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基于中國土地經濟調查數據(CLES),利用有序Probit模型和中介效應檢驗模型實證分析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對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的影響及作用機制。研究顯示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對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具有正向促進作用,這一結論經穩健性檢驗后依然成立,中介效應檢驗顯示農戶生活垃圾分類政策感知強度在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對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的影響中存在中介效應,中介效應占比為13.68%,據此,提出政策建議。
關鍵詞: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非農職業教育培訓;政策感知;有序Probit模型;中介效應檢驗
中圖分類號:F062.2" " " "文獻標志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9902(2025)04-0036-04
Abstract: Based on the China Land Economic Survey Data(CLES), the impact and mechanism of non-agricult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on farmers' domestic waste classification behavior were empirically analyzed using the Ordered Probit Model and the Mediating Effect Test Model. Research shows that non-agricult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have a positive effect on farmers' domestic waste classification behavior. This conclusion is still true after robustness testing. The mediation effect test shows that the perceived strength of farmers' domestic waste classification policy has a mediating effect on the impact of non-agricult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on farmers' domestic waste classification behavior, with the mediating effect accounting for 13.68%. Based on this, policy recommendations are put forward.
Keywords: farmers' domestic waste classification behavior; non-agricult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policy perception; Ordered Probit Model; Mediating Effect Test
生活垃圾分類治理是農村人居環境整治的重要內容[1]。但我國農村垃圾治理現狀不容樂觀,農村生活垃圾產量已由2017年的1.80億t增長到2019年的2.99億t[2],其中0.9~1.2億t沒有得到妥善處理[3],農戶生活垃圾分類的水平仍有待提高。農村職業教育在推動城鄉融合和鄉村有效治理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能有效提高勞動者技能水平、轉變農村人口思想觀念,促進鄉村人力資本提升[4]。現有研究得出教育程度能促進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但未進一步研究職業教育培訓對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影響及作用機制。文章基于2021年中國土地經濟調查數據(CLES),實證分析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對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的影響及作用機制。研究發現,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對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具有正向促進作用,農戶生活垃圾分類政策感知強度在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對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的影響中存在中介效應。
1" 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說
