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本文基于中國西部脫貧地區7個國家級脫貧縣710戶農戶面板數據集,使用面板雙欄模型實證檢驗了資本稟賦、風險感知對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的影響。結果表明,資本稟賦會正向影響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的決策行為;風險感知會負向影響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并負向調節資本稟賦對決策行為的影響。人力資本(是否參加培訓)和社會資本(是否參與合作社)對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意愿和獲取信貸規模均有正向影響,人力資本(戶主年齡)僅對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意愿有負向影響,而物質資本僅對農戶獲取信貸規模有正向影響。經過穩健性和內生性檢驗,結論依然穩健。因此,政府應著力培育農戶資本稟賦,探索利益聯結新模式,降低農戶風險感知水平;引導大學生高素質人才流向農村以推動融合式發展。
關鍵詞:資本稟賦;風險感知;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
中圖分類號: F830" " " " 文獻標識碼:A" " " " 文章編號:1007-0753(2024)10-0052-14
一、引言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完善強農惠農富農支持制度”。健全完善扶貧小額信貸制度關乎社會穩定、民生福祉和實現鄉村全面振興。黨中央、國務院歷來高度重視普惠金融發展,持續加大對“三農”、脫貧人口等特殊群體的金融支持力度。2023年9月,國務院印發了《關于推進普惠金融高質量發展的實施意見》(國發〔2023〕15號),提出做好過渡期內脫貧人口扶貧小額信貸工作,助力增強脫貧地區和脫貧群眾內生發展動力。中國人民銀行數據顯示,截至2024年5月末,涉農貸款余額60萬億元,同比增長12.1%,高于各項貸款增速3.1個百分點。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發布的《關于做好2024年普惠信貸工作的通知》(金辦發〔2024〕26號)顯示,截至2023年末,普惠型涉農貸款余額12.59萬億元,同比增長20.34%,較各項貸款增速高10.2個百分點,推動了普惠金融在鄉村全面振興的作用發揮(馬麗等,2024)。可見農村金融市場流動性較為充裕,農戶受制于金融機構的供給約束得到了大幅緩解。從邏輯上講,扶貧小額信貸政策出臺理應會提高農戶的信貸可得性,農戶會借助信貸資金來撬動產業發展以實現增收。然而,政府所預期的扶貧小額信貸政策激勵效應并未隨之顯現,脫貧戶在實踐中將扶貧小額信貸直接轉貸給企業(“戶貸企用”)等“自我排斥”現象屢見不鮮(韋幸和藍濱,2019)。為此,國家分別于2019年5月和2021年3月相繼頒布《關于進一步規范和完善扶貧小額信貸管理的通知》(銀保監發〔2019〕24號)和《關于深入扎實做好過渡期脫貧人口小額信貸工作的通知》(銀保監發〔2021〕6號),明確要“戶貸、戶用、戶還”。如此高密集政策出臺的背后暗藏著一個不爭的事實——農戶的“自我排斥”行為在扶貧小額信貸政策實施過程中依然存在且屢禁不止。可見,盡管我國扶貧小額信貸發展已頗具規模,但離滿足脫貧戶信貸需求,激發農戶借助扶貧小額信貸扶貧從事生產經營以實現可持續脫貧增收,防止規模性返貧的國家目標要求還存在一定的差距。然而,我國在脫貧攻堅取得全面勝利后,西部脫貧地區由于大多地處大山深處,雖然交通基礎設施有了明顯的改善,但仍然受制于產業發展基礎薄弱和農戶內生發展動力不足等因素,西部脫貧地區農戶依然面臨規模性返貧風險。黨的二十大明確提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要繼續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增強脫貧地區和脫貧農戶的內生發展動力。因此,把握好了西部脫貧地區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行為的決策邏輯,就很可能牽住了扶貧小額信貸這一政策性金融產品在防止規模性返貧和增強農戶內生發展動力作用發揮的“牛鼻子”。為此,深入研究國家防止規模性返貧主陣地(西部脫貧地區)的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的影響因素,減少農戶信貸“自我排斥”行為的發生,對政府有針對性優化扶貧小額信貸政策無疑具有現實意義和實踐參考價值。
二、文獻綜述
