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 年8 月底,在西南聯大任教的聞一多將家人接至昆明。此后,他們一家在昆明住了8 年。
“印象最深的畫面,是父親的背影。”聞一多的兒子聞立鵬說,“那時條件困難,一間屋子既是我父親的書房、會客室,又擠著我和妹妹的床,還有我父母的床。有時我夜里醒來,就看見父親還披著衣服、弓著背,坐在桌前刻圖章。”
戰時物價暴漲,聞一多的月薪僅夠一家人勉強支持10 天左右。書籍衣物變賣殆盡,他去校外兼課、寫文章、做報告,為節省炭火,在臘月帶著全家高高低低的孩子們去小河邊洗臉……想盡辦法,一家人仍時常在斷炊中度日。直到聞一多在朋友建議下公開掛牌,為人刻印,成為一個“手工業勞動者”,家中狀況才有所改善。
盡管聞一多的面容變得消瘦,手指上磨出了硬繭,但在最勞碌的日子里,他依然是那個幾乎從不對子女發火的好脾氣父親。聞立鵬記得,有一回,二哥聞立雕從學校拿回一塊鈉,放入盛水的茶壺,試著按課堂上教的鈉加水產生氫氣的原理制造氫氣,結果鈉放得太多,引起爆炸,傷到了圍觀的大妹。
“二哥闖了禍,我們都嚇壞了,沒想到父親并沒責備我們,只是借此講了個道理,說一知半解是最危險的事。”聞立鵬說。
在聞立鵬的印象里,父親也不曾對他們兄妹提過多少要求和期望,除了在給哥哥們的信中,說過一句“務必把中文底子打好。我自己教中文,希望我的兒子在中文上總要比一般人強一點”。
聞立雕也曾在文章中寫過,父親寓教育于日常生活,身教多于言教,熏陶和潛移默化多于灌輸。“例如,他要求我們每個孩子都要好好讀書,而他自己只要沒有別的事,放下碗筷就坐到書桌前,不是看書就是寫東西,天天如此。受他影響,我們也形成了看書寫字的習慣。”
為國擔當,為家擔當。無需說太多,聞一多走在前方的背影,便是對兒女們的指引。
(摘自《新華每日電訊》王京雪/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