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交易試點對中國實現綠色發展的促進作用

摘要：文章通過分析碳交易試點在中國的實施情況，發現其能夠促進企業研發環境友好型技術、推動城市發展新興產業及實現相鄰城市間的協同減排效應。然而，要想持續發揮積極作用，需要進一步促進碳交易市場激勵作用、推動發展新興產業的雙重動力并提升相鄰城市碳排放的協同效應，以更好地發揮碳交易在促進綠色發展中的作用。

關鍵詞：碳交易試點；綠色發展；環境友好；新興產業；協同減排

近年來，全球氣候變化成為人類發展面臨的最大的非傳統安全挑戰。中國作為世界最大的碳排放國，資源環境約束與高能耗經濟發展模式之間的矛盾日益凸顯，促進經濟發展的同時保障環境質量成為中國當前面臨的難題，但也為我國實現綠色發展提供了機遇。對此，習近平主席在氣候雄心峰會上指出，“中國歷來重信守諾，將以新發展理念為引領，在推動高質量發展中促進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腳踏實地落實上述目標，為全球應對氣候變化作出更大貢獻。”碳達峰、碳中和的提出，使國家走上了綠色發展的道路，在今后幾十年里，綠色將是我國社會經濟發展的底色。綠色發展對于中國來說，不僅是生態環境保護的需要，更是經濟轉型升級的必然選擇，是實現可持續發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重要途徑。

同時，習近平主席還提出了：“要樹立命運共同體意識和合作共贏理念，相互尊重各國自主選擇的發展道路和模式，秉持開放包容理念，堅定不移構建開放型世界經濟，樹立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新發展理念，推動疫情后世界經濟‘綠色復蘇’。”綠色發展對于中國而言具有重要作用，近年來，中國通過實施綠色發展戰略，大力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直接改善了國民的生活環境，提高了人民的生活質量和健康水平。為保障中國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國家出臺了碳交易市場試點政策，以此來促進中國經濟發展的綠色化，增進社會總體福祉。

碳交易市場作為一種重要的制度創新，既可為“雙碳”目標的實現搭建一個有效的平臺，又可通過其經濟杠桿作用，促進我國經濟與環境的協調發展。因此，加強對中國碳排放權交易的研究，對于促進我國的綠色發展目標的順利實施，有著十分重要的作用。

由于環保產品的公共屬性及環境污染的負外部性，單純依靠市場調控手段來治理環境問題效果不足，仍然需要依靠政府的職能來制定與執行相應的政策。為此，在2010年7月19日，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正式下發了《關于開展低碳省區和低碳城市試點工作的通知》，并確定了首批低碳城市試點名單，于2012年4月27日確定了第二批試點城市名單、2017年發布了第三批低碳試點城市名單，自此低碳試點工作已在全國范圍內展開。

在傳統發展模式中，中國經歷了高速的工業化和城市化進程，但這也極大地提高了全國的碳排放量，加重了資源浪費與環境污染問題。碳交易試點政策能夠通過增加企業生產壓力，刺激企業發展綠色技術，推動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刺激城市發展新興產業，并通過試點城市的帶動作用，實現相鄰城市之間的協同聯動機制。

自碳交易試點政策發布后，引起了學術界的廣泛關注。學者們采用不同研究方法對碳交易試點與中國綠色發展之間的關系進行了研究。根據波特假設，逯進等（2019）在有限理性人假設下，分析了低碳試點政策對城市技術創新的影響，認為低碳試點政策能夠降低企業的生產成本和技術創新的風險，因此，碳交易試點對于企業技術創新具有促進作用。張志新等（2022）認為在中央的政策支持下，入選試點能夠為地方帶來榮譽，尤其是在政治錦標賽的加持下，試點地區政府的治理積極性提高，通過積極引導企業進行綠色生產，改進技術實現綠色低碳式發展，進而促進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王為東等利用中國城市層面的面板數據，運用合成控制法，考察了碳交易制度對低碳技術創新的激勵作用，并識別出了促進低碳技術創新的激勵機制。也有一些學者通過研究2012年度低碳城市試點政策，認為該項目對省內非試點城市的企業綠色創新具有溢出影響，促進了非試點城市的碳減排。對現有研究的梳理，可以看出當前學術界對于碳交易試點政策的影響效果有了較為豐富的認知，但并未對不同作用之間的影響進行系統的分析，也沒有對碳試點對于綠色發展的促進作用進行評估。基于此，本文的邊際貢獻可能有以下幾點：在深入分析碳交易試點的影響后，重點研究對于企業發展環境友好型技術的促進作用，明確碳交易試點促進企業綠色技術發展的機制；根據試點城市開啟碳交易試點后的不同時間節點，分析企業改用環境友好型技術后，對于整個城市發展新興產業的促進作用；考慮試點城市發展新興產業后，對于鄰近非試點城市發展綠色產業的帶動作用，通過對試點與非試點城市之間協同作用的影響，為推動全國范圍內的碳交易市場發展提供理論參考。