已有文獻大多從基層治理、交易成本、資本稟賦等視角探討其對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行為決策的影響(劉西川等,2007;黃祖輝等,2009;栗芳和方蕾,2016 ;程恩江和劉西川,2010;溫濤和何茜,2023)。首先,基于農村基層治理現狀,中國農村長期被農村“精英”“把持”,這種治理結構決定了諸如扶貧小額信貸等惠農信貸資源在下鄉過程中易被“精英”“俘獲”,導致小額信貸目標偏移,農村弱勢群體易被中國農村這種“委托-代理”制度所排斥(溫濤和朱炯,2016)。其次,從交易成本角度出發,國內外學者分別從“主觀”和“客觀”兩個方面探究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的決策行為,發現農戶參與扶貧信貸受制于“金融網點”物理條件匱乏及正規金融機構在授信過程中通常要求農戶提供抵押物,加之農戶居住普遍分散且信貸需求額較小,金融機構契約授信的事前訂立、事中執行和事后監督等各環節的執行成本較高,導致農戶更傾向于選擇抵押物以及借貸周期相對靈活的非正規借貸(親朋好友)尋求貸款(褚保金等,2009;劉西川等,2014)。再次,從農戶資本稟賦視角出發,現有文獻發現農戶物質資本(抵押物)越豐厚,對其獲取正規金融機構的貸款越有幫助。從農戶人力資本稟賦視角剖析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的決策行為發現,農戶因受教育程度不高或家庭有效勞動力不足等因素制約,外在表現為其難以跨越金融使用門檻,對扶貧小額信貸需求不足(童馨樂等,2015)。此外,有學者認為農戶社會資本對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行為決策具有較大的影響。一方面,農戶家庭親戚中有人擔任村干部時,其獲取政策性惠農助農信貸資源的可能性較大;另一方面,農戶參與合作社可以幫助其有效銜接外部大市場,穩定的心理預期促使其傾向于積極參與扶貧小額信貸,從事產業發展以實現脫貧增收(周小剛和陳熹,2017)。
國內外有關農戶風險感知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農業生產領域(仇煥廣等,2014)。學者普遍認為,農戶的風險感知水平比一般的經濟主體更高。為了規避風險和降低收入的波動性,農戶行為決策往往會偏離經濟最優,呈現出風險成本最小化趨勢(黃季焜等,2008)。發展中國家農戶普遍呈現出高風險規避特征,農戶在新技術采納、生產經營投資決策等方面都會有不同程度的“畏懼”心理,時常表現出“自我排斥”行為(Tanaka等,2010)。在小額信貸方面,Miled和Rejeb(2015)的研究結論表明,風險規避程度高的農戶會選擇從親朋好友等非正規渠道進行借款以應對未來風險;趙思博等(2022)指出風險偏好水平影響農戶的信貸渠道選擇和資金用途決策。國內針對風險感知對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行為決策的相關文獻稀少,為本文提供了研究空間。
綜上,通過文獻梳理發現,鮮有文獻考察資本稟賦、風險感知對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的影響。事實上,當前扶貧小額信貸政策已較大地緩解了農戶客觀條件不足帶來的信貸約束,農戶做出參與扶貧小額信貸的決策行為主要基于預期收益和預期風險之間的比較,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積極性不高的主要原因在于農戶擔憂創業失敗后出現信貸違約風險。此外,西部脫貧地區作為我國預防規模性返貧的主戰場,探究該地區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的影響因素,有利于把握好現行扶貧小額信貸政策銜接農戶需求不足的問題。
鑒于此,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包括:現有文獻針對扶貧小額信貸多將研究重點放在哪些因素影響農戶扶貧小額信貸的可得性。事實上,近些年國家出臺了大量致力于推動農戶扶貧小額信貸可得性提升的政策文件,農戶因客觀條件不足而出現的信貸約束的情況已大幅度緩解,但實踐中仍然出現農戶信貸“自我排斥”行為。本文從農戶風險規避視角來探索資本稟賦對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的影響,對已有文獻大多僅從資本稟賦視角來探究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的影響因素進行了一定的補充完善,研究更有現實意義和針對性。實證方法方面,現有的研究方法對農戶是否使用扶貧小額信貸和發生多少借貸資金大多分開談論,這樣割裂了原本屬于決策兩個緊密聯系的階段,會造成估計有偏。本文使用面板雙欄模型將農戶是否參與扶貧小額信貸和實際借貸金額決策行為的兩個階段聯系起來估計,有利于提升估計精細性。此外,鮮有文獻專門針對防止規模性返貧的重點區域進行專項調研。本文專門針對西部脫貧地區開展跟蹤調研,時間維度橫跨脫貧攻堅到鄉村振興全過程,有利于理清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需求特征的變化全過程,研究結論更具政策參考價值和時代性。
三、研究假設
