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本什么樣的書?
這是一本兒童小說。小說中辛可提島上的男孩保羅和妹妹莫琳為了保護野馬“幻影”,決心買下它。為此兄妹倆不辭辛苦地捉螃蟹、采牡蠣……在圍馬節上,保羅讓所有人感到震驚,因為第一次捉馬的他帶回的不只是“幻影”,還有它的小馬駒“迷霧”。為了“迷霧”和它的媽媽,保羅和莫琳會怎么做呢?本書取材于真人真事,故事情節跌宕起伏,給人以追尋夢想的力量,并啟示人們與動物和諧相處。
沒人能捉住“幻影”—阿薩蒂格島上最具野性的母馬。人們說它像風,肩部隆起處的白色“地圖”是自由的標記。因為從來沒有人可以捉到它,所以關于“幻影”的傳說越來越多。單單提到“幻影”這個名字,保羅的心臟就會跳得怦怦響。
今年,保羅終于到了可以捉馬的年齡,他和妹妹莫琳計劃著,不但要和大家一起捉到“幻影”,還要攢錢買下它!
距離七月底的圍馬節還有四個月,兄妹倆設定攢錢的計劃:他們捉螃蟹,采牡蠣,幫助別人清理雞舍……為了能夠養一匹屬于自己的馬,他們不辭辛苦地干活。他們沉浸在擁有“幻影”的美好想象里,完全沒想過要買下“幻影”的前提是捉到它,可是捉到“幻影”幾乎是白日做夢呀!
七月的最后一個星期四即將來臨—
早上保羅醒來時,天還沒亮,一片寂靜。他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突然,他一下子跳下床。
今天就是圍馬節!
他的衣服放在旁邊的椅子上。他急急忙忙穿上襯衫、褲子,赤著腳啪嗒啪嗒走進廚房,奶奶站在爐子前,正在給他煎火腿肉、煮咖啡,好像他是個大人了!
他做著擴胸動作,聞著香噴噴的味道,心里興奮至極。
奶奶自豪地看了一圈。“我給你挑了最先熟的無花果,”她大聲說,“吃了很有好處。現在坐下吧,保羅,吃一頓捉馬人應該吃的早餐!”
保羅坐在椅子邊。他一邊看著時間,一邊努力去吃美味的無花果和火腿肉,可是食物似乎卡在他的喉嚨里咽不下去。“我得走了。”保羅一邊咽下嘴里的東西,一邊跑出門外。他騎上了“白玉眼”,那是一匹可靠的馬,爺爺一直沒能賣掉,因為它的眼睛是白色的。他光腳夾住馬肚子,騎馬緩步出了院子。
“聽著,保羅!”爺爺大聲喊道,“無論如何,要聽隊長的話!”
天色正在放亮,大海上升起金色的薄霧。保羅策馬大步慢跑,以節省他的坐騎的力氣。
“你覺得你在哪方面最拿手,小家伙?”一個瘦巴巴的年輕人嘲笑他。他大聲地狂笑著,然后又跟人群中其他的人擠眼睛。
保羅抓緊了韁繩。“我想隊長讓我干什么,我都會干得最拿手。”他臉紅得發燙。
大家牽著自己的坐騎上了平底船(阿薩蒂格島是野生動物之島,人類都住在辛可提島上,兩個島嶼相隔不遠),幾分鐘后,他們就到了。跳板放下來,每個人牽著自己的馬,一匹一匹下來,踩得踏板咯吱咯吱響。
“分成三撥,”隊長懷爾利索地大聲發號施令,“北邊、南邊和東邊。我和基姆還有保羅去東邊,溫布魯和奎倫去北邊,哈維和羅杰斯去南邊。我們在湯姆角集合。”
懷爾汽笛般的聲音剛一響起,海鳥就呼啦呼啦飛了起來。“跟上!”懷爾大喊一聲,一邊掉轉馬頭示意基姆和保羅跟上。
保羅用他光著的腳后跟碰碰“白玉眼”的肚子。他們出發了!保羅能感覺到地下軟軟的沙灘變成了硬硬的草地,然后是松樹林中的小道。三匹馬噼里啪啦走過林叢,跳過倒下的樹,蹚過水塘和窄窄的彎彎的溪流。
突然,保羅看到懷爾那匹馬前蹄騰空立了起來,并大聲嘶叫,與此同時,一群野馬沖到前方大約二十米處的一片開闊的牧場,后來就消失在黑色的樹林中。
雷鳴般的馬蹄聲和狂野的馬嘶聲讓樹林活起來了。野馬掠過灌木叢、野玫瑰叢和沼澤,緊隨它們后面的是三個騎手,高聲吶喊著。幾分鐘的時間里,那群野馬會被樹林中的黑色所吞沒,然后又出現在遠遠的前方—只是飄揚的馬尾及馬鬃一閃而過。
突然,懷爾揮手讓保羅騎近點。“有一匹掉隊了!”他喊道,一邊指向左邊,“它去那邊了!去捉它!”懷爾和基姆突然加速,去追趕那群馬。
留下保羅一個人,他因為憤怒而漲紅了臉。他們想甩掉他,他們就是那樣想的。打發他去捉一匹掉隊的馬!去捉一匹甚至趕不上馬群的掉隊的馬,他對這可不感興趣!他想去捉“幻影”。就在這時,爺爺的話在他腦海中響起:“無論如何,要聽隊長的話!”