一、概念界定

（一）環境友好型技術

環境友好型技術，就是在平衡經濟發展與環境資源承載力的基礎上，在不影響子孫后代對資源環境的需要的同時，也能滿足當代人發展農業生產對資源環境需求的技術；該技術是在技術創新和應用過程中，能夠有效減少對環境的負面影響，實現資源和能源的合理利用，以及促進經濟社會與自然環境的協調發展的技術。每個企業在發展自身經濟的同時，也承擔著保護環境的責任，從而提升企業的社會責任形象，促進企業長期效益的提升，減少不必要的成本和避免潛在的環境風險。但是，受制于投資成本、研發技術、法規政策等因素的影響，很多企業都面臨著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兩難困境。根據現有研究，本文將通過能源利用效率，對環境友好型技術進行分析。

（二）新興產業

新興產業是指那些基于新的科研成果和技術創新而發展起來的經濟部門或行業。這些產業通常具備以下特點：創新驅動，新興產業的發展依賴于持續的創新活動，包括技術創新、管理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等；動態性，隨著技術的不斷進步和市場需求的變化，新興產業也在不斷地發展和演變，具有很強的動態性；全局性和長遠性，新興產業對國民經濟社會發展和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具有重要意義，它們的發展具有長遠的視角和全局的影響。綜合來看，新興產業是推動經濟轉型升級和實現社會可持續發展的關鍵力量。它們不僅是經濟增長的新引擎，也是解決就業、環境保護等問題的重要途徑。具體來看，試點城市在企業研發綠色技術與國家政策的雙重動力推動下，將會采取相應措施發展新興產業，以滿足居民對于新興產業不斷增長的需求。但是，受制于制度體系、資金投入、人才流動等因素的影響，無法高質量發展新興產業。

（三）協同減排效應

鄰接城市之間的協同減排效應，即試點城市進行碳減排后，借助經濟交易與人員流動，使得鄰接非試點城市能夠獲取部分資源，推動非試點城市的碳減排；同時，由于不同城市之間的“晉升錦標賽”，試點城市碳減排的順利開展會刺激非試點城市的減排意識，使得非試點城市向試點城市學習減排經驗，促進二者的協同減排。具體而言，中國的各個城市都有實施碳減排措施的義務，而試點城市可能具有政策和資源的優勢，能夠率先進行碳減排工作的開展，但非試點城市也應當主動學習經驗，與鄰接的試點城市實現協同減排，共同推動中國整體的綠色發展。

二、理論分析

碳試點政策的推出，能夠把綠色理念變為綠色行動，推動和深化節能減排工作，探索綠色發展新道路，促進政策層面上形成發展戰略的導向作用，滿足中國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貫徹綠色發展理念的政策需求。具體而言，可從企業研發環境友好型技術、城市發展新興產業、鄰接城市的協同減排作用三方面來探究碳試點政策對于綠色發展的促進作用。

（一）碳交易試點與企業研發環境友好型技術

我國《“十四五”工業綠色發展規劃》明確提出著力構建完善的綠色低碳技術體系和綠色制造支撐體系，通過碳交易，可以提高能效，實現生產過程的節能減排，促進低碳工業的發展，進而減少城市的碳排放量，在這一過程中，企業的技術創新是不可避免的，研發出環境友好型的綠色技術，以適應當前社會的發展。碳交易的實施和普及，對高碳排放的企業進入市場產生了一定的阻礙作用，使得企業對于碳排放的關注日益增加。這種趨勢促使企業不斷提高對環境保護的認識，為企業全面衡量收益提供更全面的視角，將環保理念融入企業文化和長期發展戰略中。

