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到落日,整塊云將黃昏遮蔽得
如同霧蒙蒙的凌晨,在菜園子里行走
我和蔬菜一樣
獲得了零星的雨水和深藏的
輪廓:一些即將出生的蟲子
將在秋季把我
連同被土壤磨損掉了的某一部分喚醒
現在,我只能夠看到葉間嫩綠的滾雷
拔幾棵大蔥,摘幾個茄子,籃子中間
帶著水珠的收獲物一閃閃地,就如同
星星從傍晚來到了黎明。有人牽著牛
它的眼睛里面有無數路人莊稼般消失
給孩子打電話,他說他在學習,不知
不覺,孩子已經按部就班地進入生活
想起某年,他拽著我的手指頭
一陣微風一樣進入另一陣微風
我在練習當父親,他練習著當
兒子,其實我們并不需要練習
這個世界只有我和他兩個角色,藍天
白云,山坡,我們在哪,世界的中心
就在哪里,只有一次,他趴在我背上
哭泣,我一時覺得自己是崩潰的懸崖
雨落在脖頸上,沁涼,這宇宙的浩淼
我空空的軀體在接受局限,有種難過
蒼翠,只站立在附近
你所說的
江山不外
還沒到季節就飄零的
八月。我接受十萬個雨水敲擊出來的
喇叭花,它的嘹亮有并不驚人的蹉跎
莫奢談寬容,我接受的東西都不龐大
只需要一滴,多余的身體便開始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