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市地鐵站名的社會語言學分析

摘要：社會語言學專注于研究語言結構及在社會背景下的語言應用。地鐵是城市文化推廣的窗口，故地鐵站名稱的選取、命名能一定程度上反映一個地區的社會歷史、文化及社會心理。該研究以蘭州地鐵兩條線路上的27個站點名稱為研究焦點，通過社會語言學的方法對這些站點名稱進行深入分析，并得出一個結論：蘭州市地鐵站點的命名主要參考了古老的地名、商業中心廣場、新建城區、交通中心、鄉村居住地及著名高等教育機構，并且具有簡潔、明了等特點，一定程度上承載著蘭州市歷史文化，同時也反映出當地人民淳樸、務實的生活方式及對美好生活期盼與向往的社會心理。該研究以期為日后新地鐵站的命名提供一些參考建議。

關鍵詞：社會語言學;地鐵站名;社會歷史背景;社會文化;社會心理;命名方式

中圖分類號：H136"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5）01（b）-0029-04

A Sociolinguistic Analysis of Subway Station Names in Lanzhou City

WANG Yajun

（Lanzhou No.64 Middle School， Lanzhou Gansu， 730060， China）

Abstract： Sociolinguistics focuses on the study of language structure and its use in social contexts. Subway is the window of urban culture promotion， so the selection and naming of subway stations can reflect the social history， culture and social psychology of a region to a certain extent. This research focuses on 27 station names on two lines of Lanzhou Metro， and makes an in-depth analysis of these station names through sociolinguistic methods， and then draws a conclusion. The names of subway stations in Lanzhou mainly refer to ancient place names， commercial central squares， newly built urban areas， transportation centers， rural settlements and famous institutions of higher education， and are characterized by simplicity and clarity， which to some extent carry the history and culture of Lanzhou， and also reflect the local people's simple and pragmatic way of life and their social psychology of expectation and yearning for a better future life. At the same time， some suggestions are also put forward for naming new subway stations in the future.

Key words： Sociolinguistics; Subway station name; Social and historical background; Social culture; Social psychology; Naming method

社會語言學研究大致分為微觀和宏觀兩個部分[1]。從社會語言學角度看，語言并不是孤立的，它與其所處社會和文化背景存在深厚的淵源。20世紀60年代，社會語言學作為新興科學領域逐漸受到關注，主要研究語言與社會的互動關系[2]。社會語言學的核心目標是結合語言學和社會學的理論知識，深入探討語言所蘊含的文化意義和人文情感。地鐵站這一特殊的命名方式，不僅遵循了特定的準則，且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一個城市在文化、歷史及社會心態等多個方面的獨特性。近期，昆明、南京、武漢、西安、福州、天津等多個城市的地鐵站名成為眾多研究者的關注焦點。然而，蘭州市地鐵站名的系統和全面研究仍然是個空白。為進一步補充城市地鐵站名的研究，本文從社會語言學視角出發，深入探討蘭州市地鐵站名稱背后的語言特征、命名策略，以及其所代表的社會文化心理因素，從而剖析站名所蘊含的文化意義，便于讀者進一步了解蘭州地鐵站名的特色。

1 蘭州市地鐵站名的研究范圍及研究方法

1.1 研究范圍

蘭州軌道交通指服務于中國甘肅省蘭州市的城市軌道交通系統，其首條線路蘭州軌道交通1號線于2019年6月23日開通試運營。根據蘭州城市總體規劃和綜合交通規劃，蘭州市未來城市軌道交通網絡規劃包括6條主要線路，總長度大約為207 km。其線網中，以1號線、2號線、3號線為中心城區線。目前運營中的1號線是連接市區東西方向的主要交通線路，貫穿城市核心區域，加強西固、安寧、七里河、城關這四個區域之間的聯系，銜接主要對外交通樞紐和城市重要功能節點;2號線是連接城關區與雁灘片區的主干線。兩條線路總長34.96 km，共設車站27座。故本文將已開通運營的1號線、2號線的27個地鐵站名作為研究對象。

1.2 研究方法

本文主要運用文獻研究[3]、面對面訪談及實地考察的方法來探討地鐵站的命名，在此基礎上提出了“以城市為視角”來命名地鐵站及其命名的相關問題。文中提到的地鐵站名稱都是基于蘭州地鐵官方網站展示的路線圖。對于這些站點命名的原因、歷史背景和文化背景，筆者咨詢了當地居民、蘭州市民政局，以及蘭州市地名和街名命名的專家[4]、地鐵站志愿者和工作人員等，其站名背后的文化故事則源自網絡，包括百度搜索引擎等。

2 蘭州地鐵站名的語言特征

地鐵站名作為一種語言標識，本身展現了獨有的語言屬性。漢語中的地名詞匯結構通常是由專有名詞和通用名稱構成[5]，通用名稱代表人們對自然地理環境的理解和分類，同時也反映了行政管理的區域劃分系統;專名的產生與人們對這一地區最初的認知和理解有著密切的關聯。蘭州地鐵站名均采用“專名 + 通名”的命名方式，其通名為“站”，專名則各不相同，因此本文主要以專名來探索蘭州地鐵站名的語言特征。