關于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對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的直接影響,Hatch和Gardner提出了一個教室中認知活動的同心圓模型,形成了分布式認知理論[5]。同心圓模型指出認知是由個人力、地域力、文化力3個方面形成,其中個人力位于同心圓的核心層,指個體的傾向和經驗,表示個體的主觀能動性;地域力位于中間層,指的是人物或者資源對個體行為的影響;文化力位于最外層,指慣例、活動、信仰等抽象因素對個體行為的影響[5]。職業教育或培訓能顯著提升農民人力資本[6],進而提升農民的認知層次,可能會推動農戶產生生活垃圾分類行為。首先,在個人力中,職業教育培訓能促進農民形成市民化觀念[7],增加農民實施生活垃圾分類的傾向和經驗;其次,在地域力中,接受非農職業教育培訓的農民會受到校園環境中垃圾分類知識、教學知識滲透、同輩環保行為引領、教師榜樣示范的影響,增加農民實施生活垃圾分類的可能性;第三,在文化力中非農職業教育培訓能一方面提升農民文化程度,進而推動農民采取生活垃圾分類行為,另一方面也能在教學中嵌入綠色意識和觀念[8],增加農民進行生活垃圾分類的概率。由此本文提出假說1。
H1:非農職業教育培訓能促進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
1.2" 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影響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的機制分析
職業教育有效提升了農村勞動力的技能水平和工資收入,成為農民人力資本投資的有效方式[9]。根據新人力資本理論,人力資本增加能推動認知能力的提升,政策感知作為農戶認知能力的重要組成部分[10],能通過個人規范、責任意識和責任歸屬等因素促進居民的生活垃圾分類行為[11]。一方面,接受非農職業教育的農戶能更敏感地意識到政府通過普及垃圾分類知識、張貼分類標語等方式傳遞的環保觀念,更容易產生生活垃圾分類行為;另一方面農民的教育水平越高,其理性程度越高[12],對違反垃圾分類政策帶來的聲譽下降、物質損失和遵守垃圾分類政策帶來聲譽提升、物質獎勵有著更敏感的反應,進而使農戶能強烈地感知到進行生活垃圾分類的個人邊際效益和邊際成本發生的變化。即農戶感知到在政策作用下,農戶進行垃圾分類的個人邊際效益大于社會整體的邊際效益,未進行垃圾分類的個人邊際成本大于了社會整體的邊際成本,使農戶會傾向進行生活垃圾分類。由此,本文提出假說2。
H2:非農職業教育培訓能通過強化農戶對生活垃圾分類政策感知強度促進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
2" 研究設計
2.1" 數據來源
本文使用的數據來自南京農業大學2021年在江蘇省進行的中國土地經濟調查(CLES),調查內容包含農民接受的非農職業教育培訓情況和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的情況。該數據采用PPS的抽樣方法,在江蘇省12個地級市中,抽取2個縣(市、區),每個縣(市、區)抽取2個鄉鎮,每1個鄉鎮抽取1個行政村莊,共包含2 400多份農戶樣本。
2.2" 變量設置與描述性統計
被解釋變量是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TRC1),文章使用問卷中“您家的生活垃圾是怎樣處理的”進行度量,將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賦值為“不分類=1;分兩類=2;分三類=3;分四類=4”。為穩健性考慮,本文使用問卷中“您是否進行生活垃圾分類處理”做為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的替代變量(TRC2),并對其進行虛擬變量處理,將選擇“是”的農戶樣本賦值為1,選擇“否”的農戶樣本賦值為0。
核心解釋變量為非農職業教育培訓(NEF),使用問卷中“您是否受過非農職業教育或培訓”進行度量,并對其進行虛擬變量處理,若回答“是”賦值為1,“否”賦值為0。
中介變量(Mediate)是農戶對生活垃圾分類政策感知強度。本文采用農戶調查問卷中“政府是否對農村生活垃圾分類實施了獎懲措施?”和“政府是否對生活垃圾分類宣傳?”度量農戶對生活垃圾分類政策感知強度。限于農戶認知及信息可得性的差異,農戶對該問題的回答具有異質性,能顯示農戶是否知道政府實施了農村生活垃圾分類獎懲措施,進行了分類宣傳。本文基于農戶視角,從農戶個體政策感知強度的角度處理問卷中政府垃圾分類政策的有關數據。若農戶回答政府對農村生活垃圾分類未采取獎懲措施和分類宣傳表示農戶生活垃圾分類政策感知強度賦值為1;若農戶回答政府只采取了獎懲措施或只進行了分類宣傳則賦值為2;若農戶回答政府對農村生活垃圾分類既實施了獎懲措施也進行了分類宣傳賦值為3。
控制變量包括個人、家庭、環境3個方面。在個人、家庭和村莊環境3個層面設置控制變量,本文參照相關研究[13],在個人控制變量層面,選擇性別、年齡、是否干部、文化程度、是否接受農業技術教育或培訓方面作為控制變量;在家庭控制變量層面,本文選擇家庭人口規模、家庭經濟狀況、是否五保戶、低保戶或殘保戶來設置;在村莊環境層面,本文選擇村莊人居環境感知來考量村莊環境狀況。
2.3" 模型設定
首先,本文使用有序Probit模型實證分析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對農戶垃圾分類行為的影響。模型如式(1)所示
3" 實證分析與穩健性檢驗
3.1" 基準回歸分析與穩健性檢驗
