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用武術的起源、現狀與發展策略

世界上什么技擊術最厲害？在域外武技攻城掠地時，中華武術卻在技擊上不斷地退守。武術到底能不能打？藏著的武林藏不住武術人為武術正名的武術復興夢。在警用武術這塊適于技擊的用武之地，武術一直在默默地發揮著巨大作用，但其作用效果卻正在被跆拳道、柔道、劍道、戰舞、馬伽術等侵蝕。憤恨域外武技項目間激烈碰撞擠占武術發展空間之時，發現這些技擊領域璀璨的星辰只是暗夜里受到引力牽引的行星，緊緊圍繞歷經千年磨礪后沉淀下來的技擊內核運行，而守護世界技擊體系秩序的恒星正是中國博大精深的武術。

一、警用武術的起源

警用武術屬于軍警武術。武術按照功能分為競技武術、健身武術、學校武術、實用武術，其中，實用武術是以部隊和公安武警為對象的武術。我國警政歷來“軍警不分，軍警一體”，武術學界一直習慣性地把軍用武術和警用武術用“軍警武術”之名概而論之。軍事技能和警察實戰技能實際上是有區別的，由于軍事武藝是戰爭的產物，而戰爭是殘酷的，消滅敵人保全自己是軍事武藝的唯一功能。警察面對和處理的主要是人民內部矛盾，所以警察使用的武力主要以制止、控制、制服和懲戒為目的?？梢?，警用與武術的結合具有更廣闊的應用空間。

警用武術的源起。警用武術一詞最早出現在《警用武術十二散手》中，作者李樹琦在1992年的體育博覽中分兩期介紹了警用武術十二散手。武術的定義十分明確，“是以攻防技擊為主要內容、以套路演練和搏斗對抗為運動形式，注重內外兼修的民族傳統體育項目”。而警用武術概念并不統一，曹華認為“警用武術是警務執法人員在執法過程中依法施用的、以防控求生為目的、一切科學有效的攻防動作技能。它以中國武術中實用技術為基礎，同時汲取了域外格斗武技的精華”。朱景華則對警察武術進行了定義，警察武術強調警察的身份，警用武術則更強調該領域的武術實用功能。警用武術是軍警武術的下位概念，軍警武術是武術的下位概念，武術屬于民族傳統體育項目。顯然，曹華對警用武術的定義脫離了武術是民族傳統體育項目的事實。曹、朱二人涉及域外格斗武技是明顯混濁了警用武術、武技和警察實戰技能等概念。警用武術是指警察在訓練、競賽、演練、執法中依法使用的武術。

警用領域是武術發展的良田。由于警察職業的特殊性，警用武術為“止戈為武”的武術提供了最好的平臺，武術的技擊實力可以在與歹徒的搏斗中得以充分展現。警用武術最大的特點是講求實用，依法打擊犯罪的同時，避免傷及無辜，保護守法的人民群眾，這與武術的出發點不謀而合。警用武術不是警察的專屬，如同競技體育可以為社會體育和學校體育提供良好的示范一樣，警用武術作為警察這一行業使用的武術，其建設利于武術在其他行業的發展。另外，保護人民除了需要警察的實戰能力，也需要大眾的防身意識，警用武術可以搭建最先進的武術技擊平臺，向下可以擴展為大眾防身和少兒安全防護，構建合法的全民技擊渠道。警用武術在大眾防身武術上的延伸，可以減少犯罪率，監獄武術的研究可以促進罪犯矯治和犯罪預防。警用武術中的警棍格斗、警用射擊等是十分“炫酷”的，可以吸引更多的青少年從事武術運動，警察職業也是青少年的理想就業方向。警用武術與軍用武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軍警技術有很多相互借鑒之處，軍警所需的后備人才全部來自青少年群體，軍警個體青少年時期的武術習練情況對其今后的軍警實戰技能的掌握影響深遠。我國警察包含公安類警察16種，司法警察2種，武裝警察4種，監獄人民警察3種，接受公安部和另一個部門雙重領導的警察5種。警種多樣，不同警種的警用武術特點也不一樣，如監獄人民警察和特警武力的區別，防守型警種與進攻型警種的差異可以促使武術技擊體系在警用武術中得到完美展現。

