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時代高等教育發展的“變”與“不變”

當前，人工智能已經成為推動全球經濟社會發展和人類文明進步的重要力量。人工智能的發展不僅改變了產業結構，同時也對高等教育的人才培養提出了新的要求，并進一步推動著教育新生態的重構。

學習的“變”與“不變”

根據美國著名心理學家斯金納的學習理論，人類的學習進程可分為三個關鍵階段：本能學習、超本能學習、反本能學習。本能學習（自然學習）是人類學習的最初階段，也是人類與生俱來的能力，這一階段的學習主要通過觀察和模仿周圍環境中的行為來獲取生存所需的技能和知識。超本能學習（文化學習）是人類學習的重要階段，這一階段通過學習語言、文字、數學、科學等知識和技能來適應復雜多變的社會環境。反本能學習（智能學習）是人工智能時代學習的新階段，這一階段的學習主要依賴于AI技術的輔助和支持，通過學習算法、數據分析和機器學習等智能技術來拓展人類的認知邊界和創新能力。三個階段相互交織，層層遞進，共同推動著人類的環境適應與自我發展。當今時代，盡管人工智能、大數據、機器人等技術發展日新月異，但是學習的根本性沒有改變，人們仍然需要保持好奇心與探索精神，通過不斷完成知識積累與創新，拓寬人類知識的邊界，服務社會與經濟發展，實現自我價值與超越。

學習模式的“變”與“不變”

世界高等教育正從知識邏輯向工程邏輯和應用邏輯轉化，“AI+教育”成為顛覆高校人才培養內涵發展的重要機遇。AI的應用不僅改變了傳統的學習方法和手段，更重要的是它們正在重構我們對知識的理解和應用。比如，通過智能教學系統和虛擬助教不僅能夠幫助學生重塑學習體驗，激發學習興趣和動力，還能夠根據學生的學習行為、學習進度提供個性化的學習建議和即時反饋，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因材施教。AI不僅能夠幫助學生建立更加全面、系統的知識體系，打破學習的知識壁壘，還可以幫助學生將不同學科的知識進行交叉融合，虛擬仿真、數字孿生、增強現實等技術的應用，使實踐、應用、創新“三位一體”的深度融合成為可能。同時，學生和教師關于學習和應用的反饋將進一步使AI得以優化和升級，這種雙向賦能不僅為我們提供了智能、有趣、高效的學習環境，更推動著教育的創新與變革?？梢灶A測，“AI+教育”將成為未來高校的核心競爭優勢，AI與教育的融合深度決定了教學改革的力度。

教師的“變”與“不變”

AI時代，教師的職責從“1.0”階段的教者（傳道、授業、解惑）、“2.0”階段的育者（激發、喚醒、點燃），發展為“3.0”階段的智者（構建、組織、引導）。教師將從知識傳授者轉變為學習情景的構建者、學習活動的組織者和學生成長的引導者。“3.0”階段的教師被賦予了更為復雜且多元的任務，即人工智能的使用者、傳授者和研究者。教師的“教”被重新定義，教學將更加注重以人為本，注重思維模式、情感、價值觀、素養等隱性知識的習得與傳授。由于個體差異、成長環境等多種因素的綜合影響，學生在身體素質、天賦性格、學業基礎等方面均展現出不同程度的差異。AI時代“增量教育”可能被重新定義，即在原有基礎上，學生通過接受差異化教育獲得超出預期的成長與進步。

人才培養模式的“變”與“不變”

世界高等教育發展的總趨勢是應用情景、跨學科、復合型、創新性、AI+教育。AI時代的人才不僅需要具備跨學科、復合型知識，更需要具備創新性、社會情感等無法被機器取代的高階思維和關鍵能力，從而抵御人工智能對人才評價及就業的沖擊。因此，高校人才培養必須突破時空壁壘，突破學科壁壘，注重培養學生的溝通能力、創新思維、批判性思維，注重培養運用多學科知識解決復雜問題的能力與跨學科合作的能力。未來，每個人都可能擁有獨特的“數字人”，每個學生都可能擁有自己的“數字人教師”，“數字人+自然人”雙師協同教學局面已經逐漸實現。此外，人工智能的應用將突破傳統的校園與企業的界限，建立起開放式、共享式、共創式的學習環境，教育教學將更加貼近企業實際需求和產業行業發展，學生的實踐能力和創造力將得到有效激發。