根據社會實踐理論,資本被視為一系列可被支配的資源或權力,這些直接影響了農戶個體的決策行為(Bourdieu,1986)。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也是根據自身資本稟賦做出決策的過程。資本稟賦的差異決定了農戶選擇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的結果也是不同的。本文將農戶資本稟賦界定為農戶家庭掌握的一切資源和能力的總和,并進一步將其劃分為人力資本、物質資本和社會資本三個維度。以下將從這三個方面進行剖析(見圖1)。
(一)農戶人力資本稟賦對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的影響
人力資本指的是農戶所擁有的體力、知識與技能的綜合體現。已有文獻指出,人力資本稟賦水平越高,農戶愿意借助信貸來從事生產經營發展的動機越強烈。政府組織的創業培訓會提升其生產技能,增強其借助資金來撬動生產經營的意愿,促使農戶期望使用信貸來撬動產業發展(周夢迪和全永波,2022)。為此,提出如下假設。
H1a:戶主受教育年限對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和實際貸款金額決策行為都存在顯著正向影響。
H1b:戶主年齡對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和實際貸款金額決策行為都存在顯著負向影響。
H1c:農戶家庭非農勞動力人數對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和實際貸款金額決策行為都存在顯著正向影響。
H1d:農戶受過創業培訓對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和實際貸款金額決策行為都存在顯著正向影響。
(二)農戶物質資本稟賦對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的影響
物質資本在資本稟賦中處于基礎性地位,本文將物質資本界定為農戶家庭所擁有的生產價值總和。有研究表明,土地面積和生產性設備(設施)等物質資本對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有正向影響。對于正規金融機構而言,一方面,銀行在授信程序中均要求對貸款客戶進行評估,而農戶家庭物質資本擁有量對銀行授信評估尤為重要,也影響了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另一方面,農戶家庭擁有的生產性固定資產價值也從側面反映了其生產經營實力。一般而言,農戶家庭擁有的農機、大棚等生產性固定資產越多,其通過信貸資金擴大再生產的能力和欲望越強烈,參與扶貧小額信貸的意愿和資金規模需求也相對較高(朱喜和李子奈,2006)。土地是農戶從事生產經營的前提條件,農戶擁有的土地面積越大,土地規模化經營所需要的潛在中介服務或生產經營性設備等需求越大,農戶也越有動力參與扶貧小額信貸來促進生產經營效率的提升,以期獲得更高的收益。因此,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的意愿和資金規模需求也相對較高(朱喜和李子奈,2006)。為此,提出如下假設。
H2a:農戶固定資產價值對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和實際貸款金額決策行為均有正向顯著影響。
H2b:農戶家庭土地面積對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和實際貸款金額決策行為均有正向顯著影響。
(三)農戶社會資本稟賦對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的影響
社會資本理念最初由布迪厄在1986年提出,他的定義是將社會資本視為個體通過控制已建立的關系網絡而獲取的一種資本形式。社會資本描述為內嵌于人際互動和組織結構中,作為一種社會結構性資源,它能夠提高社會組織內部成員在特定活動中的效能。這些理論觀點為社會資本的進一步研究提供了堅實的理論支撐。本文將社會資本劃分為社會關系和社會參與。就社會關系而言,一方面中國農村社會治理結構決定了惠農項目資源在下鄉中易被“精英”“俘獲”,家中有村干部的農戶家庭易于借助社會關系資源獲取下鄉資源,從而其干事創業的積極性相對較高,進而對扶貧小額信貸的需求也相對較強(路慧玲等,2014);另一方面,村干部大多屬于公職人員,身份具有較強的信用背書作用,因此有家庭成員擔任村干部的農戶向金融機構借貸的手續或程序更加便利,從而有利于其從金融機構獲得扶貧小額信貸(陳鵬和劉錫良,2011)。就社會參與而言,農戶參與合作社可以獲取外部市場信息,有利于獲取新技術,合作社的會員制會促使其聯合起來共同應對生產經營中的外部風險挑戰,抵御市場風險沖擊帶來的不確定性,以有效銜接外部市場來獲取穩步發展的機會。因此,農戶更有信心通過銀行獲取融資投入生產經營以獲得持續增收(向紅霞和楊孝偉,2018)。為此,提出如下假設。