碳交易市場的出現，是由于市場機制下的“波特效應”，使企業的減排和治理成本上升，從而使企業在短期內降低了研發費用，或者轉移到了其他方面。根據《全國碳排放權交易的管理暫行辦法》，如果企業的排放量低于國家劃歸的碳配額，可以將剩余的配額在市場上出售，從而獲得經濟收益。這種機制鼓勵企業采取節能減排措施，以減少碳排放并獲得額外的收入。另外，政府在財政補貼、稅收優惠、科研資金等方面給予的政策支持，也會促使企業加速綠色技術創新，從而為企業開發環保綠色技術提供外部動力。

碳交易試點作為一種市場激勵型環境規制手段，能夠促進企業在環境友好型技術上的創新和發展。通過改進生產技術和流程，企業能夠減少碳排放，迎合消費者需求，在市場中占據有利位置，保障企業的可持續發展。根據以上分析，本文認為碳交易試點可以促進企業研發環境友好型技術。

（二）碳交易試點與城市發展新興產業

碳交易試點會促進企業發展綠色技術，當技術相對成熟后，能夠進一步促進試點城市利用環境友好型技術發展新興產業。推動碳達峰、碳中和的根本途徑是構建低碳城市，大力發展高科技、數字經濟、新能源等新興產業，這能夠有效實現中國的綠色發展戰略。

碳交易試點政策發布后，試點城市同時享有央地兩級政府的多重政策福利，成為城市轉型的外在推力，有利于城市新興產業的發展。同時，在中央指定與地方自主申報相結合的方式下，試點城市需要承擔更多的減排責任，有利于激發試點城市的創新意識。通過試點城市的建設，可以發揮出示范效應、激勵效應和導向作用，這有助于將注意力集中在城市居民對生態環境的關心上，激勵他們主動地加入綠色發展中，培養一種綠色、低碳的消費理念，從而增加新興產業的市場需求，為城市發展新興產業提供內部動力。

具體而言，碳交易試點的實施，使得傳統能源和技術的成本上升，而清潔能源和低碳技術則相對更具競爭力；同時，使企業的能源使用成本與碳排放量掛鉤，這將激勵企業提高能源效率，減少能源浪費。通過企業的技術創新，推動城市發展清潔能源、節能服務等新興產業。此外，實施碳交易試點，表明城市對于應對氣候變化、保護環境的決心和行動，為提升城市的形象和品牌，吸引更多的投資和人才，試點城市將推動新興產業的發展。由此，本文認為碳交易試點可以促進城市發展新興產業。

（三）碳交易試點與相鄰城市的協同減排效應

隨著全球經濟貿易的全球化和一體化的不斷發展，中國的區域協調發展是實現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必由之路。由于我國地域廣闊，各地區之間的碳排放差異較大，因此，在制定減排政策、分配減排任務時，不可避免地會產生區域利益沖突，而區域減排目標的達成，除了區域本身的因素之外，也會受到其他區域的影響。開展碳交易的城市，既要發揮其減排作用，又要發揮其在低碳工業、推動工業綠色轉型、推廣低碳理念等方面的作用。同時，也應該承擔起以點帶面的責任，促進周圍城市的碳減排工作有序進行。

碳交易試點使得試點城市的綠色技術和新興產業涌現，借助地區間貿易往來與人員交流，這種發展經驗和技術創新能夠被鄰接非試點地區所獲取，進而促進非試點地區的節能減排，實現了相鄰城市的協同減排效應。這種協同效應可以減少城市間的信息不對稱性，從而促進各個城市參與到減少碳排放的行動中來，降低整體的減排成本，提升各城市之間的合作收益。此外，協同效應還能夠加快相鄰城市間的人才、信息、技術等要素流動，實現對不同要素的靈活調度，促進相鄰城市間的經濟共同發展。

