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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辛鼎銘文再讀

2025-03-20 00:00:00付嚴
今古文創 2025年6期

【摘要】對于?戊鼎、?辛鼎銘文的釋讀,學界一直未有定論。甲骨文中“母”“女”二字無別。但是通過分析可知在金文中二字的使用有明顯區別。?戊鼎、?辛鼎的銘文中,應當按“女”字釋讀。另外從使用頻率、辭例分析以及宗法制起源來看,甲骨文中并無“后”字。商時的日名,應當拆解為“天干字”及“區別字”兩部分來分析。其中“天干字”為生時名稱,其使用與本人是否死亡并無直接關聯。因此?戊鼎、?辛鼎并非是子輩所作之祭器,而是婦妌、婦好的自作器,在其生前用于主持祭祀,死后隨葬。

【關鍵詞】甲骨文;金文;宗法制;日名

【中圖分類號】K85" " " "【文獻標識碼】A"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5)06-0064-07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5.06.017

目前學界對戊、辛二鼎的名稱,大體有四種解法:“司”“?”“后”“姤”。也就是說有兩解“司”和“后”,亦有兩解“母”和“女”。本文將在第一部分討論字,在第二部分討論字。

一、商時無“后”

(一)從卜辭解釋來看,商時無“后”字

“”字徐中舒先生釋“司”,從柶從口[1],葛英會先生雖將下部口形釋為食器[2],但整體思路一致,均是通過進食來會“侍奉”“享獻”之意,同“祀”。葛先生還指出“后”這個字是從毓“”訛變而來,卜辭中有“毓”而無“后”。

從字形解釋來看,釋為“司”是合理的,字形與簡體字形“后”并無關系。并且在卜辭中,釋“司”均有較為合理的解釋,釋“后”則未必。

常玉芝先生認為“司”的主要意項有二:一是表祭祀,二是作官職名或人名[3]。后來裘錫圭先生補充了“女子年長者”這一意項[4]。這樣卜辭、金文中的釋為“司”便很通順了。比如下條卜辭:

貞惟龔司婦好? (《合集》795反)

很多人舉這個例子來證明此處應為“龔(一釋龐)后”而非“龔司”[5]。然而這一辭例恰恰說明此處只能釋“司”。

卜問“”的卜辭,多是因懷疑逝去之人作祟而卜。商人相信逝者既可賜福亦可降禍。因此卜問某人是否被“”的卜辭,作祟的對象多為先公先王先妣,或伊尹這樣入祭的前朝舊臣[6]。比如:

①貞不隹大示王?(《合集》14833正)

②母癸王(《合集》685正)

③母丙婦妌(《合集》2738)

④□午卜,?貞:疾止,隹黃尹?(《合集》13682正)

以上各辭所貞作祟者,①為先王,②③為先妣,④為舊臣。由此看來,“龔司”亦當為逝者。如果釋為“龔后”,即商王之王后,那么其身份無外乎兩種可能:時王之后或先王之后。如為時王之后,死后是不稱后的,這一點從婦好刻辭上便能看出來。比如婦好死后武丁祭祀刻辭:

□寅卜,韋貞,婦好。(《合集》2638)

可見婦好死后武丁仍稱其為婦好。如果商朝果有王后,可以肯定婦好必為其一。婦好死后不稱后,那么龔自然也不應稱后。

對于先王之配偶,卜辭的習慣是上一輩稱為母某,再上者稱為妣某,也不稱后。那么“龔”顯然并非商王之后。關于這一點,劉源先生雖說也釋做“龔后”,但是在分類的時候并未將“龔”歸入“先妣”的行列,而是歸入“其他類”。可見也認為其并非王室之人。

“龔司”亦見于他辭,可能屬旁系先王一支:

□戌卜,龔司御子汰。(《合集》20029)

這是向先祖舉行御祭來給子汰禳祓的卜辭。子汰可能是陽甲后人,與武丁平輩[7]。為他禳祓,與婦好辭一樣提到了“龔司”,二者應為同一人。有可能是陽甲一系的先人。由此辭也可證《合集》795反中提到的龔司為已逝者。