他讓馬原地掉了個頭,盲目轉向懷爾指示的方向。他往松樹林中的灌木叢里越走越深,盡量避開一碰就會斷掉的樹枝,同時看著前面,留意樹葉或樹叢里最輕微的動靜。此時他薄薄的襯衫潮乎乎地貼著身子,他的身上都是汗。
一張蜘蛛網貼到他的臉上,他用一只手想把蜘蛛網拂掉,卻差點掉下馬背。“白玉眼”用后腿撐著跳來跳去,鼻子高高伸向空中。保羅定睛望著陽光斑駁的樹林,直到眼睛發疼。最后在松樹陰影深處很遠的地方,他看到了模糊的什么東西在動。隔著那么遠的距離,什么都有可能,一頭鹿,甚至是一只松鼠。不管是什么,他都要去追!
那是什么?是在前面一叢灌木里嗎?保羅策馬上前,心臟劇烈地跳動,幾乎讓他上不來氣。又出現了!銀色的光芒一閃,就像太陽照著的薄霧。就在薄霧之外,他看到一條長長的馬尾,既有紫銅色,又有銀色。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有可能是‘幻影’的尾巴。”他低聲說,“是的!是的!是的!那道銀光一閃—根本不是薄霧,而是一匹新生的馬駒,小得跟不上馬群。”血液沖擊著他的耳膜。怪不得“幻影”掉隊了!怪不得它讓自己給捉到。“它有了一匹小馬駒!”他嘟囔道。
他無助地看了一眼四周。怎么能把“幻影”和它的馬駒趕到湯姆角?能想出辦法就好了!
就在這時,那匹馬駒發出一聲被嚇壞的高聲嘶鳴。短短一秒鐘里,保羅知道他最想做的,就是讓那位馬媽媽跟馬駒永遠在一起。快樂的顫動感一陣陣掠過他的脊梁,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但是他走了有多遠?離湯姆角是十英里還是兩英里?最好是沿著海灘趕它們嗎?要么穿過樹林?似乎是為了回答這些問題,一聲嘹亮的嘶鳴響徹樹林。是“花衣吹笛手”(領頭的公馬)!沒錯,它的叫聲來自湯姆角。
“幻影”支棱起耳朵,原地轉了個身,它匆忙去找馬群時,幾乎跟“白玉眼”撞在一起。它想找“花衣吹笛手”尋求保護。那匹馬駒在它身后一路小跑,因為來到世界上沒多久,毛色閃亮,干干凈凈。
保羅不自信地笑了一下。說到底,根本不是他在趕“幻影”!而是它和它的馬駒在領著他向湯姆角走去!
湯姆角是被保護起來的一塊陸地,那里的沼澤地硬實,草的味道特別甜美。優質的牧草加上野馬們自身的疲憊,讓野馬們成了安靜的囚犯。
隔著可以密切注意的距離,那些捉馬人讓坐騎休息,自己也放松了,這就像是暴風雨中的片刻寧靜。表面上一切都安靜,卻暗含一種緊張的氣氛。你能從那些人瞇著的眼睛、壓低的聲音和動不動就哈哈大笑的舉止中感覺到。
笑聲突然停了下來。有幾個人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有幾秒鐘,沒有一個人說話。隨后那些人半是驚訝、半是敬佩地大叫起來。保羅趕來了“幻影”和一匹馬駒!
捉馬人圍著保羅,七嘴八舌地問問題。
“你是怎么做到的,保羅?”懷爾在一片興奮的喧鬧聲中喊著問。
“你是在哪兒發現它們的?”基姆叫道。
保羅沒有回答。那些問題在他周圍和頭頂飄來飄去,就像夢里的聲音,他身上冷一陣,熱一陣。捉到“幻影”和它的馬駒,他這樣做對嗎?他痛苦地看到“幻影”的腦袋垂了下去,它的馬鬃和馬尾也不再野性飛揚。這匹自由的野馬就像網中的蝴蝶一樣,被捉到了,大叫大笑的人們包圍著它。
“比誰都強!”他聽到有人說,“兩年了,我們一直想把‘幻影’捉到,結果來了個又瘦又高的小伙子,給我們露了一手。”那些人現在接受了保羅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一個真正的捉馬人。
保羅往水邊看了看,兩排小船正在組成一條橫貫海峽的馬道。
“我可以讓我的馬跟‘幻影’一起游過海峽嗎?”保羅急切地問懷爾。懷爾搖搖頭說:“‘白玉眼’已經精疲力竭了。”
“退潮了!”懷爾毫不含糊地喊道,“水流不急,該讓馬游過去了。開始吧!”
突然,這片海灘上沸騰起來,捉馬的人從三面猛趕野馬,用嘶啞的聲音吆喝著讓野馬動起來。它們沖進水里,公馬帶頭,母馬跟在后面,嘶叫著鼓勵它們的馬駒。
(選自《辛可提島的迷霧》,河北教育出版社2021年版,孫仲旭譯,略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