H3a:農戶家庭有村干部對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和實際貸款金額決策行為均有正向顯著影響。
H3b:農戶參與合作社對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和實際貸款金額決策行為均有正向顯著影響。
(四)風險感知對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的影響
風險感知是農戶對客觀事實發生概率的主觀判斷與認知,是農戶對未來風險的擔憂,在信息不對稱與農戶行為有限理性的前提下,農戶基本上只能通過自身對風險的感知來識別和估計風險發生的概率與潛在的后果。發展經濟學理論認為,農戶普遍存在應對風險沖擊能力不足的問題(Tanaka等,2010),因而其傾向于采取較高的風險規避策略,該行為特質在一定程度上可解釋其在生產與經營決策行為中采取風險最小化而非利益最大化的決策行為。農戶風險感知水平越高,其預期參與扶貧小額信貸來從事生產經營失敗的風險概率可能會越大,越不愿意承擔風險。為此,農戶出于風險規避考慮會做出抑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來獲得發展機會的決策行為。為此,提出如下假設。
H4:風險感知水平對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和實際貸款金額決策行為存在顯著負向影響。
(五)風險感知在資本稟賦對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影響中的調節效應
根據有限理性理論,農戶個體認知和態度將致使個體行為發生轉變,而農戶態度的形成通常會依賴其資本稟賦狀況及獲取信息的能力。農戶資本稟賦的異質性決定了農戶個體感知程度敏感性的差異,進一步導致農戶行為決策的差異。一般地,西部欠發達地區農戶的資本稟賦水平普遍較低,發展中國家農戶普遍呈現出高風險規避特征,農戶在新技術采納、生產經營投資決策等方面都會有不同程度的“畏懼”心理,時常表現出“自我排斥”行為(Tanaka等,2010),即他們對未來從事生產經營創業所帶來的潛在自然風險、市場風險和家庭風險感知敏銳性較高,傾向于采取風險規避措施,這種態度會抑制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農戶會根據自身資本稟賦狀況來判斷是否選擇參與扶貧小額信貸及發生多少借貸資金來發展生產經營。一般地,農戶擁有的資本稟賦越豐厚,其對使用扶貧小額信貸來發展生產經營以獲取增收的信心越足;反之亦然。農戶風險認識水平越高,越傾向于風險規避決策行為,即因擔心生產經營失敗而放棄使用扶貧小額信貸。為此,提出如下假設。
H5a:風險感知在資本稟賦與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間存在負向調節效應。
H5b:風險感知在資本稟賦與農戶實際貸款金額決策行為間存在負向調節效應。
四、樣本特征、變量說明與模型設定
(一)數據來源
本文的數據來源于課題組2012—2021年對中國西部(云南、陜西、貴州和甘肅)7個國家級貧困縣114個村長達9年的4輪追蹤調查,發放問卷
1 368份,回收1 230份(有效率89.9%),組成了710戶共2 840個農戶樣本面板數據集。區別于現有研究將樣本區域僅限于單個省域內部,對農戶田野調查基本是單一年份,本文調研期間橫跨從脫貧攻堅到鄉村振興,選取防止返貧的主陣地,并從原國務院扶貧辦劃定的重點關注縣域中選取了7個原國家級貧困縣,每個縣抽選19個村進行調查。調研數據具有較好代表性。
(二)農戶基本特征
從表1可知,調研區域戶主年齡趨于老齡化,50歲及以上的占比63.66%,且以男性為主;戶主文化水平總體偏低,小學及以下文化水平的占比72.78%;家庭人口偏多,3人及以上的占比67.08%;農戶家庭年收入水平總體偏低,年收入處于3萬元及以下的占比53.10%。以上特征符合西部脫貧地區農戶的基本情況。從表3可以看出,樣本中僅有18.6%的農戶參與了扶貧小額信貸,且平均獲得扶貧小額信貸授信資金額度為2.24萬元,這說明被調研區域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和獲得扶貧小額信貸授信額度均比較低。
(三)變量說明
1.因變量
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分為兩個階段且有先后順序。第一階段的決策行為是農戶考慮是否愿意使用扶貧小額信貸來發展生產經營,如果農戶參與則賦值為1,否則賦值為0;如果第一階段不參與,則不會發生第二階段決策行為。第二階段的決策行為是農戶W實際從金融機構獲取了多少貸款金額。
2.自變量
本文將人力資本稟賦通過戶主年齡、戶主受教育年限、農戶家庭非農勞動力人數來衡量;物質資本稟賦通過生產性固定資產價值和土地面積來衡量;社會資本稟賦則是以農戶家庭中是否有村干部及是否參加合作社來衡量。資本稟賦將以上三個稟賦通過熵值法進行賦權后使用加權平均法得來(結果見表2),具體統計性描述結果見表3。
3.調節變量