再列舉一例:

丁酉卜,兄貞:其品司。在茲。八月。(《合集》23714)

這其實是常玉芝先生舉例用來說明該字為司的例證。但是郭旭東認為這是商王立王后時的卜辭,應釋為“品后”[5]。先不說字句通順與否,商王的婚姻是政治婚姻已是學界普遍認同的事情。政治婚姻如果卜選皇后,不確定的因素太多,恐怕不太合適。所以郭文“品立王后”的立論本身就有問題。此處應從常先生釋“司”,品為祭名。

以上詞例釋“司”均無問題。放諸其他辭例,釋為“司”也完全解釋得通,這里不再一一列舉。

但是有些辭例如果釋“后”,便無法通順。常先生對此已有論證,本文不再贅述。

同樣,金文中也有很多詞例不能釋“后”,如:

龔?賜賞貝于?用作父乙彝。(《集成》7311)

者?以大子尊彝。(《集成》5935)

金文的書寫較甲文更加規范。因此諸器中均作形,沒有省略表示女性身份的女字旁。在這兩個詞例中,便不能釋為“姤(后)”。“龔姤賜賞貝于姤”,一辭中有兩個稱后者,還明顯有著地位差異,“后”就失去了唯一性。失去了唯一性,其存在也失去了意義。

另外裘錫圭先生也曾提到,甲骨文“辝”字有兼從“司”“?”為聲旁的例子。司、辝古音至近。從這一點來看,“三司”“龔司”等均不能釋“后”,只能釋“司”①。裘先生的論證非常準確。

(二)從稱呼使用頻率來看,商時無“后”字

如果“后”在商代已經成為商王法定配偶(有人稱為嫡妻)的專稱,那么理應大量使用才對。以求區別于其他王婦,彰顯其身份的尊貴。但是從實際情況來看,這個字使用的頻率很低,甚至沒有給研究者提供足夠的語境以定論。這也是造成“司”“后”之爭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是反過來想,如果沒有大量地應用,恰可說明這個字存在的可能性很低。比如下條卜辭:

貞:呼婦好見多婦于。(《合集》2658)

婦好能夠代表商王接見多婦,證明婦好的地位在諸婦中很高。如果當時有“后”的稱呼,那么非常適合在這條卜辭中使用。但是縱觀婦好、婦妌上百條卜辭,均無以“后”來稱呼的,而從周祭卜辭來看,婦好、婦妌均為所謂的“商王法定配偶”。如果她們是王后,這顯然是不正常的。②

遍觀甲金文語境,“司”“?”等字表示的其實是一種尊貴的身份,而非“唯一”的身份。同一字在同一辭例中所表示的身份甚至存在高低之分,比如上文所舉的“龔?賜賞貝于?”。

換言之,就目前的辭例來看,并未發現商王有身份唯一于他婦之妻。當然這并不代表諸婦間地位毫無差別。但是從稱呼上來看,確實沒有“后”存在的依據。古人沒有必要單獨造出一個使用頻率極低、又與“司”字形如此接近的“后”字。

(三)從宗法制角度來看,“后”的需求誕生較晚

商時是否有宗法制,不能一概而論。應當考慮在不同歷史階段,社會觀念的變化。商、周在立國形式上有很大不同。商繼承了夏,尚屬于部落大聯盟的形式,商族與其他國族,即所謂的方國,處于共生狀態。因此族的概念在當時非常重要。不論是大邑商還是各方國,均以族而論之。時人以族為整體,聚族而居,舉族而戰。同輩之父母皆為己之父母,同輩之子侄亦為己之子侄。殷商前期傳位,既有兄終弟及,也有父死子繼,且脈系在兄、弟之間游走,便有這個原因。而我們在卜辭中看到,武丁對于上一輩的陽甲、盤庚、小辛均稱“父”,也是這個原因。

