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老服務，流淌的溫暖

養老服務依靠“技術精度”，更離不開“人文溫度”。

每年到了臘月，作為護理員的常麗莉都會按照慣例，詢問一遍點將臺社會福利院里的老人們回不回家過年。“這里就是家。”大多數老人更愿意在福利院里過節，長期的相伴，讓他們和常麗莉以及這里的“90后”護理員們產生了如同祖孫的情感。

除夕夜，年輕的護理員們陪伴老人，一起吃著砂糖橘，嗑著瓜子，坐在活動室里看春節聯歡晚會。屋外冬風正盛，屋里喜氣洋洋。

到了大年初一，常麗莉和同事們會去一間間屋子里拜年，“老人們常常給我塞滿一兜子糖果。”

時間都去哪兒了

“我已經在這里工作十一個年頭了。”2013年，21歲的常麗莉從大連職業技術學院老年服務與管理專業畢業后，就來到了南京市點將臺社會福利院，和她一道來的還有十二名同學。

每天早晨8點，她們就要開始一天的日常工作：為福利院中的失能老人換尿布、翻身、洗澡、喂藥。護理員的工作往往伴隨著巨大的體能消耗。

常常有人不解地問：“一個小姑娘怎么到福利院來工作？”那時，社會對這份職業認同度并不高，但是在和老人接觸的過程中，常麗莉似乎能夠拾起一種情緒價值。“我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去世比較早，每次和福利院里的爺爺奶奶打交道，讓我有一種孝順自己親人的感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這種情感映射讓她忽略了那些不解的眼光，毅然決然守護在老人們身邊。過了一段時間，常麗莉發現，如果老人們看不見她，總會著急地去找她，“這種被惦記、被依賴的感覺，就像我真的是他們的家人一樣。”

“奶奶，我幫您梳梳頭。”常麗莉性格溫和，她的照料像一股暖陽灑到老人們的心里。“小常對我們特別細心，我們都很喜歡她。”周奶奶為常麗莉的養老護理服務點贊。

因為要照顧不止一位老人，常麗莉的早晨就像上了發條一樣忙碌。但是，當老人們因為她的照顧身體有了好轉，當老人們沖著她微笑，常麗莉都覺得自己的付出很值得。

如今，常麗莉還有七個同學在點將臺社會福利院工作，他們聊天時不免感慨：時間都去哪兒了。“現在同學聚會只有我們八個人，是當年分到各個福利院工作后，迄今留用人員比例最多的小組。”

工作中的尊重感和幸福感

入冬以后時不時會斷崖式降溫。冬日太陽高照時，老人們喜歡挪步到陽臺感受陽光。常麗莉卻不敢怠慢，趕緊給老人們披上衣服、裹上圍巾，“爺爺奶奶，注意別著涼啊。”陪老人曬一會兒太陽，她又要去幫忙照顧失智失能的老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為他們洗澡、換床單，換上干凈衣服，攙扶到床上休息……

護理工作經常弄得常麗莉滿身腥臭難聞，“實習時來到了點將臺，當時想著有機會就出去。”但后來，她沒想到能和老人們打成一片，真要讓她離開，她舍不得。而且，社會對于護理工作的支持越來越明確、具體，更多人開始關注這個行業。2014年，江蘇出臺《省政府關于加快發展養老服務業完善養老服務體系的實施意見》，南京、無錫等地還對符合條件的養老護理員發放入職獎勵金。2018年，常麗莉拿到了2.8萬元入職獎勵。“拿到獎勵的那一刻，我很高興，不僅僅是因為錢，而是感受到養老護理員的工作得到了尊重和重視。”

這種尊重也體現在專業技術評定上。2023年7月，江蘇省專業技術人員職稱工作領導小組正式印發《江蘇省養老護理專業技術資格條件（試行）》，在全國率先建立養老護理職稱體系。“一下子就覺得前景光明了，被納入了正規軍，未來也更有方向和動力。”得知消息后，常麗莉第一時間著手準備申報材料，對照條件前后修改了好幾個版本。經過專家評審，常麗莉順利通過初級養老護理師專業技術資格評審。

養老服務體現著“技術精度”，更離不開“人文溫度”。常麗莉開始在日常工作中嘗試創新。“在常規活動基礎上加入新元素。比如，現在老人們喜歡用手機看短視頻，我就會選取合適的音樂，給老人拍比較歡快的視頻。”這些分享老年生活的視頻，不僅在老人們的朋友群、家庭群里引起一片好評，在網絡上也獲得了不少點贊和正面評價。

溫暖流淌，接續傳遞

我國已進入中度老齡化階段，面對現在社會上普遍思考的未來養老方式，常麗莉覺得，居家養老和機構養老都不錯，不過前者更能貼近老人對晚年生活最真實的需求。但是，最大的困難在于缺乏人才。“養老服務人才正成為未來緊缺的資源。我國對養老護理員的需求超600萬名，但目前僅有50多萬名從事養老護理的服務人員，遠不能滿足我國養老產業的剛性需求。”復旦大學老齡研究院副院長吳玉韶曾在訪談中指出。

建立多層次的養老護理服務體系是一個系統工程，補上專業人才短板也要久久為功。常麗莉所能做的就是將自己的經驗分享給來到點將臺福利院實習的年輕人們。“我愿意將自己的經驗手把手教給他們。”常麗莉的說法和她的師父倪燕如出一轍，薪火相傳同樣適用于養老領域。醫學護理專業出身的倪燕為常麗莉上的“第一課”就是告訴她“想老人之所想”。

在2024年5月舉辦的全國民政行業職業技能大賽決賽中，在倪燕一對一指導下，常麗莉獲得了養老護理員賽項二等獎。“在口腔吸痰練習中，我總做不好，出現了畏難情緒。倪老師一遍一遍地講。”常麗莉說。在近期舉辦的全國巾幗家政服務職業技能大賽中，常麗莉也獲得了養老護理員項目三等獎的佳績。

“大賽的成績不是最重要的，而是以賽促學，用學到的知識技更好地服務老年人。”倪燕將自己從師父常娟身上學到的服務理念傳遞給常麗莉。而常麗莉也準備好把老師們的經驗和自己心中的溫暖繼續傳遞下去。

編輯 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