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時間會讓人覺得鋒利,特別是在生病的時候。從十四歲開始的偏頭痛,在毫無預(yù)兆的情況下伴隨著胃痙攣找上了門,就此中斷了我的日常生活。在我擱置手中所有的工作,忍受痛癥期間,一滴滴掉落的時間就像剃須刀片結(jié)集而成的珠子,仿佛擦過指尖就會流出血一般。每吸一口氣,我都能夠切實地感受到自己正在活下去。即使在我重返日常以后,那種感覺仍舊屏氣凝神地守在原地等待著我。
如此鋒利的時間的棱角——我們置身于每分每秒不斷延長的、透明的懸崖邊,向前走去。在一路走來的時間盡頭,我們膽戰(zhàn)心驚地邁出一只腳,接著在意志無暇介入之時,又毫不遲疑地踏出另一只腳。但這并非因為我們特別勇敢,而是除此以外我們別無他法。我莽莽撞撞地走進(jìn)未曾活過的時間里、尚未提筆書寫的書中。
(素食者摘自四川文藝出版社《白》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