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杜甫送米

杜甫與高適相遇于開元二十七年（739 年）。當時，高適應制舉不中，杜甫則舉進士未第，兩人在汶上一見如故，經常往來，談詩論賦，遂成摯交。

不過令人感嘆的是，兩人的人生大相徑庭，高適在仕途上一路順暢，飛黃騰達，杜甫卻頗顯坎坷。

到了乾元二年（759 年）年底，棄官南下的杜甫攜一家人到達成都。因失去工作加上積蓄不多，杜甫只能在西郊蓋了一所草堂勉強度日。有一天外出，杜甫無意中重逢半年前已來此赴任的高適。兩位好友意外相見，驚喜萬分。

杜甫的窮困潦倒被高適看在眼里，但他沒有流露出任何想要幫忙的意思。他手下的人好心提醒他：“為何不當面問問您的好友需要些什么？”高適嘆息著搖頭道：“杜少陵性情剛毅，一生要強，如果當著眾人的面對他提供幫助，會讓他有種受人嗟來之食的感覺，他一定會毫不客氣地拒絕。”

兩天后，高適派手下給杜甫送去各種生活用品，并叮囑手下不要報出他的名字。然而，聰明過人的杜甫怎能不知曉這些物資的來歷，他知道，高適這樣做是不想讓自己感到難堪。

到了上元二年（761 年）正月初七，一直掛念好友的高適給成都草堂去詩一首，詩中寫道：“人日題詩寄草堂，遙憐故人思故鄉。柳條弄色不忍見，梅花滿枝空斷腸。”遺憾的是，杜甫當時并沒有看到這首詩，直到9 年后的大歷五年（770 年）正月，他才在書卷中偶然發現，頓時“淚灑行間，讀終篇末”。更讓杜甫難過的是，這位曾在背后默默幫助自己的好友，已于5 年前在“心懷百憂復千慮”中走完了一生。

人生在世，知己難覓，如高適和杜甫這般無私、深厚的友誼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想要擁有純潔美好的事物，首先自己要有一顆純潔美好的心靈。兩位詩人靈魂高尚、始終如一，能擁有彼此的深情厚誼，也就不足為奇了。

（摘自《環球人物》2024 年第18 期，張云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