周之立國,打破了夏商的模式,將天下視為一個大族,由姬姓子弟分而治之,按照管理家族的方式治理天下。因此周的封侯以姬姓為主。既然天下已無異族,那么族中之宗便尤為重要。非但不能像武丁那樣父他人之父,甚至連自己的子嗣中也要分出嫡庶長幼來。這是宗法制大成于周的歷史條件。

但是商朝的情況也并非一成不變。武丁至祖甲之世,可能是商朝整體意識形態轉變的一個時期。像武丁、祖甲這樣有作為的君主,一般對身后事也會比較在意。同時由于商朝的強大、聯盟逐漸穩固,時人對于血脈的認知也開始發生變化。“大族”的模式逐漸淡化。最明顯的證據莫過于周祭系統。由出組卜辭至黃組卜辭可以推斷出,周祭制度在這一時期逐漸成熟,直系與旁系先王的區分也越來越清晰[8]。劉源先生提出的商晚期“無目的之祭”逐漸增多,反映的也是一種更純粹、更精細的血脈認同[6]。

因此自祖甲之后,商王想要成為直系先王的欲望會越來越強,因為直系先王在祭祀系統中的地位更加重要。而如果想要成為直系先王,便要確保自己之子,而非兄弟之子即位為商王。可以看到在康丁之后,便再無兄終弟及的情況發生。

現在說到立后。古往今來,立后最根本的目的是“立嗣”,可以說是宗法制下的產物。具體到商王身上,只有成為直系先王的強烈欲望,才會催生出立后立嗣的實際需求。而只要兄終弟及的繼承方式存在,立后與立嗣便均無意義。比如祖庚立后,并不能使其成為直系先王。因此在武丁時期,實無立后的需求。或許在商晚期誕生了宗法制的萌芽,但不應早于康丁時期。

筆者認為,關于商代宗法制的問題,傳世文獻的可參考性不高。因為春秋以后人們已經習慣了宗法的存在以及長幼嫡庶的劃分。這種認知會潛移默化的影響作者敘事。而關于周祭中入祀先妣的問題,筆者傾向于“兒王則生母入祀”的說法[9],不能因此說該先妣是商王唯一的“法定配偶”或“王后”“嫡妻”。既然商王可以“父他父”“子他子”,那么再論嫡庶便沒有意義。

綜合上述分析,商時王婦的地位有高低之分,但并無一個凌駕于他婦之上的“后”。彼時既然無立后的需求,便不會單造“后”字出來。

二、金文“母”“女”二字重讀

(一)從字形來看,戊、辛二鼎銘文中應為“女”字

甲骨文母字寫做(《合集》2596),是在女字基礎上加兩點會意。但是在很多時候,甲骨文中“母”“女”通用,所以也省作(《合集》2590)。因此戊鼎的銘文便被順理成章地理解成“司母戊”或“后母戊”。

然而需要注意的是,戊、辛二鼎的銘文皆為金文。金文是一種較為正規的字體,而甲骨文則是日常使用的簡便俗體[10]。因此我們可以推測,在甲骨文中,為了日常書寫方便,字形省、簡的情況更頻繁。而在金文中,由于書寫要求較高,簡寫情況則較少。但是辛、戊二鼎以及婦好墓出土的諸多日名為“辛”的彝器,統統寫做“”這樣的省略型。如果要釋“”為母,這是必須要考慮的問題。

為了驗證這一假設,筆者整理了《集成》中“母”字的使用情況。為方便論述,下文統一將帶有兩點的“”

字稱為Ⅰ型,將寫作“”形的“母”字稱為Ⅱ型。《集成》中較為清晰的Ⅰ型“母”字有一百余個,由于這類字形已經明確寫作Ⅰ型,所以不做分析,而著重分析Ⅱ型字例。考慮到東周以后,文字體系發生了很大變化,因此本文選取的金文下限為西周晚期。這些在《集成》中釋為“母”但是字形卻為Ⅱ型的字,大體可以分為如下幾類:

