兩次大規模發掘，出土文物3萬余件。M2011號墓是1991年虢國墓地二次發掘，共出土文物3095件，其中青銅器1626件。根據該墓出土列鼎組合七鼎八簋八鬲，且帶銘文銅器“太子車斧”佐證，推測M2011墓主人身份應為虢國太子。M2011太子墓青銅器出土后進行了首次修復，后進入展廳陳展。之后部分青銅器發生二次損害變化，產生多種青銅器病害，急需進行科學保護與修復。2015年虢國博物館聯合河南省文物科技保護中心對M2011太子墓部分青銅器進行了保護修復，本文就其中一件回首龍紋銅方甗的保護修復過程作簡要描述。

一、修復前的工作

（一）對龍紋方甗現狀的觀察分析

該龍紋方甗通高39.7厘米，口邊長31.2厘米、短邊長26厘米，甑腹深16.8厘米，鬲腹深9.2厘米。上甑下鬲分體而鑄，以榫槽套合而成。甑口呈長方形，腹壁斜直，附耳有梁，甑底部有渾鑄箅，箅上有條形孔。鬲部方形附耳，鼓腹，分襠，襠線連于腰際，蹄足。甗沿下飾C形平目竊曲紋，腹部飾回首龍紋。方甗基本完整，器身內壁上有鹽結晶和沙土硬塊，局部花紋被遮蓋，方甗足部有綠色銹蝕物（圖1），用手觸之有粉末狀掉落，疑似粉狀銹。鬲體底部有黑色污物（圖2）。方甗甑部口沿，長邊處有較大變形和裂痕（圖3）。

（二）儀器檢測與分析

為了能夠從科學角度對這件青銅方甗進行保護與修復，首先對方甗足部綠色銹蝕物進行采集制備成樣品（樣品1），對鬲體底部黑色污物進行采集制備成樣品（樣品2）；其次對制備的樣品進行偏光顯微分析和拉曼光譜分析儀分析。儀器設備為Leica DMLSP偏光顯微鏡和Renishaw公司生產的配有Leica顯微鏡invia拉曼光譜分析儀。采用氬離子激光器激發光波長為514nm，物鏡放大倍數為50，信息采集時間為10s，累加次數為1—3次。

1.偏光顯微分析

樣品1的綠色晶體顆粒在偏光系晶體邊緣不清晰，表面有小黑點聚集，晶體尺寸比較小，從偏光顯微鏡下晶體特征可以判斷綠色銹蝕為碳酸二羥銅，即孔雀石（圖4）。

2.拉曼光譜分析

樣品1的拉曼光譜圖分析顯示綠色銹蝕物的吸收峰值（266，436，1488cm-1）與文獻中孔雀石的特征峰值（268，433，1492cm-1）十分接近，可以判斷為孔雀石的特征峰。樣品2的拉曼光譜圖分析顯示黑色污物的峰值（1330，1590cm-1）與文獻中炭黑的特征峰值（1352，1580cm-1）十分接近，可以判斷為炭黑的特征峰。據此可判定樣品1為孔雀石，樣品2為炭黑。這兩種銹蝕均非青銅器的有害銹蝕物，在文物修復時可以保留，只須將遮蓋紋飾的銹蝕物除去即可。

二、保護修復的技術路線和具體操作

（一）技術路線

首先進行信息采集，對龍紋方甗進行原始拍照，留取原始信息，建立修復保護檔案。其次制定修復技術路線圖，方甗基本信息記錄→病害調查及評估→青銅本體、銹蝕物、污染物分析→清理銹蝕物、污染物→矯形→焊接→著色封護→建立保護修復檔案。