本文將風險感知用“生產風險”“市場風險”“家庭風險”這三個要素來綜合衡量農戶對使用扶貧小額信貸投入生產經營后所帶來的潛在風險感知(徐建玲等,2019;仇煥廣等,2020),使用李克特5點計分法來進行賦值,并運用熵值法來進行賦權后使用加權平均法來計算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潛在風險的認知水平(結果見表2),具體統計性描述結果見表3。
4.控制變量
農戶借貸決策行為與家庭收入之間存在較強的互為因果關系,為了控制這一因素的影響,本文選擇了家庭年收入作為控制變量。同時,農戶所處縣域涉農產業發展基礎及普惠金融在當地落地的情況也對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產生間接影響。為此,本文以縣域“第一產業增加值”和縣域“金融機構貸款余額”來分別衡量涉農產業發展情況和金融機構涉農貸款情況。此外,本文分別選取了村域是否有大學生村官和是否被設立為電子商務示范點來衡量本村基層治理力量、本村發展特色產業的潛能以及政府在推動電商賦能涉農產業發展的情況,此舉為農戶借助扶貧小額信貸資金從事生產經營營造了良好的外部環境。
(四)模型構建
本文使用面板雙欄模型檢驗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的影響因素。該模型針對農戶風險感知、資本稟賦來分別檢驗影響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意愿及發生借貸額度兩個先后順序的決策過程。式中X1i,X2i為解釋變量向量;α,β表示方程系數。其中,第一階段為:
d*i = x1iα + ε1i, di = 1 if | d*i>0; di = 0 otherwise,
ε1i ~ N(0,1)" " " " " " " " " " " " " " " " " " " " " " " " "(1)
第二階段為:
y**it" = x'2i β + ui + ε2,it,y*it" "= max{ y**it" ,0},
~ N,yit = di y*it" " "(2)
在第一階段中,α表示影響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意愿的決策行為的彈性系數,其不隨時間發生變化。若d*i>0,即di = 1時,表示農戶有參與扶貧小額信貸的,然后進入第二階段。β表示影響農戶借貸資金量的彈性系數,ui表示農戶個體效應,且ui與解釋變量xit均不相關。yit表示農戶在t期發生的借貸量。
在面板雙欄模型假設第一階段中有關di>0的條件滿足,那么將在之后的各階段陸續有正的結果發生。相反,如果第一階段di = 0,那么后續各階段將均為0。因此,我們假設在第一階段農戶愿意參與小額扶貧信貸的情況下,將使用隨機似然函數:
(Li | di = 1,ui) = ∏Tt=1
(3)
如果第一階段di = 0,那么似然估計結果將會非常小,且取決于所有觀測值i是否為0:
(Li | di = 0) = 0," ∑Tt=1 yit>0
(Li | di = 1) = 1," ∑Tt=1 yit = 0" " " " " " " " " " " " " " " " " (4)
似然估計結果取決于農戶i在式(3)和式(4)的加權平均結果,其權重基于第一階段模型方程的估計結果:
(Li | ui ) = Φ (z'i α)(Li | di = 1, ui ) +
{1- Φ(z'i )}(Li | di = 0)" nbsp; " " " " " " " " " " "(5)
因此,農戶i的邊際似然估計為:
Li = ∫∞-∞(Li | ui ) f (u)du" " " " " " " " " " " " " " " " " " " " "(6)
農戶i最終似然對數函數為:
log L = ∑ni=1 ln Li"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7)
五、結果與分析
為了規避本文假設變量之間暗含的潛在多重共線性問題而造成模型估計有偏,本文在使用面板雙欄模型進行實證分析前對核心解釋變量進行了多重共線性檢驗,各解釋變量中的VIF系數大部分稍大于1,且最大系數不過11。由于篇幅限制,本文僅給出了將農戶“風險感知”作為被解釋變量的檢驗結果(表4)①。VIF的最大值僅為10.15(略超過10),所以各解釋變量間不存在嚴重多重共線性。此外,從表5可知,檢驗中的Wald卡方值在1%的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可知模型整體擬合效果較好。本文檢驗了農戶發生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的兩個階段的影響因素,即農戶資本稟賦狀況影響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意愿和實際借貸金額解釋變量的邊際效應。
(一)農戶人力資本稟賦對借貸決策行為的影響
