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的日子（五首）

重 陽

我們登上山頂，在深秋

干冷的陽光中遠眺

滿目絢爛的枯寂，就像你

染黑又褪色的黃發

高處的風驅趕著赭紅色瓢蟲

天空在灰霾中

儼然不動

我們談論著親人

但仍感覺孤獨

我們正在塵埃之中

因此呼吸

就會產生風暴

五彩的日子

你的手指纏繞著五色彩繩，手背的筋脈

也在鼓動。絢麗的事物正在眼前織就

而你褪色的眼睛，

倒映著多年以后的天國。

時間密得好像針腳，節日的艾味

還在那個午后彌漫著煙霧。

五彩的日子因此朦朧——

當我在記憶中看你，

便會看見天國的霓虹映在你的雪中。

水杉林

水杉是透明的魚

從江底游入空中

在風中奔波

最后只剩下骨骼

杉林那頭是低矮的

村莊——

居住著人和飛翔著鳥的圍墻

白頭翁和黃嘴雀

為尋找屋檐而煩惱

年輕的男女在戀愛

攪動著陽光灰塵在飛揚

中年人把麥子扔進土里

為老嫗和鳥

反復煩惱

哥 哥

傍晚，哥哥抱著他的兒子

在露臺上看天

天空是灰紅色的，云一層又一層

像垂墜的脂肪

當暮色開始咆哮

風撕拽著葉子，從樹林

撞進窗子里

他的短發因此擺動了一下

散漫的目光

移到臂彎之中

望著這個小小的生命

他思考著很多事

他早已拋棄了修辭

并在許多年前

停止寫詩

池 塘

在一望無際的藍天下

鳥鳴聲落滿了池塘

我的哥哥撐著船去水中央

潔白的鴨群像疾馳的云

蘆葦叢向西邊傾倒，蘆葦叢

向東邊傾倒

他一把把地拋灑谷子

在四面涌來的云海上

拋灑谷子

作者簡介：草霖，2003年生，浙江衢州人。作品見于《草堂》《青春》《散文詩世界》《青海湖》等。現就讀于山西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