人才培養要素的“變”與“不變”

傳統人才培養往往側重于“知識、能力和素質”三要素，但在人工智能時代，這些要素的內涵和外延都發生了顯著變化，就業崗位正逐年發生新變化，人才培養也逐步演變為“知識探索、能力建設和人格塑造”這新的三要素。在人工智能時代，信息的平權化、便利化、私域化特點，促進了知識的可遷移性、可迭代性和可升維性。高等教育中，由教師為主導的知識傳授體系逐漸轉變為以學生為主體的能力構建體系。隨著人工智能對傳統職業技能的沖擊，能力建設成為人才培養的關鍵，高等教育必須更加注重學生跨學科問題解決能力、團隊協作能力、跨文化交流能力、創新創業能力等綜合能力的建設，以確保他們能夠在未來的職業生涯中不斷學習新知識、掌握新技能，保持競爭力和適應性。在人工智能技術的沖擊下，人類社會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和機遇，技術的快速發展也會帶來一些倫理和社會問題。因此，培養學生的健全人格和社會責任感顯得尤為重要。

教育理論的“變”與“不變”

長期以來，世界高等教育領域存在著一個被稱為“不可能三角”的理論，即個性化、高質量和大規模教育很難同時實現。個性化教育強調學生的個體差異，要求根據學生不同的學習需求進行定制化教學；高質量教育強調人才培養的質量，追求教育內容的深度和廣度以及教學方法的適應性；而實現大規模教育則對教育資源分布和高效利用提出了更高要求。傳統教育模式下，個性化、高質量和大規模這三個目標相互制約，難以兼顧。然而，在人工智能技術的推動下，這一“不可能三角”正面臨著被打破的可能。AI技術通過分析學生的學習數據，能夠精準識別其學習需求和興趣點，從而實現個性化的學習規劃和輔導。同時，AI技術還能優化教學內容和教學方法，提高教學質量。此外，AI技術通過實現教育資源的數字化和網絡化，使得大規模教育變得更加便捷和高效。在AI技術的助力下，個性化、高質量和大規模教育不再是高等教育不可突破的壁壘。

教育評價方法的“變”與“不變”

人工智能時代，教育的“評”由單一化向多元化轉變，教育評價將更加注重多元化評價、過程性評價和質性評價。人工智能的發展使得教育評價不單單是散點式的成績記錄，全景式的數據采集使得教育評價更加智能，通過學生的學業預警、個性化發展規劃、能力成長引導、精準就業對接，強化過程評價，使得評價更具診斷性、動態性；評價主體也由單一轉向多元。人工智能使得學生、家長以及社會各個不同層面利益主體參與評價成為可能，實現了多元主體的有效互動；評價內容也從單一的學業評價轉變為更多元的學習成效、情感價值觀等質性評價，將更加關注個體差異，強調個性化和適應性學習，通過優化增值評價，關注學生內生動力，強調進步和“增值”。雖然人工智能從評價主體、方式、內容等方面對教育產生影響，但是評價的核心目標和價值導向不會改變，教育仍然需要通過更為科學、客觀的評價，促進學生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教育供給側改革的“變”與“不變”

人工智能給教育帶來的核心影響，將是對教育理念和教育生態的重塑。在知識隨處能學、隨時可學的智能時代，以知識傳授為核心的教育，必將轉向以人的全面發展為核心的教育。由于教育目標的轉變，原來的教學內容、教學方式、評價手段等，都將隨之發生改變。人機共生環境下的課程內容、課程方式、學習評價等，將是未來教育關注的焦點。在筆者看來，教育供給側的變化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從學歷認同到能力認同的轉變，二是從學業認同到就業認同的轉變，三是從成長認同到成才認同的轉變。這三個轉變反映出，不僅能夠就業，而且能夠高質量就業，已經成為當前家長和學生的共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