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小小廚房，是母親和我期盼父親歸來的心靈寄托之所。

父親是軍人，長年在外。

有一年冬天，臨近春節，空氣中到處彌漫著喜慶的氣息。父親突然打來電話，說他要回家過年，這兩天就到。

母親放下電話，眼角眉梢都帶著笑，立刻就風風火火地行動起來，帶我去附近的集市，精心挑選各種父親愛吃的食材。

第二天吃過早飯，母親又一頭扎進廚房，開始做父親最愛吃的紅燒肉。

母親在廚房忙碌時，我就像一個“小尾巴”，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后，乖巧地給母親打著下手。

母親先是將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洗干凈，然后切成大小均勻的方塊，每一刀都力圖落得精準。隨著“嗞啦”一聲，五花肉入鍋，瞬間被滾燙的熱油所包圍，發出歡快的聲響。

母親手持鍋鏟，輕輕翻炒，五花肉在鍋中逐漸變得金黃，誘人的油香瞬間彌漫開來。接著，依次加入調料，小火慢燉。

燉煮過程中，母親一手拄著灶臺沿，另一手拿著鍋鏟，不時地輕輕攪拌著。她專注地盯著炒鍋，眼神中滿是用心。

我站在一旁，早已被香味饞得口水直流，眼睛一刻也不離開鍋里“咕嚕咕嚕”翻滾的肉塊。扭頭見我這副模樣，母親用手指點了點我的鼻子，笑著說：“小饞貓，等你爸回來，咱們一起吃。”

那一刻，我只盼著父親能快些再快些回來，這樣我就能和他一起，吃到香噴噴的五花肉了。

五花肉快出鍋時，母親接到了父親的電話……掛掉電話后，母親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失落。

但很快，母親又擠出一絲笑容對我說：“你爸不能回來過節了，咱們先吃吧。”

那頓飯，我吃得津津有味，母親卻有些心不在焉。一鍋的五花肉，母親特意留出滿滿一碗，放進冰箱，一直留到父親節后回家……

我期盼著父親回家。他每次回來，廚房就成了家里最熱鬧的地方。

有一年父親休假，正好趕上我生日。母親先是給我做了一個蛋糕，又開始準備中午的飯菜。

父親也系上圍裙，鉆進廚房幫忙。他站在母親旁邊，切菜的動作略顯生疏和笨拙。母親炒菜時，他就在一旁幫忙遞調料，陪母親閑聊，偶爾還偷偷嘗一口切好的水果，就像個調皮的孩子。看我過來，父親還不忘順手拿起水果塞進我嘴里。我們一家人就在廚房里，聊天說笑……那溫馨的場景，一直深深印刻在我心底。

父親休假結束，要返回部隊時，母親便早早起床，走進廚房為父親準備裝進行囊的食物：包父親最愛吃的酸菜餃子，炸花生米……母親給父親帶上的不只是飯菜，還有家里的煙火氣。

歲月在不經意間悄然流逝。如今，我已長大成人，外出求學。

每當我放假回家，看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廚房，腦海中都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和母親一起等待父親歸來的日子。

（作者為黑龍江某大學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