二、警用武術的發展現狀

警察是保持和發揚武術技擊實質的特殊職業。武術的技擊功能一直在我國警用領域傳承并發展，是我國警察打擊犯罪、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重要技能。2014年，蘇州市武術協會警用武術訓練基地成立?！恫刂奈淞帧穲蟮朗仪f鐵路公安處乘警隊長薛立深將綿張拳運用于日常工作中；成立于2011年的國際安全防衛學院，院長馨陽是散打冠軍、中國武術六段、國家級武術散打裁判員，他將綿張拳的棍法演變成為防暴技術，教授給前來參訓的執法人員。目前在全國各地的警察培訓基地或者警校，警務實戰教研人員以技能教官居多，他們的專業背景以武術、摔跤、拳擊等對抗項目為主。2021年度公安部直屬事業單位統一公開招錄人民警察及工作人員公告中，中國人民警察大學警務指揮學院招聘的12個碩士研究生崗位中有8個僅限民族傳統體育專業散打方向報考。

武術的強身健體、防身自衛、醫療保健等功效利于解決警察訓練中的各種問題。1、在武術文化方面，警察院校迫切需要開展武術課程，武術教學促使警校學生了解中國傳統武術文化，全面提升警校學生的綜合素質，豐富教育方法和形式，幫助學校進行思政教育。警用武術訓練能提高認知抑制和行為抑制的轉換加工能力，提高警員核心心理素質。推行人文武術教育理念，有助于促進警察身心健康，形成鐵血柔情的完美性格。通過內容豐富且行之有效的武德教育，補足了當前警察職業中缺少的傳統美德。2、在武術技擊方面，武術技擊類課程是現在很多警察院校積極開展和開發的重點課程。傳統武術具有鮮明的防身性和技擊性特點，與人民警察執法防護與控制要求一致，把傳統武術技擊技術應用到警察防控訓練中效果明顯。例如，鄒家拳等傳統武術都是良好的課程資源。3、在武術器械方面，警察院校開發的各類武術兵器特色課程，可有效提高警察生命安全保障力，利于提高學生體能，培養過硬心理素質，全面發展學生警務實戰技能等。實踐證明，武術短兵訓練可以有效提升警察應急處置能力，開設短兵選修課利于學生快速適應執法環境并提高應急處置能力。4、在武術功法方面，警察院校開展武術功法訓練非常必要，甚至武術基本功也具有現實意義。例如滾翻倒地的基本功，可以增強保護能力，減少損傷，合理地運用滾翻倒地等技術，可以起到戰術目的，變被動為主動，出其不意打擊敵人。5、武術運動員警察相關研究，武術運動員出身的警察反應速度慢，但認知沖突控制過程高效、準確。6、在比賽方面，警察武術搏擊比賽對警察防控能力提升十分有效。應加大對警察武術搏擊比賽的宣傳力度，擴大其影響，其比賽規則應突出警用特征，滿足警務工作的實戰需要。

然而，學界對警察技擊技術的研究缺乏系統性。警用技擊發展在理論研究和技術發展上都處于相對落后的狀態。王學強對黑龍江省4所在職教育訓練單位的52名教官及400名一線基層民警的研究結果顯示，該省教官團隊中武術套路和散打等專業的人才占比較少，雖然大部分教官身體素質優秀，但對于專業性較強的徒手防護控制和警械使用而言，多數教官實踐能力較弱，很難合理有效地引進適合警務實戰訓練的武術技法。在教學上，李志強號召警察訓練中融入武術套路的相關內容，但是，無論套路還是散打教學均與警察實戰要求脫離，教學內容應當滿足警察的實際需求，提高教學的實戰性。