（二）具體操作

1.器物清洗。首先用去離子水對方甗進行浸泡清洗。把方甗上下部分開浸泡在裝有去離子水的大容器內，每天更換去離子水一次，待去離子水滲透到器物表面的沙土硬塊層里面，使沙土硬塊層逐漸變疏松，先用刷子進行刷洗，然后用小刀等工具除去鹽結晶和沙土硬塊中的松軟沙土，反復清洗直到表面紋飾清楚。2.機械法清除銹蝕及紋飾深層附著硬土。先用手術刀、小電鉆、鏨刻刀、毛刷等輔助工具剔除藏在紋飾溝縫里的沙粒、污土及銹蝕物。根據方甗局部的除銹情況我們采用了機械除銹法，用比較纖細的牙科鉆頭深入紋飾不清楚處，沿著紋飾的紋路進行小心除銹，這種方法比較節省時間和容易除去深層的銹蝕。最后對運用機械除銹法處理后紋飾仍不清楚的，結合涂覆六偏磷酸鈉或EDTA二鈉鹽軟化、去離子水清洗、無水乙醇擦洗等方法進行除銹處理。3.對扭曲變形處整形。一般采取工具整形法，這是目前國內修復行業借助現有或自制特殊工具對器物變形部位進行冷處理的一種成熟的有效辦法，操作求穩，支點找準，加力避狠，循序漸進，適可而止。4.焊接。方甗的口沿部位恢復到恰好的位置后，用鉛錫焊接，依據斷面金屬質地，我們采用電烙鐵加溫焊連，方甗甑部口沿裂隙所在位置根據其厚薄差異銼出深淺、寬窄、形狀不一的坡口，然后加鉛錫用電烙鐵加溫焊連。5.著色處理。根據方甗表面銹蝕的顏色層次，采用礦物顏料加粘接劑，經過不同的配比調相近色調，進行作色。分別用抹、彈、撥、畫、描、拓、點、噴、磨、蹭等不同的技巧做舊。6.封護。為了阻止器物可能造成的二次損害，在完成以上修復程序后，對其表面做封護處理。主要是在器物與大氣之間形成一個隔離膜，以阻止可能出現的新的腐蝕。選用的防護劑為2%的丙烯酸樹脂B72丙酮溶液進行表面封護。7.保護修復后的保藏環境。青銅器的保護與環境的溫度、濕度有著極其密切的關系，因此，為了保護好青銅文物，其保藏環境尤為重要。修復后青銅器的保藏條件如下：保護修復后的青銅器應存放于溫度為18℃—24℃，相對濕度為40%—50%的穩定的潔凈環境中。

三、結 語

如何科學修復這些珍貴的青銅器，使其展現原來的藝術風采，是文物保護工作者的職責。本次處理的龍紋方甗經過修復保護后，器形完整，紋飾清晰，色澤協調，更重要的是顯示了龍紋方甗的科學價值和文物的價值，達到了預期的效果（圖5）。

甗是中國古代的一種蒸食器，相當于現在的蒸鍋。器身分為上下兩部分：上部分稱為甑，盛放食物；下部分稱為鬲，用以煮水；中間為既通氣又能盛放食物的箅子。銅甗是由新石器時代的陶甗發展而來的，銅甗最早見于商代初期，流行于兩周時期，漢代以后消亡。有圓形和方形兩種形制，商代甗多為圓形。西周除沿襲商代形制外，還出現了附耳、分體和長方形甗。在西周末期和春秋初期，青銅甗不僅是貴族生活中的必備物品，而且還成為與鼎、簋、鬲、簠、盨、壺、盤等配套使用的必有禮器。三門峽虢國墓地的銅甗，均為方體，有分體和合體之別。比較流行的形制是侈口立耳分體式，上部的甑呈倒梯形，侈口立耳，腹壁斜收，下部插入鬲口的榫圈；下部的鬲為長方形，直口斜肩，肩上有一對方圈耳，平襠，蹄形足；甑與鬲之間帶有盛放食物的箅。M2011太子墓出土的這件龍紋銅方甗，鬲底部有黑色煙炱，證實這件銅甗為實用器。印證了古人事死如事生的喪葬理念。

虢國墓地出土文物是兩周時期考古學最具價值、最成體系的重要文化遺存，是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虢國政治、經濟、軍事、思想文化的集中體現。保護修復文物，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復原西周時期的歷史風貌，滿足研究、保存、陳列展示的需要，增強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

作者單位：三門峽市虢國博物館（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