由表5可以看出,農戶人力資本稟賦對其是否參與扶貧小額信貸和實際發生借貸金額兩個借貸決策行為模型均有不同程度的影響。年齡對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有顯著負向影響且通過了顯著水平為1%的檢驗,但其對實際發生借貸金額沒有影響,部分驗證了假設H1b,可能的解釋在于戶主年齡是影響其干事創業熱情和銀行對其授信的重要因素,而對信貸規模沒有影響的原因在于高齡農戶獲取信貸的概率較小。受教育年限和家庭非農勞動力人數均對其是否參與扶貧小額信貸和實際發生借貸金額沒有顯著影響,假設H1a和H1c未得證。可能的原因在于:西部脫貧地區農業產業基礎薄弱,農戶發生借貸行為決策主要考慮因素是風險沖擊造成信貸違約,與其受教育水平因素關聯性不大。此外,農戶家庭非農勞動力越多,其在城市務工中更有可能受到沖擊影響的是消費觀念的改變。調研發現,農戶購買汽車的消費情況較為普遍,將信貸資金投入生產經營發展積極性普遍不高。
(二)農戶物質資本稟賦對借貸決策行為的影響
由表5可知,農戶生產性固定資產擁有量和農戶家庭的土地面積都對其是否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沒有顯著影響,但對其實際發生扶貧小額信貸的金額有影響,且通過了顯著水平為1%的檢驗,部分驗證了假設H2a和H2b。可能的原因是西部脫貧地區農戶產業基礎薄弱,農戶涉農生產經營大部分停留在簡單再產生過程。調研發現,約有76.94%的農戶將信貸資金用于購置化肥、種子和家畜仔苗,而投資購置機器設備和修筑水利、大棚等基礎設施僅占11.24%,由此表明大部分農戶對于涉農生產經營更多停留在維持基本運行,這部分資金規模普遍需求不大,農戶同時可以從更為靈活方便的親朋好友處得到滿足。擁有的生產性固定資產量大或土地面積較大的農戶對借貸資金需求量較大,對其是否參與扶貧小額信貸影響不顯著的原因可能有:這部分農戶原本對生產經營技術提升或裝備升級的需求較高,對借貸規模需求量較大,而扶貧小額信貸一般只允許借貸5萬元,對其滿足程度甚微,通常需要以普通商業貸款或非正規借貸作為補充,因而對其是否參與扶貧小額信貸的意愿影響不大,而對其所需要獲得的資金規模有顯著正向影響。同理適用于解釋擁有土地面積較大的農戶對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意愿沒有影響,而其對資金規模有顯著正向影響。
(三)農戶社會資本稟賦對借貸決策行為的影響
由表5可知,農戶家庭中是否有人擔任村干部對其是否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和實際借貸金額沒有影響;農戶加入當地合作社(社會參與)對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和實際借貸資金額度均有顯著正向影響,且通過了顯著性水平為1%的檢驗,這符合預期。出現以上結論可能的原因在于:首先,扶貧小額信貸政策屬于國家政策型普惠金融產品,其致力于縮小城鄉差距且推動鄉村全面振興,各級政府都致力于發展特色產業以拉動農村弱勢群體脫貧增收。扶貧小額信貸屬于無抵押、免擔保的金融產品,政府對符合條件的農戶做到應貸盡貸。因此,農戶家中是否有人擔任村干部對其借貸決策行為沒有影響。其次,農戶加入當地合作社一方面可以減少信息獲取渠道缺乏所帶來的生產風險(先進生產技術獲取不足)和市場銷售風險(市場價格波動信息獲取不足);另一方面,合作社因聯合大量的農戶可以增強與外部市場博弈能力來穩定預期,有助于增強農戶投資于農業生產經營的信心,從而表現出更為積極的借貸行為。假設H3b得證。
(四)農戶風險感知對借貸決策行為的影響
由表5可知,風險感知對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模型和實際發生借貸模型均通過了顯著性水平為1%的檢驗,驗證了假設H4。這表明農戶風險感知越高,越會抑制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的意愿和降低借貸資金規模。
(五)控制變量對借貸決策行為的影響
由表5可知,農戶所處縣域第一產業增加值和是否有大學生村官駐村對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和實際借貸資金額度均有顯著正向影響。
(六)農戶風險感知存在調節資本稟賦對借貸決策行為影響的作用
由表6可知,風險感知對農戶資本稟賦影響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和實際發生借貸金額決策行為存在負向調節效應,驗證了假設H5a和H5b。農戶資本稟賦越豐厚,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的可能性越大,但農戶風險感知水平越高,其越傾向于采取風險規避手段來降低潛在參與扶貧小額信貸從事生產經營創業失敗的風險。
六、穩健性與內生性檢驗
(一)穩健性檢驗
上文中有關“年末縣域貸款余額”和“縣域年末GDP值”分別代表縣域政府投入金融資源的力度(和扶貧小額信貸投入量相關)和縣域經濟發展水平,二者都屬于影響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的外部環境控制變量。但鑒于它們的VIF值約為10,可能存在多重共線性所帶來的估計結果偏誤,本文在控制變量中剔除“年末縣域貸款余額”和“縣域年末GDP值”,同時控制村域固定效應、時間固定效應來控制住各村域隨時間變化的經濟因素和政策沖擊的影響,并在此基礎上引入“村域-時間”交互固定效應,以控制住各村域隨時間變化的政策沖擊和經濟因素所帶來的遺漏變量造成的估計偏誤。如表7所示,研究結論依然穩健。
