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輩支持與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的影響機制研究

【關鍵詞】父輩支持；鄉村創業；代際創業；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

改革開放初期，我國涌現出新中國第一批家族企業，沐浴著我國經濟復興的春風，與中國改革開放以后的經濟一同發展，對經濟飛速增長作出重要貢獻。第一批家族企業成為國民經濟體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據統計，我國經濟體系中超過一半的民營企業以家族企業的形式存在。第一批草根民營企業家通過社會創業不僅使自己擺脫了貧困，同時也帶動了周邊人民脫貧和地區發展。而今，雖然我國家族企業創一代在資本市場身經百戰，有更豐富的經驗，但是很多創一代已經年近花甲，身體健康問題需要引起足夠重視。研究報告顯示，在未來十年會有超過300萬一代民營企業家達到退休年齡，能順利實現創二代傳承或創業的比例僅占30%，這也就意味著這一代民營企業家面臨子代的傳承與創新問題[1]。創二代如何有效地接管父輩企業或創新創業，并且在父輩實業基礎上發揚光大？該問題引發了民營企業家以及學者們的關注[2]。民間一直流傳的“富不過三代”的說法也使得企業家和研究者迫切找出方法以解決困境。然而，創二代的成功創業為破解這個困境提供了一條富有前景的路徑。一方面，二代接班人證明自我、開辟屬于自己的天地，就要直面家族企業跨代創業挑戰；另一方面，家族企業內部也認同二代接班人創業可以為家族企業轉型、復興帶來契機。

隨著時代發展和市場環境變化，社會創業對創業者能力、資源等各方面要求越來越高。當前鄉村的創業環境發生了很大變化，鄉村創業者因地域特點、自身文化水平等各種因素的限制，獲取到社會資源的機會和渠道更少，因而遭遇資源困境和面臨的創業難度更大。在這樣的創業環境下，鄉村創一代的子代們具備先天資源優勢，他們能夠更直接獲得來自父輩提供的創業資源和經驗指導，創業獲得成功的可能性也越大。然而，父輩支持對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的影響還是一個新穎的研究課題。實現鄉村振興的重要途徑之一是農民創業，農民創業與鄉村發展密不可分。因此，探討父輩支持對特殊的新興創業主體鄉村創二代的影響機制，對提高鄉村創業水平具有重要意義，也豐富了創業理論的研究成果。

一、文獻綜述

（一）鄉村創業

鄉村創業是“發生在鄉村空間，以農民為主體，以農業為基礎，開創與農業經濟活動相關的新企業或新事業”[3]。《辭源》對于鄉村的解釋是“人口分散、以農業生產為主”的地方。美國地理學家R.D.羅德菲爾德對鄉村的解釋則是“人口稀少、相對隔絕、主要從事農業”的聚落空間。人們通常認為鄉村和農村是相同的概念，實際上，鄉村與農村具有不同含義。鄉村本身是一個獨立系統前提下又與城市互動融合，“鄉村”的含義更側重城鄉互動、城鄉統籌規劃發展，而“農村”的含義只側重是農業生產和農民生活的地方，未來的“鄉村”不僅僅是農業生產和農民生活居住的空間，鄉村振興也不是簡單的農村振興①。

目前，國內外學者對于鄉村創業領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農民、農村和農業三個層面。鄉村創業主體具有鮮明的識別機會、整合資源和駕馭環境的能力[4]，因此農民創業是鄉村創業研究領域的焦點。危旭芳和羅必良（2014）分別從特質論、資源理論、環境制度觀、產業特性四種不同理論出發對農民創業影響因素、農民創業活動、新型農業涉入等方面展開研究[5]。“農村創業”和“農業創業”的研究在“農民創業”研究熱潮之后逐步進入研究視野，農村創業聚焦于創業主體與農村創業環境之間的交互作用。Ray（1999）認為農村創業區別于城市創業的特點在于創業過程受到農村創業環境的影響較大[6]。Wortman（1990）認為農村創業是指建立一個組織在農村地區制造新產品、提供新服務、開辟新市場、創新技術的過程[7]。由于城市居民消費結構的變化和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的要求，農業創業的研究起步較晚，研究內容主要有理論探討、影響因素、路徑研究等。祁明德等（2022）研究總結了鄉村振興背景下三種主要的農村創業路徑[8]。