1.器蓋同銘

器蓋同銘,往往其中之一的“母”字會省略書寫,作Ⅱ型。比如寜女方鼎(《集成》2107)、亞作母辛簋(《集成》3689)、作母癸卣(《集成》5295)、卣(《集成》5389)、考母壺(《集成》9527),這些器具均為蓋、器同銘,其中母字一作Ⅰ型,一作Ⅱ型。可見在有一個標準字作參照系的情況下,銘文可以簡寫。

還有部分銘文,如魚母乙卣(《集成》4999)、魚母觚(《集成》6876),字形清晰,為Ⅰ型。然而魚母觚(《集成》6877)及魚母乙觚(《集成》7166),均寫做Ⅱ型。考慮到這四件青銅器屬同族之器且年代相近,因此也列入本類。

另外有作母戊觥蓋(《集成》9291),母字作Ⅱ型。該器為觥蓋,應有觥身與之配套,雖然未見觥身器銘,也暫列入此類。

我方鼎(《集成》2763)銘文中有“延礿、二女(母)”一句。馮時先生釋為“二母”,指銘文中提到的妣乙、妣癸[11],這樣解釋在文意方面比較通順。但是在字形方面有一點值得注意:我方鼎為器蓋同銘。嚴志斌研究員曾引用的拓本與《集成》略有不同,其中器銘能夠清晰看出為Ⅰ型,蓋銘為Ⅱ型[12]。不知此本從何而來。雖說目前尚不能認定器蓋同銘的“母”字一定是Ⅰ型Ⅱ型各一,但是從前文的例證來看,如果此字為“母”,那么大概率其中有一個為標準的Ⅰ型,而另一個才做省略的Ⅱ型。如果嚴先生所引拓本準確,那么我方鼎應列入本類。

2.不應釋為“母”字的情況

這一類字,或許釋為女字更加合適。如:

京姜鬲:京姜母作尊鬲其永寶用。(《集成》641)

母鼎:母作山□。(《集成》2026)

小臣兒卣:母子小臣兒作己尊彝。(《集成》5351)

丁母觶:丁母。(《集成》6135)

雚母觶:雚母。(《集成》6150)

母觚:母。(《集成》6521)

母觚:母戊。(《集成》6875)

母鼓罍:母。(《集成》9780)

母婦方彝:母婦。(《集成》9873)

甚至《集成》中也會出現將器名釋作“女”字,而將銘文釋成“母”字的情況:

王作姬女鬲:王作姬母尊鬲。(《集成》646)

宰女彝鼎:宰母彝。(《集成》1712)

女觚:賓母。(《集成》6873)

甲母觚:甲女。(《集成》7164)

在這些辭例中,其實均無“母親”這層含義。釋“女”亦無不可。

實際上金文中寫做Ⅰ型的“母”字,大部分有明確的日名相連,如亞母乙鬲(《集成》505)、戈母丁簋(《集成》3221)、母辛簋(《集成》3224)、母己爵(《集成》7993)等等,或有明確的作器者,能夠表明受器者關系的,比如子夌作母辛尊(《集成》5910)等等。單獨作“母”字且未有上下文聯系的情況非常少。僅有母鬲(《集成》461)、母彝卣(《集成》5111)、戈母觶(《集成》6151)等寥寥幾例。

有學者提出,母、女二字在甲文中均有配偶義[13]。準此,筆者認為,在金文中,這一類字按“女”字處理更為妥當。

另有寜女方鼎(《集成》2107)。銘文為:寜女□又母?。這一例中前一字作Ⅱ型釋為女字,后一字作Ⅰ型釋為母字。管文韜將之補全為:“寧女(嬣?)[(造)]又母?[彝]。”?同“肆”解[14]。并認為“寧女”應為“嬣”字。這樣看來,寜母鬲(《集成》462)并寜母父丁方鼎(《集成》1851)皆可同此例釋為嬣字。也就是說,在這三例中皆為女字而非母字,是寜族中的女性所作之器。

3.有明確日名稱呼的青銅器

⑤母辛鬲:母辛(《集成》484)

⑥小集母乙觶:小集母乙(《集成》6450)