本文統計蘭州地鐵站名專名之音節數，從中獲得不同音節數的地鐵站名稱在整個樣本中的比例。統計結果如下：兩個音節的有3座車站，占比11.1%，如馬灘、西關;三個音節的有12座，占比44.4%，如七里河、陳官營;四個音節的有7座，占比26.0%，如西關什字、蘭州大學;五個音節的有3座，占比11.1%，如深安大橋南;六個音節的有1座，占比3.7%，如蘭州城市學院;七個音節的有1座，占比3.7%，如蘭州西站北廣場。由此，蘭州地鐵站名的音節數在兩個音節至七個音節之間。其中，三個音節的專名占據近半數，而兩個、三個、四個音節的專名共占據總數的81.5%。顯然，蘭州地鐵名稱簡明實用，符合識記習慣，易于識記。

3 蘭州地鐵站名的命名方式

3.1 以老地名命名

古老地名是一種象征，往往代表一個故事，若一個城市喪失了這些地名，人們對歷史的記憶也將隨之消失，故對老地名的保護至關重要。古老地名不僅豐富了城市的歷史內涵，還是城市歷史故事傳承的重要手段。沿用老地名的蘭州地鐵站數量較多，如“小西湖”。其創自明肅藩，稱蓮花池，后由時任陜甘總督的楊昌浚修復改建，因其位于蘭州之西，且有別于杭州西湖遂易名為“小西湖”。此后“小西湖”沿用至今，地鐵站名亦采用此名，具有明確的指位性。

3.2 以商圈、廣場、新城區命名

知名商圈、廣場人流密集，交通需求旺盛[6]。例如，東方紅廣場因集文化博覽、游憩交往、休閑娛樂于一體而被廣大市民所熟知，所以具有一定的區別性指位作用。這一綜合性廣場是全市經濟、文化、體育、博覽交流的重要場所，也是蘭州市重要的城市景觀節點，故地鐵站選其為名順理成章。馬灘位于黃河南岸河灘部位，因明代為藩王牧馬處而得名，現為蘭州市“三灘”新城區之一，地鐵站點位于馬灘新城區中部，故以“馬灘”為名。

地名無論在古代還是在現代，無論在國內還是國外，都被廣泛地視為一種社會公共資源，是所有社會、組織和個體都必須使用的溝通和交流的手段。地名不僅是對歷史和文化的傳承，在市場經濟的背景下，還具有商業價值，并能持續地帶來經濟收益。傳承文化是地名的基礎功能，而產生商業價值則是其延伸功能。因此，為了滿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需求，應該將人文地理名稱視為城市的無形財富，并加以充分利用開發。通過公開拍賣部分人文地理實體的命名權和有償使用權，可以有效地發揮地名的文化傳承、指位和社會功能，從而籌集更多的地名管理和城市建設資金，進一步服務于城市的經濟和社會發展。

3.3 以交通樞紐命名

交通樞紐對一個城市的正常運作至關重要，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展現出該城市的經濟能力和市場競爭優勢[7]。“蘭州西站北廣場”位于七里河區。蘭州西客站項目規劃在西客站中心區域及周邊4 km2范圍內建設大型客運中心，規劃建設北廣場與南廣場，北廣場先行建設。蘭州西客站北廣場承擔起樞紐型商業中心的職能，現蘭州西客站北廣場商業部分仍在建設完善中。

3.4 以知名高校命名

大學一般是軌道交通建設所考慮的重點，“蘭州大學”地鐵站因站點位于蘭州大學北側而得名。蘭州大學作為教育部直屬的國家級重點綜合大學，是國家“985工程”與“211工程”中主要建設大學之一，也是國家“雙一流”建設高校。蘭州大學源于1909年創建的法政學堂，1928年中山學院并入，改稱蘭州中山大學，校址在蘭州西關萃英門內（今蘭州大學第二附屬醫院）。之后校名幾經更迭，1946年8月始改今名，1957年遷址到今盤旋路校區。

3.5 以居住區、村莊等命名

“五里鋪”地鐵站點位于城關區瑞德大道與東崗東路相交處，該地附近原有五里鋪村，古代于此建有驛站，離蘭州城五里，故名“五里鋪”。現在瑞德大道與東崗東路相交處方圓700 m內有五里鋪東社區、五里鋪西社區、五里鋪村社區、五里鋪社區4個社區。地鐵作為城市的交通工具，其核心功能是減輕地面交通負擔并給大眾日常出行帶來便捷。地鐵站建設根據人們居住地來命名，這樣既簡潔又清晰，指向也更明確[8]。

4 蘭州地鐵站名稱反映的歷史文化

語言不只是用來描述事件，還揭示了人們的世界觀。名字作為一種特殊的符號形式，具有豐富的象征意義。名字不僅反映了特定的社會、歷史和文化背景，還在某種程度上揭示了社會心理狀態。