（二）代際創業

創二代是指具有創業行為的第二代家族企業接班子女。很多家族企業的代際創業行為不止存在于二代，甚至已經延續到了第三代。目前多數學者支持的觀點是狹義的“創二代創業”，具體指“企業家的子代創辦新企業”，而廣義的“創二代創業”既包括企業家的子代創辦新企業，也包括在父輩的企業內開展創業活動，即“二次創業”。紀詩諾（2022）認為二代接班人是指家族企業的傳承人、接班人，屬于年輕一代非公有制經濟人士，是當前國家統一戰線工作的重點團結對象[9]。在特定的制度和社會環境下，創二代通過對父輩資源的重組和不斷迭代，打破對原有企業商業模式的路徑依賴，識別新的創業機會并開發和利用，這種突破子承父業的老路徑、以創業寓于傳承的新路徑，被學者定義為“代際創業”[10]。代際創業、家族企業傳承與創業研究之間有重疊的部分又相互獨立，就概念而言，創業更注重在傳承中創新發展，是實現更好傳承的手段，傳承則為子代創業提供了資源和場景。

目前，代際創業領域研究大多集中于代際創業條件、代際創業機制、代際創業成果。代際創業條件需要有創業基礎和網絡約束。具體來看，創二代的創業基礎大致可總結為創業意愿、創業能力以及創業資源三個方面[11]。代際創業與網絡約束之間存在契合效應，具體網絡約束因素包括企業外部網絡、企業內部網絡、投資者網絡及家族網絡四個層面，聯動資本要素進行融合發展[12]。代際創業機制的研究內容分別為代際傳承和家族企業治理、代際創業導向。具體而言：關系治理是一種涵蓋合作、分享與信任等內容，處于市場和層級治理手段之間的交易協調手段，通過處理潛在危機提高交易靈活度，降低交易成本，加強企業競爭優勢[13]；契約治理則是基于交易雙方自身的利益需求以實現防范投機主義行為的目標。創業導向涉及企業戰略管理的相關理論，聚焦于優化資源配置、識別創業機會以有效應對創業環境的改變，強調特殊性的認知、方法及實踐，觀察商業模式、創業動機及決策目的等因素[14]。代際創業成果包括演化出的代際創業的不同類型、代際創業績效。代際創業類型涵蓋去家族化創業、接班式創業、組合式創業、依附式創業四種類型[15]。去家族化創業是一種間接性探索，創二代助力家族企業創新升級、維持企業高效增長，同時也能實現自身價值而進行的戰略轉型及利基市場開拓活動。接班式創業作為“子承父業”的代表，是創二代在維持原有公司業務上同時創新的一種直接性利用。組合式創業將守業與再創業聯動發展，是創二代突破傳統業務和模式束縛而進行的多元化產品創新的直接性探索。依附式創業即間接性利用，創二代以獨立身份進入市場創業，弱化了二代接班意愿，強化了通過社會創業逐步實現由父輩模仿者向獨立領導者轉變的創業活動。

二、父輩支持與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的直接作用機制研究

（一）父輩支持的概念與多維度劃分

父輩支持是一個復雜概念，包含廣義的父輩支持和狹義的父輩支持。本文對父輩支持的定義較為廣義，包括家族當中的爺爺、父親、叔叔等長輩給予子代的創業支持皆視為父輩支持，包括資金、人脈、經驗等多方面的支持。研究表明，關于有形的創業資源，例如創業所需的資金，家庭收入水平對創業可利用的資金資源產生影響，而對于無形的創業資源，家庭成員能夠提供情感支持和創業指導[16]。

