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色

霜色如銀，銀色純凈，霜色也純凈，只是多了幾分清寒。讀張繼的《楓橋夜泊》，至“月落烏啼霜滿天”，腦際一驚。霜滿天，霜漫天，眼前倏地呈現(xiàn)出一片清寒，靜夜闃然，天地冷了下來，山孤零零的，一鉤殘?jiān)聮煸诖蹇冢孛嫔箱伭吮”〉囊粚铀＿@大概就是所謂的通感吧，跟著就想起了“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鄉(xiāng)下的板橋不少，開門即有。凝神遠(yuǎn)望，冷風(fēng)中，霜色遮住了板橋，人跡卻無，越發(fā)感覺清寒撲面。霜在板橋上泛著潮白，銅錢厚。早起的老漢拉著水牛飲水，過橋時(shí)，牛蹄叩下去，干而脆地響。霜色極淡，落在青黑色的瓦片上，像撒了層薄薄的鹽末。

有一年大清早，我去菜園里拔蘿卜，只見青菜的葉子上裹著一層厚霜，我小心翼翼地把這些霜刮下來。捧在手心，手心一涼，舌頭一舔，舌尖冰涼，然后又貼在眼睛上，眼睛也冰涼。

念書時(shí)，每天總要路過一條小河，冬日的清晨，河堤泛黃的草上有淡淡霜色。人走在上面，腳下傳來?yè)潴穆曇簟?/p>

山水之間，風(fēng)起霜生。風(fēng)霜在山水之間彌漫，雖冷，卻心向往之。

（雅 山摘自清華大學(xué)出版社《豆綠與美人霽》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