(二)內生性檢驗
本文采取面板數據和選取較多控制變量等方法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遺漏變量所帶來的內生性問題。此外,本文使用工具變量降低互為因果所造成的內生性。本文使用“距離中心集市的距離”和“滯后一期的農戶家庭收入”作為工具變量。從工具變量與解釋變量之間的關系而言,其分別代表農戶接入外部市場難易程度和農戶物質資本稟賦狀況,與農戶資本稟賦狀況高度相關;從工具變量與被解釋變量之間的關系而言,以上兩個工具變量的選取與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的決策行為無直接關系。因此,其滿足工具變量的基本條件要求。檢驗結果如表8所示,農戶資本稟賦的工具變量與解釋變量的外生性滿足,農戶資本稟賦的工具變量與被解釋變量的內生性滿足。進一步地,為了規避弱工具變量風險,第一階F值均大于10,表明不存在弱工具變量風險。第二階段結果,過度識別檢驗p值均大于0.1,說明工具變量選取滿足內生性要求。表8列(2)和列(4)顯示資本稟賦對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有正向影響,并對農戶借貸規模有正向影響,研究結果穩健。
七、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結論
本文基于中國西部脫貧地區710戶農戶追蹤調查數據,利用面板雙欄模型分析了資本稟賦、風險感知對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的影響因素,得出了如下結論。
首先,資本稟賦會促使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并對農戶實際借貸金額決策行為有正向影響。具體地,就人力資本而言,年齡越大越會抑制其使用扶貧小額信貸投入生產經營的積極性。農戶受過創業培訓對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意愿決策行為和實際貸款金額決策行為均有正向影響。就物質資本而言,農戶家庭擁有的固定資產價值和土地面積均對實際貸款金額決策行為有正向影響,而對其是否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沒有影響。就社會資本而言,農戶家庭參與合作社對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和實際貸款金額決策行為均有正向影響。
其次,農戶的風險感知越強,越會抑制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的意愿和降低實際貸款金額規模;并存在風險感知負向調節農戶資本稟賦對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決策行為和實際貸款金額決策行為的影響。
最后,第一產業增加值和本村是否有大學生村官駐村對農戶參與扶貧小額信貸和實際借貸資金額度均有顯著正向影響。
(二)建議
首先,多措并舉培育農戶資本稟賦,不斷夯實農戶資本稟賦基礎。人力資本方面,政府應加強農戶創業培訓力度,尤其是加強農戶生產技術、市場營銷等方面技能培訓力度,提升農戶發展生產經營的能力。此外,政府應出臺優惠政策鼓勵引導在外務工農戶返鄉創業。物質資本方面,一方面,政府應推動土地規模化經營發展。在完善土地確權的基礎上,完善土地經營權流轉服務機制,強化政策統籌引導農戶土地集約化連片規模發展。另一方面,政府應引導鼓勵農戶轉型農業生產方式,通過稅費減免、貸款補貼等方式,鼓勵新型經營主體帶動農戶投資轉型升級涉農生產經營設施(設備),提升生產經營效率。社會資本方面,政府應持續加強引導農戶加入合作社的力度,提升農戶入社比例。
其次,探索利益聯結新模式,降低農戶風險感知程度。一是健全完善“以強帶弱”利益聯結機制,探索“政府統籌+涉農龍頭企業牽頭+金融機構嵌入+合作社組織+農戶參與”新型利益聯結模式,通過政策激勵、技術賦能、資金扶持、有組織管理來幫助小農有效對接大市場,堅定農戶借助扶貧小額信貸發展生產的信心(何婧等,2021)。二是政府應確保政策的針對性和精準性。在西部脫貧地區試點,探索允許“人力資源匱乏型”農戶參與“公司(合作社)+農戶”模式下的“戶貸企用”捆綁模式。在政府監管下,將脫貧戶融入產業基地、嵌入產業鏈,以有效對抗生產風險和市場風險雙沖擊,增強內生發展動力,降低農戶風險感知預期,促進其積極使用扶貧小額信貸來獲得包容性發展機會,防止政策“一刀切”。
最后,引導大學生高素質人才流向農村,助力鄉村全面振興。一是政府應持續加強大學生村官政策的執行力度,不斷完善大學生村官政策,鼓勵引導更多高校畢業生積極參與大學生村官計劃,確保大學生村官“下得去、留得住、干得好”。二是政府將發展當地特色產業成效納入大學生村官績效考核,支持大學生村官結合當地資源稟賦發展當地特色產業,帶動當地村民投身特色產業實踐以實現可持續脫貧增收。三是政府應持續強化涉農產業發展的支持力度,加大對西部脫貧地區涉農產業發展的基礎設施投入,推動涉農產業高質量發展。