關于父輩支持、家族支持等方面的研究，國內外學者們對支持維度的劃分方式、研究角度各不相同。Zellweger等（2012）的研究表明，父輩的創業經歷是子女創業活動的角色樣本，父輩創業成功的示范效應對子代的創業態度起到信心支持的作用[17]。Zapkau等（2015）認為子代觀察父輩的創業行為，有利于商業知識和經驗的積累，加強創業認知，在創業過程中發生重大突發事件時，可利用既有的知識與經驗解決問題、降低風險[18]。Levesque等（2009）認為子代在家族企業內的任職經歷，加深對企業經營和商業知識的領悟，使其做出正確的創業方向判斷，選擇合適的獲利行為，并利做出有利的創業選擇[19]。張琦等（2023）實證分析了父輩教育期望支持對創二代創業抉擇的影響[20]。張鈺和毛延新（2021）認為父輩支持主要從家庭經濟水平、人際關系兩個維度對創二代創業行為產生顯著的正向效應[21]。李新春等（2016）研究發現，創二代掌握的商業知識可以提升創業績效，父輩的社會資本與創二代異質性資源的整合也會正向影響家族企業的組合創業行為[22]。陳士慧等（2022）研究發現作為獨生子女的子代需要父輩的精神性支持和創業指導，以及多子女的二代們應另立門戶，容易獲得更高表現的創業績效[23]。董靜和趙策（2019）從父輩的經濟支持和情感支持兩種維度研究對農民創業動機的影響[24]。陳文婷（2010）強調了父輩對子代資金獲取的經驗、管理經營企業、獲得商業機會等方面的教育和幫助，有利于子代獲得創業成功[25]。

（二）創業績效的概念與多維度劃分

不同學者對于創業績效的界定持有獨到的見解。Venkataraman（2004）將創業績效定義為一種能夠呈現新創企業創造出的經濟效益水平的指標[26]。李芳（2019）認為創業績效是指創業者的創業目標被成功實現的結果[27]。Moliterno和Wiersema（2007）認為創業績效是能夠通過經營績效和財務績效等表示出來的企業經營成果[28]。趙文紅和孫萬清（2015）認為創業績效是用顯性成果和隱性成果兩種維度衡量的企業經營成果[29]。顯性成果即企業的盈利、財務等客觀性指標，隱性成果一般為非客觀性指標，主要體現為顧客滿意度、企業發展前景等非客觀性指標[30]。Chandler和Hanks（1993）認為創業績效是評判創二代代際創業是否成功的指標，內容涵蓋創二代、創二代創業團隊以及家族企業三個測度項目[31]。

目前學者主要從個體、團隊、企業三個維度探究創業績效的影響因素。從個體維度，李艷妮等（2019）認為創業者所擁有經驗的相關性對創業績效產生正向影響[32]。張秀娥和王超（2019）認為創二代在識別創業機會、把握市場機遇和助力企業轉型升級的過程中表現出的冒險精神、創新精神和前瞻性視角，能夠有效利用企業的社會網絡關系，發揮資源動員能力[33]。從團隊維度，孫凱等（2019）從創新團隊的視角研究發現企業高管團隊的海外背景、教育程度、薪酬結構、社會網絡都將有利于新創企業的創業績效提升[34]。代際創業活動多在以創二代為首的團隊合作下展開，容易受社會網絡關系的影響，為了確保代際創業活動的穩健發展，新創企業團隊成員之間需要做好關于風險、利益方面的合理配置方案。團隊成員要以企業目標為導向，調動自身主動性和積極性，將個體的獨特優勢發揮出來，相互合作、優勢互補，提升團隊協作水平。從企業維度，汪艷霞和曹錦纖（2020）認為社會網絡、資本要素對新創企業的創業績效具有顯著正向作用[35]。經濟學原理當中的理性人假設表明，家族企業的良好聲譽有利于實現長期利益最大化，代際創業為創二代戰略決策的動態博弈創造了機會，推動創業績效由“0”到“N”再到“N+1”的轉變，增加了公眾對二代接管和創業的信心。