相鄰城市間，會因為試點城市的減排行動影響非試點城市的碳減排：碳交易試點城市的碳排放權價格提供了一個市場信號，反映了減排的成本和收益，從而鼓勵非試點城市采取類似的減排行動；試點城市在碳交易政策的推動下，可能會開發或引入新的減排技術和管理方法，并通過合作項目、技術交流等方式傳播到非試點城市，幫助后者提高自身的減排能力；碳交易試點城市的成功實踐可以為非試點城市提供寶貴的政策參考，觀察試點城市的經驗和成效，非試點城市可能會受到啟發，制定并實施自己的減排政策；在一些地區，試點城市可能會與周邊的非試點城市建立區域合作機制，共同應對碳排放問題，通過資源共享、技術交流和協同政策制定等方式有效減排；碳交易試點城市的宣傳和教育工作可以提高公眾對氣候變化和碳減排的認識，從而采取行動減少碳排放。據此，本文認為碳交易試點能夠實現相鄰城市間的協同減排效應。

三、結論與建議

本文基于中國實際情況，分析碳交易試點政策對企業研發環境友好型技術、城市發展新興產業及相鄰城市間的協同減排效應的促進作用。主要結論包括：第一，碳交易試點政策的實施有效促進了企業對于環境友好型技術的研發，這種提升作用具有持續性；第二，機制檢驗表明碳交易試點政策作為環境規制能夠在推動企業研發綠色技術后，鼓勵試點城市利用新技術發展新興產業，以滿足日益擴大的市場需求；第三，碳交易試點政策進一步通過協同效應促進了試點城市對于鄰接非試點城市的碳減排，實現了不同城市間的協同聯動機制。通過以上促進作用，碳試點政策能夠推動中國的綠色發展。

根據以上研究結論，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一）進一步促進碳交易市場對企業研發環境友好型技術的激勵作用

盡管當前已經有部分企業開始研發環境友好型技術，但不同類型的企業發展情況不同，國有企業研發技術前景明顯優于非國有企業，因此，政府應當發布更加完善公平的政策，為各類企業研發綠色技術提供制度保障，營造有利于環境友好型技術創新的生態環境；建立技術創新平臺，促進企業之間的技術交流和合作，加速環境友好型技術的研發和應用。同時，應當培養企業的綠色發展意識，明確積極開發環境友好型技術的企業更容易獲得投資和融資，激勵企業發展與要素稟賦結構相匹配的適宜技術。此外，應當促進碳交易試點城市積極與其他國家和地區的碳市場建立合作關系。

（二）增強推動試點城市發展新興產業的內外部雙重動力

各級政府部門應加強協調配合，健全碳減排激勵機制，確保城市碳減排量得到持續跟蹤，鼓勵試點城市發展多樣化的新興產業；同時，優化現有政策，促進知識、技術、人才等創新要素不斷向低碳新興產業流動，為新興產業的發展提供持續的推動力；同時，要注重提高城市發展新興產業的內部動力，開展豐富的節能減排宣講會，不斷提高城市居民的綠色低碳意識，讓居民們主動參與到碳減排的過程中；增強企業的環境責任感，促使企業在生產經營活動中更加關注環境影響，從而推動綠色產品和服務的發展，凝聚發展合力。此外，隨著碳交易市場的建立，將產生對金融服務的需求，城市應當根據實際需求調整戰略，創新發展綠色金融服務產業；同時，碳交易試點應持續鼓勵城市發展低碳排放的高新技術產業和服務業，促進優化城市的產業結構。

（三）充分發揮碳交易試點對提升相鄰城市碳排放的協同效應

要加強對試點城市碳減排的全過程追蹤，加大對于資源集聚城市的政策傾斜與財政支持，鼓勵落后地區的碳減排發展；努力搭建區域合作平臺，讓試點城市積極發揮帶頭作用，培養全局意識。同時，要增強相鄰城市協同減排的意識，試點城市的實踐經驗可以作為非試點城市的參考，通過開展政策分享、研討會和培訓等，幫助非試點城市了解碳市場的運作和管理；試點城市在碳減排技術方面的研發和應用經驗，可以通過技術轉讓、合作項目或合資企業等方式與非試點城市共享，促進技術進步和產業升級，還可以與周邊的非試點城市協商，推動建立統一的碳排放標準和減排目標，形成更大范圍的低碳經濟區。并且，試點城市的成功案例可以激勵民間組織參與非試點城市的碳減排活動，促進公眾參與和社會責任的實施。此外，充分考慮非試點城市自身的作用，非試點城市既要學習又要創新，集中精力發展本地特色、高端、優質產業，提升自身競爭力。通過相鄰城市之間的協同聯動機制，能夠促進更多的城市實施碳減排政策，為實現全國范圍內的碳減排奠定良好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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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山東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