4.1 邊塞文化特征

甘肅曾是西北的要塞，故歷代王朝都選擇在此建立城市、修建堡壘、駐扎軍隊，并設立防御，作為邊疆之地。蘭州是邊塞總督府的一部分，為了確保“蘭省東隅無憂”，歷代王朝都在蘭州附近建立了眾多的營堡，這些營堡主要用于駐扎軍隊、儲存糧食和囤積草料。明代以后，隨著軍事斗爭不斷發生，一些軍屯地被毀或遷移，形成新的軍屯重地。為了便于人們之間的交流，這些屯兵地點被命名為“××營”，并且此類名稱一直傳承沿用至今。

受歷史文化影響，蘭州市地鐵站名必然呈現出邊塞文化的特征。其中以戍邊屯兵的“營堡”命名最能體現，如蘭州市內保留至今的費家營、柳家營、陳官營、清水營、太子營等。地鐵1號線在選取站名時將位于西固區的“陳官營”作為始發站的地鐵站名。“拱星墩”，北宋筑“鞏心堡”并空心墩，大墩下部為空心，可藏兵甲武器。明代筑邊墻時連接為瞭望墩臺，1916年甘肅督軍張廣建改空心墩為拱星墩，1937年11月5日其墩被日機炸毀。現今該地設拱星墩街道辦事處，選取“拱星墩”為地鐵站名，也彰顯出蘭州獨有的邊塞軍事文化。

4.2 黃河文化屬性

蘭州地處黃土高原的西北區，黃河干流橫貫城區。在黃河及支流大通河、湟水、莊浪河、宛川河等常年沖刷下，蘭州呈現出多個溝谷、梁峁及峽谷與盆地的復雜地貌特點。故蘭州的地理名稱常包含“溝”“峽”“坪”“灘”等字樣。黃河一級階梯上的寬闊河心灘地被命名為“××灘”，如七里河區的馬灘和崔家大灘、安寧區的營門灘和劉家灘，特別是城關區的雁灘地區，僅10多平方公里內就包括了“均家灘”“南面灘”等18個小灘，故名雁灘十八灘[9]。蘭州地鐵站將“馬灘”“張蘇灘”“均家灘”作為地鐵站名，凸顯出站名的黃河文化特征。

4.3 民俗文化特征

“文化宮”全稱為蘭州市工人文化宮，原為金天觀改建而成，位于七里河區西津東路東端南側，雷壇河西岸，亦名雷壇。唐代建云峰寺，宋代稱九陽觀。明建文二年（1400年）朱元璋十四子肅王朱楧改建并稱其為金天觀，觀內今存明清碑碣10多塊，還有諸多古樹名木，為甘肅省現存最大的一處道觀。1956年改建為蘭州市工人文化宮，現已成為廣大市民藝術學習及休閑之處，反映出當地人民淳樸、務實的生活方式，以及對美好生活的期盼與向往。總而言之，從多角度對地名承載的文化進行社會語言學分析，會發現地名反映歷史風貌，昭示文化特色，洋溢地域風情，體現鄉土情結，很值得社會語言學家進行深入而切實的探索[10]。

5 結束語

經過對蘭州市地鐵站名進行社會語言學的深入研究，觀察到蘭州市地鐵站名稱簡短、易于記憶，且具有很強指向性。三音節站名占據了最大比例，發音清脆有力，完全符合人們的記憶習慣。蘭州地鐵站名稱不僅代表邊疆文化、黃河文化和民間傳統，還是蘭州經濟增長的有力證明，既體現了城市建設與文明進步的程度，又反映了當地民眾的生活狀態，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和藝術價值。

蘭州地名記載著蘭州人探索世界、征服自然、發展自我的光輝歷程，也記載著自然環境的變化，是反映社會進步情況的一面鏡子。尤其古代地名，蘊含著豐富的歷史文化元素，傳達著大量的歷史文化信息，是十分寶貴的歷史財富。因此，選擇地鐵站名稱時，必須確保老地名得到妥善保護，充分利用地名所帶來的文化價值。

現代蘭州作為一個開放的、更具兼容性的城市，在地鐵站命名時，也體現開放性、兼容性。要根據城市歷史進程及經濟和社會的實際發展狀況，結合城市空間規劃，大力加強對地鐵站名稱的管理。選擇地鐵站名稱時，不僅要廣納各方意見，還需確保歷史信息的準確性，努力實現歷史與現代的平衡，并在時代文化與歷史文化的傳遞中推動城市文明進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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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梁貴倉.從蘭州的地名特征看地名文化遺產保護的價值[J].中國地名，2010（10）：45-48.

[10]譚汝為.天津地名文化的社會語言學分析[J].南開語言學刊， 2005（2）：135-144.

作者簡介：王雅君（1994-），女，甘肅蘭州人，碩士，二級教師。研究方向：應用語言學，教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