（三）父輩支持與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的直接作用機制研究

創業活動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資源，而鄉村創業者自身擁有的資源往往有限，不足以應對相應的創業活動，這就需要家人、親戚的幫助。出身于發達地區、富裕家庭往往擁有更加豐富的資源初始網絡；相反，在資源稀缺的社會環境中出生的個人，作為新生代創業者，可能具有較弱的初始網絡地位[36]。父輩通過多年創業已經積累了經驗、人脈、資金、技術等各種資源，這意味著鄉村創二代比其他鄉村創業者具有“先天優勢”，鄉村創二代創業意愿更強。父輩支持具有三個主要特征。第一，長期導向。父輩對子代創業提供的資金支持，不會像市場化融資一樣只追求利益最大化，父輩從代際創業中獲得了情感補償，因而也更加耐心，對子代的包容度高，關注創二代的價值實現和自身成長，對而非只在意完成經濟目標[37]。第二，持續供給。父輩以血親關系為紐帶，通過代際延續在創二代創業的不同階段提供源源不斷的人脈支持，無論是家族內部的人脈，還是社會外部網絡，父輩的交情使得創二代獲得的人脈資源信任度更高，協調能力穩定的組織本身就具備更高的識別創業機會能力和創新思維的來源[38]。第三，自我更新。創二代獲得的父輩支持和外部環境的互動，共同推動了資源的整合和更新迭代，在合理的管理下，資源的數量和質量隨之上升[39]。

父輩支持為鄉村創二代提供的創業支持和幫助，將會成為有效推動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的重要因素。父輩支持對代際創業的影響是多維度的，既存在多者交互的多元關系，也存在一對一的二元關系，因而從父輩支持的不同性質、不同維度出發，分別研究其與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的關系。父輩支持分為工具性支持和精神性支持。一方面，父輩的站臺為創二代創業的合法性提供條件，子代接觸到父輩的社會網絡，獲取行業信息、創業經驗和商業知識更加便利。另一方面，血親關系的凝聚力使得家族成員關系密切，尤其在中國的很多鄉村地區，存在家族集體榮譽感，他們相互之間分享寶貴的信息和資源，提高民營企業運作效率。創業理論提出，子代往往在青少年時期就接觸到父輩的企業，通過觀察父輩的商業經營活動以及平時的生活和交談，也能知道大量不對外開放的寶貴信息，積攢了創辦經營企業的經驗，提升了商業認知。父輩的創業經歷為鄉村創二代的創業活動提供了參照范例，同時在鄉村創二代創業遇到困境時給予豐沛的情感支持、鼓勵和信心，鄉村創二代在創業歷程的各階段多與父輩溝通交流，在父輩的精神性支持下使工具性支持發揮出最大價值，在自身創業的過程中不斷改進自己的創業計劃和戰略決策，提升創業成功的概率。綜上所述，提出以下命題。

命題1：父輩的工具性支持、精神性支持對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具有正向作用。

三、父輩支持與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的內在作用機制研究

（一）創業機會識別視角的研究

創業機會識別最初是由經濟學家熊彼特在有關創業的研究中提出的，用來指創業個體發現和開發商機的過程。創業機會識別能力是指創業者利用可獲得的社會網絡、創業資源等以識別和開發新的創業機會、創建新企業或生產新產品的能力。Ardichvill等（2003）認為創業機會是指通過資源的創造性組合，發揮出新創企業的卓越價值，他們依據創業者創造價值的水平，將創業機會分為目標愿景、亟待解決的問題、技術革新以及商業模式四種類型，揭示了企業的價值積累和進一步創造新價值的能力有利于提升新創企業績效[40]。王倩和蔡莉（2011）通過構建矩陣的方式闡明了價值創造和資源積累有利于識別高水平的創業機會[41]。郭驍（2011）認為創新性較強的創業機會會帶來創新性較強的創業認知，在符合創業機會的情境下，會形成適配的創業團隊，并且促進企業競爭優勢的突出和企業績效的提升[42]。Timmons等（2004）認為創業者會被高質量的創業機會吸引，在合適的創業環境中，整合新創企業需要的資源開發創業機會，將其轉化為經濟效益[43]。創業者識別有價值的創業機會并帶來經濟效益后，這將會鼓勵創業者投入更多的資源以開發創業機會的潛在可能性，創業團隊也會為此制定戰略，明晰企業未來的發展方向，為機會的價值探索提供支持和便利，最終達到加強企業核心競爭力并提升企業績效的目標[44]。