⑦母己爵:母己(《集成》8738)

⑧母庚爵:母庚(《集成》8740)

⑨史母癸簋:史母癸(《集成》3225)

⑩亞作母癸鼎:亞作母癸尊彝(《集成》2260)

?易貝作母辛鼎:賜貝用作母辛彝(《集成》2327)

此類母作Ⅱ型,并且不是器蓋同銘之一的簡寫。從詞例來看,⑩?應為母字,此兩例也不確定是否有蓋,暫作特例處理。⑤-⑨涉及其他問題,留至下文一并討論。

綜上,大部分金文的“母”字均書寫規范,作Ⅰ型。在某些情況下,如器蓋同銘,其一作Ⅰ型,一作Ⅱ型。這樣做也許是為了書寫方便,也許是為了體現書寫的多樣化,但均有一個正規書寫的母字作為范本,可能也是考慮到表述的準確性。在極少數辭例中,銘文或作Ⅱ型。由此我們可以得出結論,“母”“女”二字,在甲骨文中通用的現象較普遍,而在金文中則相對規范。雖說在個別詞例中仍不免通用,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還是有明確的區分。

縱觀戊、辛、③諸器,眾多銘文皆為Ⅱ型。這樣來看,其銘文并非“母”字而是“女”字。

(二)辛、戊鼎應為自作器

如果將辛、戊鼎的銘文理解為“母”,那么作器者便順理成章是受器者之子。但是這種解釋尚有許多不通之處。

首先,不能忽略戊、辛鼎是實用器。

張素鳳女士認為婦好死于武丁晚期,理當由武丁作器祭祀而非其子輩,因此器銘不應為“母某”[15]。韓江蘇女士不同意此說法,認為祭祀本應為子輩的責任[16]。其實問題的關鍵并不在于“誰來作器”,而是什么樣的器具會入墓。張素鳳認為婦好墓中“多為死者生前所用之器”,“祭祀禮器是生人用來祭祀死者的器具,不應該作為死者的陪葬品”。筆者雖不認同該文的最終觀點,但是僅從這一點上來講是符合邏輯的。

商朝中晚期以后,墓葬中出土的陪葬品即有實用器,亦有明器。實用器多為死者生前用器,這也符合商人對死亡的認知,他們相信死者在死后仍然會用到這些器具。而明器大多質地粗糙,無紋飾或紋飾簡陋,材質多為鉛青銅,硬度低[17]。值得注意的是,這些明器往往并非出土于平民墓葬,而是出土于貴族墓葬。從這點來看,明器的出現,是商人意識上的一種主觀變化,而不是經濟限制下的被動選擇。所以商墓中的器具,生前實用器與明器的區分十分明顯。

同時,從大量的金文資料亦不難看出,商周時期作器祭祖,注重的是精神層面的傳達,而并非是接受器物實體。有很多彝器是在偶然獲得賞賜后,作器以祭祀先人的,這些彝器不可能出現在先人的墓葬中。那么同樣,如果是祖庚、祖甲作器,將戊、辛鼎留在身邊,以便能隨時祭祀母親無疑更為合適。這一點從實際的墓葬出土方面也可獲得驗證。殷墟西區M1713墓主為“魚”[18],其隨葬品中,伴有“父丁”“兄癸”銘文的器具,顯然是魚所作祭祀父、兄的彝器,證明這類器物是隨作器者而非受器者入葬的。

因此,筆者并不認同“某些王室成員為墓主所作祭器”的觀點[19]。戊、辛鼎,以及婦好墓中出土的辛銘彝器不應是祖庚、祖甲所作之器。當然也不排除一種可能:戊、辛鼎在下葬時使用過一次,隨即便封存于墓中了。但是戊、辛鼎為實用器,如果按這種假設,只使用一次便隨葬的器物,其性質已經接近于明器了。而戊鼎是重達八百余公斤的重器。結合前文的分析,這種假設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是否有可能是武丁作器呢?