本文對變量間存在的多重共線性問題進行檢驗,方差膨脹系數(VIF)遠小于10,表示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首先本文通過式(1)對非農職業教育培訓與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的關系進行回歸分析,結果如表1回歸(1)—(3)所示,其中回歸(1)顯示在不加入任何控制變量的情況下,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對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在1%的水平上具有正向顯著性,系數為0.517;回歸(2)顯示在加入個體層面控制變量的情況下,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在1%的水平上對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具有正向顯著性,系數為0.265;回歸(3)顯示在加入所有控制變量的情況下,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在1%的水平上對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具有正向顯著性,系數為0.250。由此可以驗證假說1,非農職業教育培訓能促進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為進一步提升穩健性,文章分別使用更換計量方法、更換被解釋變量度量維度方式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如表1回歸(4)—(5)所示,結果顯示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在1%的水平對農戶垃圾分類行為具有正向顯著性,證明基準回歸結果穩健。
3.2" 邊際效應分析
本文以表1中的回歸(3)為基準結果,進一步分析邊際效應,結果見表2。非農職業教育培訓每增加1個單位,農戶生活垃圾的“不分類”行為會降低9.4%,對農戶生活垃圾“分兩類”“分三類”“分四類”的行為分別會增加3.9%、3.4%、2.2%。可知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對農戶生活垃圾“分兩類”“分三類”“分四類”行為的邊際效應遞減,對農戶生活垃圾“分兩類”的行為最明顯。
3.3" 中介效應檢驗
為驗證假說2,文章使用式(2)—(4)進行驗證。結果如表3回歸(1)—(3)所示,其中回歸(1)顯示在不加入中介變量的情況下,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在1%的水平上對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具有正向顯著性,系數為0.250;回歸(2)顯示加入中介變量后,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在1%水平上對農戶生活分類行為具有正向顯著性,系數為0.217,對比回歸(1)系數下降了0.033,農戶生活垃圾分類政策感知強度在1%的水平上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具有正向促進作用;回歸(3)顯示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在5%的水平上對農戶生活垃圾分類政策感知強度具有正向促進作用。由此驗證農戶生活垃圾分類政策感知強度在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對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的影響中存在中介效應。文章首先進行Sobel檢驗,Sobel檢驗結果對應的p值為0.037,小于0.05,說明Sobel檢驗結果在5%的水平具有顯著性,拒絕原假設,說明存在中介效應,中介效應占比為13.68%;其次,在重復抽樣1 000次的基礎上進行Bootstrap檢驗,結果顯示在95%的置信區間不為0,表示農戶對生活垃圾分類政策感知強度的中介效應存在,由此驗證假說2。
4" 結論與啟示
文章的研究結論:首先,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對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具有正向促進作用,在邊際效應上表現為非農職業教育培訓每增加1個單位,農戶生活垃圾“不分類”行為會降低9.4%,農戶生活垃圾分類“分兩類”“分三類”“分四類”的行為分別會增加3.9%、3.4%、2.2%。其次,農戶對生活垃圾分類政策感知強度在非農職業教育培訓對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行為的影響中存在中介效應。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本文從2個方面提出政策建議。
第一,加強非農職業教育培訓,提升農戶生活垃圾分類認知程度。首先,在平臺建設上,通過政府、高校、社會資本協同提供要素支持,以高等職業院校、中等職業院校、職教中心為依托建設職業教育平臺。其次,以村干部、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帶頭人、鄉村企業家、返鄉大學生、退役軍人為培訓人員重點,以土地轉包區、城鄉結合部、城中村為培訓區域重點,依托其從事非農職業開展職業教育培訓,提高其職業發展能力和綜合素質。再次,優化職業教育培訓課堂設計,充分利用教學資源,一方面在教學過程中要在課程教學中嵌入環保意識和環保觀念,普及生活垃圾分類的知識,同時在培訓過程中設置環境保護類的通識類課程,提高農戶對垃圾分類的認知程度;另一方面要充分利用教室環境、校園環境和實踐環境,設置生活垃圾分類點,營造生活垃圾分類的氛圍,促使農戶養成生活垃圾分類的習慣。
第二,加大生活垃圾分類相關政策的宣傳力度,提高政府政策公信力。首先,政府可以利用公益廣告、 微信公眾號、微信群組、村莊“大喇叭”、公告欄、明白紙等多種途徑向農戶宣傳生活垃圾分類的重要意義、知識、技能和有關政策。其次,增加生活垃圾分類政策的透明度,及時回應社會關于生活垃圾分類政策執行結果的關切,一方面要及時公示因生活垃圾分類表現出色而得到的獎勵補助、認定榜樣和榮譽稱號獲得農戶,通報因生活垃圾處理不適當造成環境污染的被懲戒的典型案例;另一方面,基層工作人員和村干部要進一步強化群眾路線,主動向農戶宣傳生活垃圾分類治理的意義和分類知識,為提高農戶生活垃圾分類水平提供強勁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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