（二）創業資源動員視角的研究

Clough等（2019）將創業資源動員定義為創業者整合資源以開發并利用創業機會的過程[45]。創業資源動員主要影響新創企業的早期發展階段，目前該領域的研究較多集中于創業、家族企業和企業管理[46]。在創業領域，學者們主要關注創業者如何以市場邏輯、正式契約來獲取創業資金[47]。此領域的研究對資源的異質性、非市場性的資源獲取和資源交換的處理等問題關注不足，而家族企業和企業管理的研究對創業領域的不足之處進行了補充[48]。

Ruef等（2003）認為創業者的資源動員能力受創業者個人背景和成長環境的限制[49]。基于父輩的支持和影響，子代自身素質和能力也是觸發其經濟決策的開關[50]。自我效能感的概念將創業行為所需要的素質和能力，擴展到個體合理評判自身創業能力后所形成的信心和信念上。家族企業為創二代創業提供了“氧氣”，即創二代在創業的各階段都可以持續獲取家族提供的各種資源[51]。不同家庭因素塑造了不同的商業家族，從創業團隊的組成、創業資金的來源到創二代所需的各種創業資源，父輩都予以持續長久的保障和產生重要影響[52]。創二代由于父輩的支持擁有更多的資源優勢，然而，如何利用好父輩已有資源，并連接和整合更多的外界資源，發揮好創業資源動員能力以創造最大的創業績效，這個問題在創二代創業的研究領域顯得尤為重要。

（三）父輩支持與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的內在作用機制研究

資源是影響創業活動的重要因素，創業者需要根據自己的創業方向搜集匹配的各種資源，并且獲得資源所有者的同意，從而轉移、調用這些資源。創業資源動員能力，即搜索、整合和調用創業資源的能力[53]。父輩作為民營企業家積累了各種類型的資源，鄉村創二代不僅可以直接獲取父輩資源，而且在日常交流和商業經營活動中提升自己的創業認知、商業知識，在潛移默化中，他們的機會識別、資源動員等方面的創業能力得到了提升，這是其他鄉村創業者難以獲得的寶貴經歷[54]。新創企業迅速發展獲取收益目標的實現，也不僅僅是簡單的資源積累。研究表明，有些企業即使持有資源也面臨著難以提升企業績效的窘境，更有甚者，企業持有的資源反而降低了新創企業競爭力。這是因為，創業的本質是資源匱乏下的機會驅動，這也意味著創業者應具備相應的資源動員能力，將持有的資源整合協調，最大限度地發揮出資源創造的潛在價值，從價值積累中不斷探索新的創業機會，形成父輩支持和企業績效提升的正向反饋機制。

父輩支持通過提升鄉村創二代的創業機會識別能力和資源動員能力，影響鄉村創二代的機會識別、開發利用、資源整合，最終得以助力鄉村創二代取得競爭優勢、提升創業績效。隨著創業活動推進，創業績效提高，鄉村創二代在初始資本存量的基礎上能夠鞏固和拓展更多的創業資源和社會資本，使自己的創業資源動員能力和創業機會識別能力進一步提升。父輩支持帶來的正向促進效益實現成倍增加，形成創業生態系統穩定運轉。父輩支持越強，越有利于鄉村創二代識別創業機會、發展創業活動、接觸更多的優質資源，發揮代際創業家族的優勢，提升企業的核心競爭力，轉化為新創企業的創業績效。而創業績效的提升也將提高鄉村創二代的創業資源動員能力和創業機會識別能力，從而增加父輩的支持意愿和程度。

綜上所述，父輩支持對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的正向作用的內在機制主要體現在兩條路徑上：一方面，在父輩創業成功的示范效應和事業傳承的要求下，鄉村創二代識別創業機會并創建新企業或生產新產品的能力得到增強，從而使創業績效得到提高；另一方面，父輩的支持可以提高鄉村創二代的創業資源動員能力，重新組合生產要素，從而提升創業績效。通過對相關文獻梳理和理論分析得出以下命題。

命題2：父輩支持通過創業機會識別能力、資源動員能力兩個中介變量對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產生正向影響。