以卜辭來看,婦好應當亡于武丁之前,大約在武丁中晚期。而婦妌則亡于婦好甚至武丁之后,大約在武丁晚期或祖庚時期。從這個時間線上來看,婦好死后尚有武丁祭祀的可能,但婦妌死后只能由子輩祭祀。并且卜辭中武丁祭祀婦好,仍稱婦好而尚不以日名相稱(具體原因下文分析):

?貞: 來帚好,不隹母庚?(《合集》2639)

?貞:先帚好御于父乙?(《合補》338)

考慮到戊、辛二鼎銘文格式相同,因此戊、辛鼎不會是武丁作器。既不是武丁,也不是庚、甲,那么戊、辛鼎只能是自作器。現試從以下幾點證之:

(1)關于器銘格式問題

在戊鼎更名之前,學界雖普遍認為“司母戊”這種動賓結構在器銘中不合常理,但是仍然只能將銘文解釋為“祭祀母親戊”。“后母戊”的說法出現后,順利解決了語法結構的問題。但其實“后母某”“后某”同樣是非常罕見的一種銘文格式。況且前文分析過,商時尚無“后”字。因此這個解釋也不通。很多學者主張婦好為世官,每一代的商王均有可能有婦名為“好”[20]。若果如此,那么?戊、?辛的格式則與器銘“婦某”“子某”相同,是以職務或身份+名的形式構成的,屬于常見的格式類型。

(2)器銘中的日名問題

過去我們認為日名是商王的廟號或謚號,是死后才使用的。這樣一來,戊、辛二鼎便不可能是自作器。現在看來,日名的使用可能并非如此。

關于日名的意義及來歷,學界尚無定論。但是我們可以通過學者總結的現象來重新審視日名。目前來看,日名具備幾個特點:

一是全部天干均有被使用,證明日名中并無忌諱存在。

二是日名的分布呈現出人為選擇的痕跡,并非隨機產生[21]。這在一定程度上否定了生日說、死日說、占卜說等理論。

三是不確定性較強。各家提出的理論,均不能在全維度范圍內合理的詮釋日名。也可以說,日名沒有一定之規。

第四,日名是生時便確定的,并非死后才有。這一點很關鍵。

關于第四點,花東卜辭中有人物“丁”及“庚”,雖然目前“丁”的身份是否為商王武丁尚有爭議[22],但從卜辭來看,日名確實可以生稱:

辛亥卜:子曰:余丙速?丁令子曰:往眔婦好于麥。子速。" " " " " " " " " (《花東》475)

辛巳,子其告行于婦, 弜以。

弜告行于丁。" " " " "(《花東》211)

庚入五。" " " " " " (《花東》362)

朱鳳瀚先生認為至少在小辛至帝乙期間,日名與嫡庶制已有關聯[21]。這一理論并沒有解決大庚之前商王的日名來源問題,只是說其時日名尚未與嫡庶相聯系。也沒有解決偶數或奇數范圍內,如何選擇具體日名的問題。另外,大庚至盤庚中奇名王占多數,小辛至帝辛則是偶名王占多數,如果說都與嫡庶有關聯,這不太符合事物的發展規律。同時,祖庚、祖甲的出現是因為祖己未能即位的解釋也值得商榷。因為如果按嫡庶說,武丁三奭皆入周祭,證明祖庚、祖甲也是嫡子。朱先生的論證也側面說明了,目前尚沒有一種理論能夠完美的詮釋日名。不過筆者引用這一觀點是為了說明另外一個問題:朱先生認為日名與嫡庶制相關聯,其前提便是日名生時存在。

對于日名,筆者認為應當將天干字以及前面的區別字分開來討論。因為這兩部分所產生的時間、作用均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日名中的天干字其實并不特殊。也不限于商王使用,諸婦、諸子亦有天干名。

前面說過,商王的日名呈現出一定的人為干預特征,即日名分布不均勻,某些日名使用頻率很高。這里所說的日名,其實是指日名中的天干字。這種人為選擇,筆者更傾向于是使用者本人的選擇。天干字不是謚號,目前并未發現某一天干被賦予后世謚號用字一樣的特殊含義。因此天干字的選擇,很有可能是商王自身的喜好。這種主觀原因或許是至今尚無一種理論能夠完美詮釋日名中天干字分布現象的原因。