注釋:
① 限于篇幅,未報告所有檢驗結果,作者留存備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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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唐詩柔)
The Influence of Capital Endowment and Risk Perception on Farmers' Decision-Making Behavior in Participating in Poverty Alleviation Microcredit
—An Empirical Study Based on Panel Data of 710 Farmers in
Western China's Poverty Alleviated Regions
CHEN Si1," LI Fuduo2
(1.College of Mathematics and Informatics, South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2. Institute of Agricultural Resources and Regional Planning, Chinese Academy of Agricultural Sciences)
Abstract: Based on panel data from 710 households in seven national-level poverty-alleviated counties
in Western China, this study empirically examines the impact of capital endowment and risk perception
on farmers' decision-making behavior in participating in poverty alleviation microcredit using a panel
binary model. The results show that capital endowment positively influences farmers' decisions to participate in microcredit programs, while risk perception negatively affects their participation and moderates the positive effect of capital endowment on microcredit participation. Human capital
(e.g., entrepreneurship training) and social capital (e.g., cooperative membership) positively influence both the willingness to participate in microcredit and the scale of credit obtained. In contrast, human capital (e.g., household head's age) negatively affects only the willingness to participate, while physical capital positively affects only the scale of credit obtained. Robustness and endogeneity tests confirm the stability
of these conclusions. Therefore, the government should enhance farmers' capital endowment, explore new models of benefit linkage, and reduce their risk perception. Additionally, policies should encourage the integration
of highly skilled university graduates into rural areas to promote inclusive development.
Keywords: Capital endowment; Risk perception; Poverty alleviation microcredit; Decision-making behavi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