四、父輩支持與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之間的調節機制研究

Barney（1991）指出新創企業競爭優勢的源泉來自高質量的、稀缺的、獨特的以及難以替代的關鍵性資源[55]。首先，創二代在創業初期擁有的資源有限，獲取資源的渠道較窄，不具備大規模開發利用資源的優勢，因而更加需要甄別出為企業實現利益最大化的資源的能力[56]。其次，由于創業初期創業環境的不穩定性和創業資源的有限性，鄉村創二代動員大量與創業導向不匹配的資源會對識別到的創業機會產生消極影響，反而降低了創業績效表現，也造成資源浪費的負面現象。另外，創業者的社會網絡越緊密，獲取信息的渠道越多，有形資源和無形資源的交換越頻繁，關鍵性資源的搜索整合效率越高，有利于企業抓住核心優勢，推動新創企業的成長和發展。由此可知，抓住關鍵性資源比盲目擴充資源對新創企業的發展更重要。此時，鄉村創二代需要做的是將父輩支持帶來的效益最大化，即發揮與創業導向匹配度較高的關鍵性資源的優勢，并且通過父輩的社會網絡擴張自己的人緣關系，拓展外部環境中匹配度較高的資源，家庭內部優勢與外界重要信息、資源相互融合作用，共同促進企業的發展和績效的提升[57]。

對于鄉村創二代而言，父輩支持與其創業所需資源之間的匹配程度決定了父輩支持對提升創二代創業績效的影響程度。例如，父輩的創業領域是建筑行業，其積累的經驗、資源都扎根于建筑行業，而鄉村創二代的創業領域若是科技行業，則直接導致父輩支持與鄉村創二代創業所需資源之間的匹配度較低，最終父輩積累的資源對提升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的效果微弱。因此，資源的匹配性是一個重要的調節變量，如果鄉村創二代創業所需資源與父輩提供的創業資源之間匹配度較高，則父輩支持的正向影響更加顯著，如果資源匹配程度低，則父輩支持的正向影響不明顯。基于此，提出以下命題。

命題3：資源匹配度在父輩支持和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中起調節作用。

由此本研究提出相關概念模型，如圖1所示。

五、結論與啟示

（一）結論

在對以往鄉村創業、代際創業的理論研究梳理的基礎上，探索父輩支持與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之間的作用機制。父輩支持從工具性支持、精神性支持兩種維度對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產生直接的正向作用，通過創業機會識別能力、資源動員能力兩條內在作用機制對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產生正向影響，而資源匹配度在父輩支持和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中起調節作用，最終構建了它們之間相互作用機制的理論模型。由以上結論可知，面對創業環境的挑戰加劇，父輩支持可以幫助鄉村創二代識別機會、精準有效利用現有資源適應復雜的市場環境變化，進而提高企業績效，增加新創企業的競爭力，使得鄉村創二代在激烈競爭中得以繼承父業并持續創新發展。

（二）管理啟示

本文啟發掘父輩支持與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的綜合作用機制，鄉村創業成功與否與家族內部資源密切相關，啟示鄉村創二代父輩支持如何提升創業績效，引發鄉村創二代對創業行為的思考。創二代應當調動主觀能動性，借助父輩支持的先天性優勢。具體而言：鄉村創二代充分利用父輩的工具性支持，同時拓展外部環境中的資源，在此基礎上，考慮父輩支持與創業導向之間的資源匹配度，抓住關鍵性資源以及做好內外部資源協調整合，發揮出內外部資源的最大價值；積極地與父輩互動交流，在父輩的精神性支持下，發展出較高水平的創業機會識別能力和資源動員能力，將有助于鄉村創二代提高代際創業水平，促進鄉村經濟發展[58-59]。

本文提出了父輩支持與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的影響機制模型，但仍存在一些局限。第一，只構建了理論模型，未來還可進一步通過實地調研獲取數據進行實證分析，在實證分析的基礎上采取案例研究加以輔證，使研究更加完善。第二，父輩支持與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的作用機制研究中，也可以有其他維度的劃分方式，從其他維度出發加以研究。第三，有針對性地提出提高鄉村創二代創業績效的相關政策研究，為鄉村創二代創業提供借鑒和參考，提高創業成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