其次,在商王的日名中,雖說是以天干字為基礎,但是真正起突出作用的是區別字。

在卜辭中,對同一先祖,各期卜辭會呈現出不同的稱呼。比如祖丁在不同時期的卜辭中,可稱“且丁”“后且丁”,祖甲至文丁時對其稱“小丁”,至乙辛世則稱“四祖丁”。可見在不同的時期,由于丁名祖先的不斷增加,需要以不同的區別字來標識各個丁名的祖先。這是天干字前區別字最原始的用途。

后來區別字逐漸有了一些褒頌之意。比如文、武、康等字。這反映出商末王權的加強,導致商王開始產生自我歌頌意識。他們更希望后人在祭祀自己的時候,對自己有一個美稱。因此相較于天干字,日名前的區別字更接近于謚號。

天干字的產生無疑早于區別字。區別字要待商王過世以后,下兩代以上才會出現。因為同輩人一般稱“兄+天干字”,子輩人一般稱“父(母)+天干字”。這樣的稱呼在當世并不會混淆。到了孫輩,才有區別字的需求。比如祖父、先祖皆為丁名,便需要加以區分。

由此可見,完整的日名包括區別字及天干字,其中真正死后獲得的是區別字。天干字生時便有,也可以在生時使用。如果將兩部分放在一起分析,則會得出互相沖突的結論。

綜合上述分析,筆者認同孫雪原日名是類似于“尊號”一樣的稱呼[22]。準確地說,應該是日名中的天干字是“尊號”。這個稱號由使用者本人選定。而以往我們對日名的認知中存在兩個誤區:

一是認為日名只能在死后使用。這是因為甲骨文僅是占卜活動的記錄,而非全部的商代史料。到目前為止,我們對于商代祭祀儀式的具體操作細節仍然知之甚少。因此并不排除在甲骨記錄之外,比如一些重大祭祀場合,商人會使用日名(至少是日名中的天干字)以示莊重的可能性。

二是認為日名為廟號、謚號性質,死后立即開始使用。實際上我們從前引??辭例中看到,婦好死后,武丁仍以婦好稱之,而不稱日名。這是因為武丁的地位要高于婦好,不需要以尊稱來稱呼她。但是武丁死后,婦好的子侄輩商王,便要稱其尊號了。這往往會造成一個認知假象:日名的使用與死亡相關聯。其實二者之間并無必然聯系。

總體來說,日名中的天干字類似于“尊號”,是一種正式的、尊重的稱謂。天干字的確定,應當是使用者自我選擇的結果。天干字的使用,并不以生死為標準,而是根據場合、身份來使用。

因此,筆者認為戊、辛鼎為自作器,并在祭祀活動中使用。戊鼎上的銘文并非是“祭祀母親戊”,而是代表“擁有祭祀權(司)的女性戊”,即?戊。婦妌、婦好均可參與祭祀,這在卜辭中已有驗證:

[乎]婦妌父……(《合集》2742反)

乎婦好于父……(《合集》2609)

這類帶有日名的彝器,很可能是婦妌、婦好作為主導參與祭祀活動時使用的禮器。如果商王在場,則有可能只允許使用“婦好”銘的彝器。這樣一來,前文所引辭例⑤-⑨,很可能同為此類器具,即氏族中具備祭祀身份的女性日名尊稱彝器,而非是“母某”。

(3)戊、辛鼎的重量差距

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擾筆者,便是戊、辛鼎的重量差異。戊鼎重達832.84公斤,是名副其實的重器。而辛鼎僅重117.5公斤。如果是子輩祭祀母輩作器,二鼎之差距何以如此之大?從卜辭中武丁對陽甲、盤庚、小辛皆“稱父”這一點來看,祖庚、祖甲對武丁三奭也應全部“稱母”,即便這其中有血緣上的區別,也不至相差如此懸殊。而如果是自作器,這個問題便可以得到解釋。