三、警用武術的發展策略

警用武術是訓練無界限，運用有限制的執法武術。警察實戰能力的水平，受國家政策的影響，法律對執法人員的規定是實戰能力的導向標。警務執法人員武力的使用要嚴格守法的同時，還要恪守適情、適時、適度的最小武力原則。警察在執法過程中使用武力時必須依法選擇合適的技術，如果警察在執法過程中過度使用武力，且造成嚴重后果，要受到紀律處分，甚至法律的懲罰。警察使用武力與否取決于人民的守法意識、違法行為的程度，打通警用武術與民用武術的通道，可以降低執法沖突。武術精神中的正義擔當可以幫助警察進行普法知識宣傳，降低本體與客體的犯罪率。然而無論是否有違法犯罪現象，作為警察均需要時刻準備著，保護國家和人民。

從武術中吸收有益的資源。警用裝備受武藝器械影響，從衙役捕頭的刀棍到警用裝備六件套，再到現在的人工智能裝備，智能識別頭盔眼鏡、監控天眼（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多功能抓捕鋼叉（受槍、叉的啟發），泰瑟槍（射箭、暗器使用技術的訓練利于提高攻擊的準確性）。警用裝備的升級換代，受中國古代兵器制作方式和使用方法的啟發，使用技術吸收十八般武藝的精華。

警用武術應建立起其獨具特色的技擊體系。武術技擊體系由徒手技擊術（擒拿、散打、太極推手）和器械技擊術（短兵、長兵）組成。新構建的警用武術技擊體系應該包括徒手和器械技術，借鑒中國傳統武術技擊訓練體系（含基本功、套路、拆手、喂手、散手等），形成滿足警察實戰需求的警用武術技擊體系，為警察提供充足的技擊“裝備庫”。

以武德涵養警察品格。警察也是有血有肉的人，遇到窮兇極惡的歹徒，武術中習練的膽氣使警察勇者無畏，武術精神滋養著警察精神；武術可以培養警察靈活的體能，精湛的徒手或器械格斗技能，強大的心理素質，多元的戰術思維，穩定的射擊水平，甘于奉獻的精神；武術禮儀和武德可以使警察在接待人民群眾時態度和善，武術適可而止的理念可以避免美國警察武力濫用行為的發生；武者的身手、精氣神可以幫助警察樹立警察威嚴，震懾歹徒，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總之，警用武術是一種行業武術，來源于軍警武術，與古代軍事武術、護院武藝、鏢局武藝等聯系密切，由于警察職業的特殊性，使得警用武術可以成為行業武術的高端。警察實戰技能中的武力升級理念，是指隨著對抗的升級，警察使用武力的升級策略，其得益于武術，同樣也可以指引警用武術前進的道路。從武力升級理念對警用武術進行梳理，通過精氣神的訓練幫助警察維護警察威嚴，通過系統訓練塑造警察體格，通過太極拳訓練警察心態，通過南拳等發聲訓練提高語言控制效果，通過散打格斗式、短兵起手式等設計更加實用的警用戒備姿勢，通過擒拿等的訓練提升徒手控制能力，根據不同情形進行針對訓練提高徒手打擊、警械打擊、武器打擊的轉換速率和打擊的精準性。通過武德涵養警察人格，避免濫用執法權現象的發生。

四、結語

警用武術為遍體鱗傷的技擊武術走出困境開辟了路徑。中國競技體育的發展動力，來自民族的憂患意識，而反作用民族的自強意識。中華武術是民族的驕傲，其文化自信來自太極拳的申遺成功，傳統功法醫養結合的成功，更來自于其技擊功能的展現。世界各國正走向人類命運共同體，體育需要武術融入世界所有體育項目之中，發揮其應有的重要作用，警用武術的異軍突起無疑將給技擊武術帶來希望。大眾練武術的目的以健身為主，并非一定參與比試，但武術的高端，馬明達教授認為“表達武術真正實力的一定是比試，我們需要努力恢復中華武術的立體結構”。以應用為價值取向的警用武術，正是武術技擊方向的高端，其吸收武術營養的同時，也必將帶領技擊武術走出發展困境。

（作者簡介：仲偉驕，山東政法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