一方面,婦好生活于武丁中前期,婦妌則活躍于武丁中晚期。婦好可能并未享受到武丁中興的最終果實。同為武丁之妻,婦妌可以調用的資源應當是多于婦好的。另一方面,二者的原生部族也有可能存在實力、風俗上的差異。最終導致自作器形制上的巨大落差。

(三)以“司”諸器作為旁證

婦好墓中還出土了很多“”銘器。關于“”的身份,由于“司母癸方尊”(《集成》5680-5681)的存在,基本可以確定不是婦好。現在學者多推測其主人為武丁之妻妣癸[23]。

這些彝器的銘文格式與戊、辛鼎類似又有不同,多數并不稱日名,而是以可能為私名的“”來稱呼。在全部二十六件“”銘器中,僅有兩件方尊以日名相稱。

除“司”器外,婦好墓中同時出土有亞弜、亞啟等銘文的器具。《殷虛婦好墓》[15]中認為司器是婦好母族所作之祭器。宋鎮豪先生進一步認為“司”諸器是之母族所贈之助葬器,亞弜、亞啟等器相同,為后世賻赗之濫觴[24]。但是這種解釋有兩個疑點:一者,以婦好死時的地位,何以只有的母族贈器助葬呢?其他武丁諸婦難道毫無表示嗎?二者,此時,即日名為“癸”的王婦已不在世,其母族鑄“癸”之日名器以助葬婦好,這種習俗似乎未見其他例證,邏輯上也比較怪異。同時,若按現有的理解,將司器銘文釋為“司母”(抑或“后母”),那么該器便應該是其子輩為祭祀母親癸而作的陪葬器,理應出現在母癸的墓中而非用于助葬死于其后的婦好。這也佐證了此處不應釋為“母”。

因此這二十六件“”銘彝器,連同其他“亞弜”“亞啟”等器,應是原主人生時的自作器。原主人將其作為禮物或貢品贈送給婦好,成為婦好的個人物品,在婦好死后隨葬于墓中。

仔細觀察婦好墓出土彝器的銘文,司、亞弜、亞其、亞啟、子束泉,這些都是比較正規的帶有身份稱謂的銘文,可見作為貢獻或贈予的器物銘文是很正式的。這也側面證明,司(?)是一種身份(或職位)代稱。

三、結論

綜上,本文從文字及宗法制的角度論證了“后”這一稱呼上限不超過商代末期。從金文“母”“女”二字的書寫習慣論證了某些青銅器銘文應按字面釋為“女”字。同時對商人作祭器的觀念、日名的使用等問題展開分析,論證了戊、辛諸器為墓主人的自作器,其銘文代表了墓主人尊貴的身份。從目前的證據來看,將其銘文釋為“?戊鼎”“?辛鼎”更加合理一些。

至于?的意思,裘先生釋為“女子年長者”,但如張亞初先生所說,其用法與“姒”似乎尚有區別[25]。張先生釋為“妃”,但是文中沒有說明在使用上與“婦”的區別。綜合“?”字使用的具體情況,筆者傾向于這是一個職能稱謂,代表在某一方面擁有掌控力的女性。只有這類女性,才能稱為“?”,從而區別于其他的“婦”“姒”。這一權力很有可能與祭祀相關,但是不排除其他可能,比如曹定云先生認為婦好為“司牛”。[26]

注釋:

①裘錫圭:《裘錫圭學術文集1:甲骨文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179-184頁。雖然裘先生《說?》一文僅為提綱,但從很多文章片段可知,裘先生釋“司”的立場比較堅定。

②《合集》2672“司婦好”,很多學者解釋為“后婦好”。但該片甲骨殘缺,筆者認為僅憑三字并不能作為判斷司、后的依據。此條釋“司”和“后”皆通,并不適合作為例證。

③《集成》9223司母斝銘文似乎寫做Ⅰ型。但是銘文有所磨損,由于筆者未見原器,不能妄下結論。暫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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